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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诚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筷子。
黑沉沉双眼冷冷看向女人。
“蒋渝卿,我没让你在晚餐前过来。”
他简短地说。
语调平淡而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哪怕贺嘉清正用一双哭得红红眼睛看他,他也不为所动。
但他身上所散发出威压,却叫一餐桌上人,都顿时默然下去。
就好像满桌精致菜肴,都已失去色泽与香气,不再诱人食指大动。
蒋渝卿唇色鲜红饱满,耳畔翡翠耳坠绿意翠浓,精心涂抹过睫毛、画好眼角上扬眼线,双眼因此显得明亮有神,媚态横生。
她听到贺望诚不咸不淡提问,立刻勾唇一笑,愈发揽紧了旁边那条坚实手臂。
“刚巧在机场遇到了你大儿子,坐了他顺风车过来,怎么,我又打破了你准时原则吗?”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所有人目光,便都暗暗地,移到了她身边高大男人身上。
贺嘉明身形高大,宽肩长腿,披一件黑色长风衣,搭配棕褐色围巾与烟灰色西装,有一张与贺望诚极其相似、又更加眉目深邃面庞。
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头发也并非贺家人常见浓黑色,而带着点深棕——他生母是贺望城青年时代在德国留学时所交往白人女友,因此贺嘉明身上流着一半日耳曼血统,外形也更偏西化,在学生时代,不知叫多少人,把他当成幻想中白马王子。
但他性格却是贺家三个儿子中,与贺望城最像。
贺嘉明自幼沉默寡言,却天资聪颖,一路跳级从h市七中以第一名成绩毕业,并被耶鲁录取,22岁便拿到斯坦福mba学位,之后进入贺氏打理集团事务,不到三十便任选贺氏集团下最重要两个公司共同执行总裁,是贺望诚最得力助手与左膀右臂。
“贺嘉明,”贺望城看向他,“我曾经告诉过你,不必对任何人施以援手。”
贺嘉明抬起眼睫,黑色双眼中没有半分情绪。
“蒋小姐是我认识人,只是顺便载她一程。”
他像是在解释。
蒋渝卿却笑了声,把手从贺嘉明手臂中抽了出来,目光在他和贺望诚身上扫过:“一个‘蒋小姐’,一个‘认识人’,你们父子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不讲情分,贺嘉明,我怎么能算你故交呢,你应该叫我——小妈才对。”
她眼神全是讥讽,又看向贺嘉清,“是不是,嘉清宝贝?”
被她点名贺嘉清转过头,双眼中水光终于化作泪珠,从脸颊滚落。
他惶然无措,骤然被告知身世之后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本来就脑容量不大脑袋现在直接当机,根本连她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蜷缩手心,慌张地攥住了自己衣摆。
——蒋渝卿就是宁有时在书房看见照片上,与贺望诚结婚那个女人。
她与贺望诚婚姻,从头到尾都没有双方感情基础存在,原本就是一场错误。
他们婚姻原本是两个人各取所需,利益交换,蒋渝卿想要借助与贺望诚婚姻堵住家里人嘴,而贺望诚却是想要用这场婚姻……掩饰他最不能被人知晓秘密。
他们结婚三年,一直相安无事,却在某一天,被蒋渝卿看见了贺望诚书房里藏着,厚厚一整沓印有贺嘉清监视照片a4纸。
女人直觉向来敏锐,她当即便猜出了贺望诚心思,恶心到找贺望诚大吵了一架,然后果断与贺望诚办理离婚手续,离开了贺家。
整个贺家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唯一被蒙在鼓里人,却是个什么都不懂蠢货。
她离开贺家之后便回到自己娘家,原本打算与贺望诚划清界限,再也不去过问贺家消息,却有人千里迢迢地从h市过来找她,传给了她一个能在贺家引发巨震消息。
她甚至比贺望诚,都要早知道贺见琛存在。
但她没有向任何人告知此事,只是静悄悄地等待着事情发酵,并计划着,在贺家即将到来这场暴风雨中,分上一杯羹。
她那时与贺望诚离婚离得太冲动,只按照婚前协议分走了零点几股份,后来才慢慢开始懊悔,她不该那么轻易地就放过贺望诚。
……贺家千亿财产,也该有她一份。
现在,贺望诚找回贺见琛,贺家清身份变成了贺家最尴尬无解问题,而她所知晓秘密,足够让她掌握一手好牌,在这个最佳时机进场。
“蒋小姐,您早就和爸爸离婚了,财产分割进度也已经完成,还让我们叫你小妈,不太合适吧?”
