在父亲不知所终后,王宁安全靠母亲带大。
刚开始还好,后来麻将馆没有父亲的支撑,时常有人来寻事闹事。
有些小老千们仗着麻将馆没有能抓千的高手。
一会儿便来偷个鸡,摸个狗,耍着小聪明钻空子。
还记得有一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出老千。
牌都拿不稳,连母亲这个外行人都一眼看出来了。
把母亲气得,拿着扫帚追了那黄毛跑了好几天街。
也幸好是这种小麻将馆,都是街坊邻居,事儿闹不大。
不然那黄毛小子可能现在就缺胳膊少腿,拿着残疾证过日子了。
那黄毛小子还不识好歹,时常拉着几个狐朋狗友来闹事。
那个年代还没有摄像头。
不像现在,大街小巷,公共区域都会装个摄像头,跟天眼似的。
王宁安一家经常会一觉醒来,麻将馆门上便到处都是乱涂乱画的辱骂诋毁字眼。
什么“此麻将馆老板出老千”、“麻将馆收黑钱”等等胡编乱造的话语。
街坊邻居间,本来有什么消息都会以讹传讹。
本来麻将馆也不大,客人渐渐也没了。
茶余饭后,王宁安一家子的事还是那些大婶大妈的饭后谈资。
最后传得都不像样了,更过分离谱的事都能传的出来。
母亲那会就消瘦了不少,每天都愁容满面。
但面对小宁安的时候,还是会笑着告诉王宁安:“没事,妈妈会想办法的。”
最后麻将馆也开不下去了,倒闭了。
当时王宁安还小,吃喝拉撒需要用钱。
到了适学年龄,上学也需要用钱。
家里也没什么存款,王宁安母亲学历不高,之前更是全职妇女。
母亲为了王宁安能健康的长大。
早出晚归,四处奔波,一天在外面打好几份工。
回来还得照顾小宁安。
堪堪撑起了一个家。
王宁安后来长大了,也懂事了。
发奋图强,努力用功,考上了当地一所一流大学。
当时正值成都发展,四川省大力打造成都,很多老旧居民楼都拆迁。
王宁安母子运气不错,他们的老房子就是在拆迁范围内。
之后便分得了一所新房,也就是现在王宁安住的房子,
分得房子后,王宁安母亲二说没说,就在房产证上写的王宁安的名字。
“妈,这房子留给你养老,不用留给我。”
母亲用手指点了点小宁安的额头,说道:
“你懂个什么,好好上你的学。
有这房子,以后娶媳妇就不愁了。
难道你不给妈妈养老啊。”
“不是的,妈,您老了我肯定照顾您。
您养我小,我养您老!
只是,您真不用把这房子写我的名。”
小宁安急忙对着母亲说道。
母亲幸苦把他给养大,在他不能自理的时候给他撑起了一片天。
那母亲以后老了,不能自理了。
他长大了,肩膀也厚实了,就要用厚实的肩膀去承担,还母亲一边天,一个踏实可靠的屋檐。
母亲宠溺的摸了摸小宁安的头,笑意盈盈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所以要好好学习。
别跟你那死鬼父亲一样,就知道打牌,现在倒好,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妈,你别这么说父亲。”王宁安对父亲还是十分有感情的。
“行行行,不说他了,说说你。
以后等你赚钱了,再找个女娃。
这房子好好装修一下就可以结婚生子了。
妈妈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能够给你的。
想着你以后结婚的一幕就很开心。
妈妈还想着能早点抱孙子呢。”
“唉呀,妈!你在说什么啊!”
小宁安此时被母亲说的,羞得脸都涨红了。
快步的跑回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害,你这孩子还是太小了。
记得做功课,做完了出来吃饭啊!”
母亲对着关上的房门喊道。
后来发生的事,如电视剧狗血剧情一样。
在王宁安刚大学毕业,刚刚找了份像样的好工作。
母亲就病倒了。
因常年劳累过度,身体没有得到休息,身子骨越来越差。
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王宁安还记得那段时间,天天守在母亲的病床前。
盼望着病情能有所好转。
当时他握着母亲的手,带着哭腔的说道:
“妈,我现在找着一个稳定的好工作了,能赚钱了。
以后能养您了,您快点好起来吧。”
“等我赚了钱,给您买套大房子,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到时候我亲自给您做饭吃,亲自照顾您,好吗。”
“妈,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苹果。
小时候买一个苹果,你总舍不得吃一口,全都让给我。”
“妈,您不是一直想要儿媳妇嘛。
想要抱上孙子。
您快点好起来,你还没有见到儿媳妇呢,还没抱上亲孙子呐!”
“我结婚那天穿正装的样子,你还没见到呢,妈...”
王宁安伸手抚摸着母亲头上两鬓斑白的发丝。
眼眶渐渐红润了。
母亲的眼睛缓缓的微睁开,有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此时的母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座颧骨高耸起。
看着此时皮包骨的母亲,王宁安很是心疼。
伸手想擦去母亲眼角滑落的泪水。
母亲艰难的抬手,想握住王宁安伸过来的手。
王宁安赶忙去牵住母亲的手。
“妈,您醒了啊。”
母亲有些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的开口道:
“妈..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见...你成家了...
你们一家...很幸福...
妈...还帮你...带孩子...
是一对...双胞胎...
一儿...一女...
幸福美满...”
慢慢的母亲声音越来越小,王宁安越凑越近。
王宁安俯身在母亲身前,母亲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声音。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变成了一条直线,
‘滴’的声音响起,环绕着整体病房。
病房外传来混乱急促的脚步声。
王宁安已然泪流满面。
世上最无奈之事,恐怕就莫过于此。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已经进入了梅雨季。
雨点落在王宁安的身上,拉回了他悲怆的思绪。
“妈,我已经得知了一些可以了解父亲当年往事的途径。
相信过不久后,就可以解开当时的一些谜团。”
王宁安撑起旁边的伞,跪坐在母亲墓前。
对着墓碑,说着话。
“虽然这些年来,您一直对父亲很是埋怨。
但我知道你对他也很是思念。
我也很想父亲。
小时候多好啊。
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您说,如果我找到了当年带走父亲的人。
我该怎么办?
或者,我该报仇吗?
您一定会劝我,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算了,对吧。
那您说我找着父亲时,他还活着吗?
如果他还活着,怎么这么多年没回来。
你一定会怨死他吧。
要是他已经死了,我就找到他的尸骨。
给他老搬个迁,换个地儿,让他过来,你们两夫妻团聚。
我下次来看您的时候,应该就能告诉您父亲的消息了......”
王宁安就这样说着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王宁安在公墓里待了一天。
对着墓碑,跟母亲叨唠了一天。
傍晚时分。
王宁安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
雨未停,雨水拍打在车窗上,模糊了王宁安看向外面的视线。
摇摇晃晃了两小时,王宁安回到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