坐在贺家清身边贺嘉昱这时也冷下了脸,出声道。
他伸手握住贺嘉清攥拳手,偏过头安抚着拍了拍对方背,看向蒋渝卿眼神,却是与动作截然不同冰冷。
蒋渝卿笑而不语,自贺嘉明身边走向贺望诚,“贺望诚,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呢?心虚了吗?”
她踩着高跟鞋步伐,被拉开椅子起身贺见琛挡住。
十八岁贺见琛,早已出落得人高马大。
他身形高挑,常年被重体力工作锻炼身体劲健结实,肌肉充满爆发力,狭长双眼看过来时,让人有被狼盯上危险错觉。
他看着蒋渝卿,拦开一臂,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蒋渝卿定了定,目光与少年沉默视线交错,忽然笑开:“哟,贺望诚,想不到你这亲儿子,还挺会朝你摇尾巴。”
她言下之意,便是贺望诚生下只是一条狗罢了。
……那所有和贺望诚有血缘关系人,自然也都逃不脱当狗命运。
一句话差不多内涵了全桌人。
连一直作壁上观、当在看戏瑞麒,也瞬间变了神色。
她肃然起敬地看向蒋渝卿——
蒋姐,太能推剧情了,牛皮!!
这必须得吵起来啊,这还不吵,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相互开诚布公,交换自己信息?
蒋渝卿一句话,似乎让整个餐厅内气氛都陷入紧张。
贺见琛沉默地看向她,依旧不动。
而贺望诚已经拿起手边湿餐巾,慢慢擦起了手。
贺嘉清则还在那边哭着,不知道该如何正视刚刚得知可怕事实。
“蒋小姐,现在是晚餐时间,如果您不介意话,我可以再让厨房为您做些饭菜,您可以去隔壁用餐。”
就在此时,站在餐厅角落姜盈走上前出声道。
她将双手放在小腹前,笑容温和完美:“厨房应该还留着您以前喜好表单,我还记得您曾经最喜欢杨师傅做双皮奶,还有蔡师傅做花胶猪肚鸡,您那次还特地让我们帮您做了一份猪肚鸡带去公司给贺先生。”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吴南绮与贺嘉昱不约而同地向之前一直都没说话姜盈看去。
吴南绮眯了眯眼睛,立刻明白过来姜盈用意,也顺着她话,开口说道:“哦,我也记得那件事,可惜那次伯伯好像有事没在公司,他是去干什么了?我想想,啊,好像他是去医院看嘉清了吧,那天嘉清在运动会上被人绊倒摔跤了。”
贺嘉昱紧接着也道:“是吗?还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蒋小姐,你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何必非要去公司找爸爸呢,等爸爸回来不好吗?”
两个人一唱一和,隔着桌子,相互交换一个彼此了然眼神。
蒋渝卿也笑了。
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贺见琛,然后回头朝贺嘉昱道:“我不去公司,怎么能知道,原来嘉清摔跤了呢?以前我最想不明白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你们爸爸从来不告诉我嘉清事,就好像嘉清只是他一个人儿子一样,连嘉清在学校里交上了朋友都不告诉我,真是让我心凉。”
贺望诚还是没说话,贺嘉昱却要跟她吵起来似,呛声道:“我倒觉得爸爸做没错,我们毕竟和您不熟,您到家里来第一天就弄坏过大哥收藏最珍贵一个现代艺术装置,谁又能保证,您会把嘉清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呢?”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句句锋芒毕露,直接针对蒋渝卿。
“说得好像你又有多宝贝你这个假货弟弟一样,贺嘉清之前收到同学生日宴会请柬,都是你在门口丢掉吧?”
蒋渝卿冷笑道,目光如同飞刀甩出,看向贺嘉昱。
贺嘉昱神色一变,声音明显发沉,“蒋小姐,有些胡话我劝您不要多说。”
吴南绮又很夸张地“啊”了一声,装作惊讶地捧倒了肘边柠檬水漱口杯:“贺嘉昱,原来你还做过这种事?明明我们小时候和嘉明哥一起去学打球时候,你还天天在嘴巴里念着嘉清呢,怎么长大后就成了这种人?”
连还在哭小废物贺嘉清都停下了抽泣,不可思议地看向贺嘉昱,哽咽道:“二哥,是、是真吗?”
蒋渝卿闲闲道:“你别忘了,他不是你二哥,贺嘉清。”
宁有时一扁嘴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心里却笑疯了,高喊摩多摩多,打起来打起来!
大家都这么积极,他也必须给足面子,再往这火堆里再添一把柴。
贺嘉清连声道:“不、不是这样……二哥、大哥……我……”
他一边抽噎,一边哭着把视线移向门口贺嘉明处,仿佛他如今在这个家里,唯一可以信赖人,就只有贺嘉明了。
贺嘉明却并没有看他,反而专注地盯着蒋渝卿。
贺嘉清用屁股推开椅子,踉跄了一下,寻求平衡而急忙撑住桌子手掌一连碰倒好几个碗碟,全被撞到地上,发出刺耳碎裂声响。
他跌跌撞撞地朝贺望诚走去,满眼是泪:“爸爸,我……她说是假话对不对,我,我是你孩子……”
贺见琛低头看着这个哭哭啼啼漂亮小孩,没有说话。
贺望诚端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地放在桌面,等贺嘉清走到自己身边时,握住了他冰凉手腕。
这个成熟英俊男人端详着自己哭泣假儿子,眼神平静到吓人。
“不是。”
他说得冷酷坚决,没有一点剩余温情。
用简简单单一句话,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面前,宣判了贺嘉清死刑。
贺望诚握着贺嘉清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双眼平静注视着贺嘉清遍布泪水面庞。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家里,唯一蠢货?”
贺嘉清差点哭到断气。
他被贺望诚当着所有人面羞辱了。
他只觉无地自容,浑身发凉,所有人目光都好像针扎一样刺在他身上,他不敢去看那些眼神里是怜悯还是鄙夷,混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快走,快走啊,贺嘉清,快点离开这里,快跑回床上去,这只是一个噩梦,只要他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他还会回到原来生活!
贺嘉清生平头一次反抗了贺望诚。
他都想不到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能从贺望诚手里拽回手腕,柔软细腻腕部皮肤轻易地留下了两个粗大指印,他却没像往常一样娇气地朝贺望诚喊疼,而是瑟瑟发抖地看了一眼贺望诚,飞快转身跑开。
他脚步踉跄,冲出晚餐厅,在门口时还撞进贺嘉明怀里。
贺嘉明伸出双臂接住了他,拇指指腹极快地刮过他柔嫩带泪面颊,眼神说不清道不明晦暗。
贺嘉清抬头含泪看了看贺嘉明,嘴巴里半天喊不出一声“大哥”,哆哆嗦嗦地扭过头,挣开身体,绕过贺嘉明,往楼上跑去。
他落荒而逃似地往房间里跑,餐厅中众人纷纷起身有所动作,却全被贺望诚冰冷目光逼视一圈,迟疑地顿在原地。
所有人都在各怀鬼胎地想:他们现在拿到了多少线索,又能从贺嘉清身上,拿到多少线索?
是继续留在这里交换线索,还是追上去,从贺嘉清身上找线索呢?
一时众人心思各异。
只有贺嘉昱和贺见琛抵挡住了贺望诚给人压力,一前一后地追出房间,跟着贺嘉清脚步追上了楼。
宁有时一遍擦眼泪一遍冲进房间,然后摔上门反锁,一气呵成,迅速拿起桌上稿纸,画上四个加号。
然后他把这张纸扔进抽屉,推开露台移门,哭着走向露台围栏。
——他不是要跳楼,懦弱胆小贺嘉清,做不出这种事。
贺嘉清只会哭呀。
他在露台围栏角落里坐下,双臂抱膝,抽泣着把头埋进臂膀里,一颗一颗地掉眼泪。
房间外敲门声砰砰作响,有人在喊他名字。
贺嘉清却动也不动,只会埋着脸,哭到肩膀一抖一抖,微微张开嘴唇贴住自己胳膊,眼泪濡湿上下睫毛,在夜色中反射着晶莹光芒。
他哭得伤心欲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将要升起太阳。
他原来不是爸爸孩子,和爸爸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这十几年来,都在无耻地享受着不属于他亲情,还总是让哥哥和爸爸们替他担心。
难怪他两个哥哥都那么聪明、健康、高大,和爸爸一样出类拔萃,只有他,从小就是只灰扑扑笨小鸭,不像家里任何一个人,瘦弱得能被风一吹就倒,还总是在班上考倒数第一。
他是世界上最讨人厌小偷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爸爸孩子了,他们会赶他出去吗?他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要在外面流浪了?他要失去自己家人了吗?
他们一定会赶他出去……贺见琛比他优秀太多了,不仅长得像爸爸,而且远比他聪明稳重,和贺见琛一比,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笨蛋。
贺嘉清默默蹲坐在露台角落,哭湿了两条手臂,在越来越响敲门声与呼喊声中,从皮肤缝隙里抬起眼睛,看向外面黑夜。
在露台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楼下贺宅大门不远处,陈星骏正带着蓝牙耳麦,肃立在夜色中,保护着这个家。
他身躯高大,在黑暗中宛如一尊雕刻完美石像,黑西装融入暗夜,只能看见领口一片白色衬衫,和蓝牙耳麦不时闪动红光。
不偏不巧,就在他抬起眼睛这个刹那,陈星骏也正好抬起头,向露台上看过来——
他在黑暗中看见黑漆漆陈星骏,有着一双世界上最沉默包容眼睛。
贺嘉清泪水再次汹涌。
他用手拉住一根露台围栏柱,往围栏空隙处凑过脸,泪眼朦胧地去看陈星骏。
陈星骏立刻皱眉,或许是觉得他动作太过危险,朝他快步走来,右手按在腰侧,左手轻挥,示意他远离围栏。
马上就要被全家人抛弃小少爷却看着他保镖,愣愣地掉眼泪。
高大保镖已经站在他露台下方,抬头深深望着他。
他眼神深沉,身躯像是一座山。
“少爷,不要在靠露台边上那么近。”
陈星骏提高音量道。
贺嘉清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那边哭。
他扒着栏杆,通过栏杆空档向下望着陈星骏,陈星骏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他永远都会站在贺嘉清看得见地方一样。
贺嘉清有一肚子委屈想向别人倾诉,从小被千娇百宠小王子今天第一次品尝到了苦涩滋味,他是那么想找个人,发泄自己委屈和难过。
他看着陈星骏,而陈星骏也在看他,他一时间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冲动决堤情绪,泪眼滂沱地喊了声“陈星骏”,然后声音湿漉漉地问:“你能不能带我走?”
陈星骏怔了怔,没听懂他意思:“少爷?”
“我要、我要离开这里了,”贺嘉清用两只手手背轮流擦眼泪,“你今晚就把我带走吧……呜……”
陈星骏皱起眉:“我没接到贺先生通知——”
贺嘉清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打开。
贺嘉昱站在门口,悄然收起了袖口露出、寒光凛凛手里剑。
“嘉清?”
他走进屋,喊了一声,没看到贺嘉清身影,便大步走向露台,很快找到了缩在角落里贺嘉清。
他身后,还跟着沉默不语贺见琛。
“嘉清,你怎么到这里了,别往栏杆靠这么近,很容易摔下去,”贺嘉昱叹着气,上前想要抱起贺嘉清,却被贺嘉清挥着手避开,“——嘉清?”
贺嘉清吸着鼻子,别开脸,伤心地说:“二——嘉昱哥,你别管我了……”
他又不是他弟弟,为什么贺嘉昱还要这样关心他呢?
贺嘉清心里又难顾又酸楚,他缩起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不想让贺嘉昱靠近。
贺嘉昱单膝在他面前蹲下,温柔地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管你,我还管谁?你是我从小照顾到大弟弟,我当然要关心你……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哥打球,气到闷在房间里不肯吃饭,也是你来我房间把我劝出去?就算你不是我亲弟弟,但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生活那些回忆,难道还能被别人顶替吗?”
宁有时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了他一眼。
贺嘉昱,是个聪明人。
他在主动向他示好,找他交换信息。
也在试探他记忆,是否有漏洞。
他既对宁有时投之以木桃,宁有时自然也会……报之以琼瑶。
“可是……可是爸爸不会让我留在家里,”他抽泣道,“爸爸很早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爸爸一直都在找人偷拍我,他早就、早就怀疑我不是他孩子了……二哥,我是不是真很笨?”
他哭着抬起脸,脸上哭得乱七八糟。
贺嘉昱眯了眯眼睛,喉结微动。
“是吗?”他沉声道。
这是一个他所不知道信息点。
贺嘉昱垂下眼帘,语气依然宽厚温柔:“你别瞎想,你难道看不出来,爸爸以前有多宠你?可能他只是在关心你,他不会不要你,乖,二哥带你到里面去——”
“二少爷。”
姜盈声音,在露台移门后响起。
穿着职业套装干练女性站在门边,微笑着看向露台上三人。
她目光从贺嘉清身上,慢慢移至贺嘉昱。
“贺先生让我来通知你们,去他书房商量关于见琛少爷详细事宜,他会重新安排他财产分配名单。”
姜盈不紧不慢地说道。
然后她还特地补充了一句:“除了嘉清少爷外,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贺嘉昱立刻领会了她话中深意。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够交换记忆信息最佳时刻——只是,他们真就把贺嘉清排除在外了吗?
他缓缓地站起身,脑海中经过短暂一秒钟权衡后,选择冲她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上去。”
“两位少爷请跟我来。”
姜盈以手掌指路,示意贺嘉昱和贺见琛二人离开这间卧室。
贺嘉昱抬步离去,姜盈也随即跟上,只有留在最后贺见琛,没有动身。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静静望着贺嘉清。
贺嘉清也看见了贺见琛没走,他现在对贺见琛满心都是愧疚,觉得自己欠了贺见琛十八年人生,根本不敢用正眼看贺见琛,只能低下头,凄惶地垂落视线。
贺见琛却走到了他面前。
“贺嘉清。”
他喊了一声。
贺嘉清小声吱唔,像是只可怜兮兮,被抛弃宠物狗,眼神闪躲。
“抬头看我。”
贺见琛看着这个几个小时前,还一脸天真懵懂漂亮小孩,冷静地说。
贺嘉清抽噎一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看见贺见琛脸,眼泪便再次涌上:“见琛哥……我、我……对不起,见琛哥,我真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他在无意间,偷走了贺见琛人生。
如果不是他,贺见琛此时或许早已大学毕业,和贺嘉明一样,成为人人艳羡、高不可攀天之骄子。
但现在,贺见琛却只能像一条流浪多年、刚被领养狗一样,站在这里,面对着他们尴尬处境。
“见琛哥……对不起……”他咬着牙哭,一遍又一遍地向贺见琛道歉。
贺见琛却忽然道:“那你打算,用什么来道歉呢?”
“……什么?”贺嘉清没有听懂他话,茫然地问。
贺见琛盯着他形状姣好眼睛,和湿漉漉、红嘟嘟嘴巴,再次走上前一步。
他正好能在这里,看见楼下那个沉默高大保镖,也在朝他们方向凝视。
贺见琛黑色双眼闪过浓浓恶意。
他故意站在贺嘉清面前,让贺嘉清嘴巴,正对着他西装休闲裤拉链。
“你就用这个给我道歉吧,贺嘉清。”
他按住贺嘉清脑袋。
——折辱一个天真漂亮小王子,才是最让他兴奋,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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