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不宜话音落下,符罗平头皮一麻,想说什么,却嘴皮颤抖地说不上来,想退回去,双腿却像灌了铅。
逐不宜睨了眼符罗平,勾起嘲讽。
乐窈听见小可怜在心里凉飕飕地嗤了句,“找死。”
……所以,马上就要动手了是吗?
分好组,陈长老嘱托了几句,让弟子们各自分开去探索。
山林昏暗,星子寥落,夜风呜呜地吹。
逐不宜随意挑选个林子往里走,他走在最前方,符罗平跟在后面。
这片树林未曾有人走过,树林阴沉,杂草丛生,极难行步,同样也是邪魔最爱潜伏之地,防不胜防。
符罗平全神戒备,做好了保护逐不宜的准备。
他已经对不起逐不宁,但愿能弥补一点……
微微走神之际,却见前方的逐不宜,已和他拉远距离,白衣翩然,如履平地。
符罗平忙跟上去,却没想到,前方失去灵丹的凡人,步伐比他还快,快得,他几乎跟不上。
符罗平心底生出一股怪异,“大公子?”
逐不宜置若罔闻。
符罗平又凛声道:“大公子,林深树密,不可走太快,危险。”
前方人反而越走越快,脚步几乎漂浮在草木上。
符罗平心道不妙,“大公子,停下,快停下!”
声音落下,前方黑影顿住。
符罗平松了口气,却很快又绷紧了神经,猛然扭头,“谁?”
正在这时,一阵凉风扑面,风里隐隐夹裹着谁的啼哭。
——哀戚,绝望。
符罗平敛了神色,凝神去听,这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
他鬼使神差地循声往前,那哭声愈发清晰了起来。
符罗平瞳孔狠狠颤缩了一下,急忙后退。
这哭声是,是——逐不宁!
“呜呜呜呜……罗平哥哥,我好疼啊,好疼啊!”
“罗平哥哥,说好的要跟我一起玩的,你怎么还不来呢?”
“呜呜呜呜……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坏,你们相信我,相信我!”
“符罗平,
连你也欺骗我,为什么都欺骗我!!”
凄厉哭声倏忽靠近,阴寒气息附在耳畔,拂至脖颈间,凝成索命的绳,一点点收紧。
符罗平挣扎着,胸口窒息,脸涨得通红。
忽的,天上洋洋洒洒飘落下纸钱。
漫天纸钱雨中,一个娇俏的绿衣身影徐徐靠近。走到近前,她缓缓抬头,露出那双刻入骨髓的杏眼来。
那是一双水洗过的清澈眼睛,漂亮得像黑曜石,女孩悲戚地看着他,血泪顺着眼沟蜿蜒流下。
“罗平哥哥……”
“啊!——别、别过来!”
终究是害怕占据了上风,符罗平抽出灵剑防御,想后退,却因腿颤,噗通摔倒。
他想动,却骇然发现自己手脚麻痹,僵硬得不能动弹。
“大……大公子!”符罗平骇然出声。
啪!
随着一声掐指脆响,幻象哗啦破碎。
符罗平呆呆地仰头。
哪还有什么女鬼,只有一片荒寂的深林,遮蔽冷月,而他脸上身上落满纸钱,诡异中带有一丝丝滑稽。
逐不宜缓缓蹲下身来,幽幽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符罗平,你抖成这样,可是在畏惧什么?”
“我,我……”
符罗平身体依旧僵直,看着逐步走来的逐不宜,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过往造下的孽,今日终于反噬己身。
他们这些害死了逐不宁的人,要遭报应了。
想到逐不宜曾经的诡谲与狠厉,符罗平心生畏惧,呜呜摇头,像极了案板上待宰的鱼,汗水把贴在脸上的纸钱浸湿,黏得更紧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
掩藏多年的愧悔随泪水汹涌而出,符罗平涕泗横流,格外狼狈。
逐不宜冷漠地取出一根白蜡,插在符罗平头顶上方的土里:“你对不起谁?”
符罗平喊出迟到许久的歉疚:“不宁,对不起……”
乐窈飞到逐不宜身边,听到符罗平的话,毫不意外。
符罗平与逐不宁的死,有关系。
“你当年可是那丫头最好的朋友,她
最信任你。说说,你是怎么对不起她的?”
“好朋友。”符罗平低声喃喃,想到那个将他当成好友全心信赖,真诚待他的小女孩……
他张张嘴,想要说出当年真相,舌头却打起了结。
眼睛赫然瞪大,摇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
“你倒是说出真相,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乐窈等了半天,除了对不起,没听到有用的信息,气得剑身冒火。
逐不宜收回留影珠,没录到有效信息,他面色不变,在符罗平舌头上下了闭言咒,符罗平呜呜几声,彻底哑火。
“不说,也行。那就别再开口了。”
淡淡口吻,却蕴藏浓烈杀机。
乐窈一颤,朱雀眼紧张地看向逐不宜,要、要杀人了吗?
逐不宜却没立刻杀人,他慢条斯理取出两根白蜡,来到符罗平头顶,依次插到第一根白蜡两边,随后取出一颗血兽内丹,手上掐诀,借了点内丹残力,响指一打,一撮火苗出现在修长指尖,火苗凑近白蜡,幽微的烛火亮起,伴随着绿色淡烟缓缓升腾。
烛烟升起那刻,乐窈好像看到了三缕指尖大小的灰色游魂,缓缓上飘。
眨眨眼睛,小游魂又不见了。
幻觉吧?
三点烛火被山风拖拽得左摇右晃,在濒临熄灭的边缘,却始终倔强地拖着一点明光不灭。
白蜡点亮瞬间,符罗平心底升腾起一缕微妙的不祥之感,他额头沁出更密的汗珠。
乐窈不明所以:“为什么点亮三根蜡烛?”
一人对应一根蜡烛,同时点亮三根,是有什么寓意吗?
逐不宜蹲在蜡烛旁,俊脸在幽微的烛光中更添一丝鬼魅。
他指尖在白蜡上逐一扫过,沉沉道:“中间这根,代表符罗平,边缘这两根,代表另外两人。不知哪位圣人曾说过,生命如烛,燃尽即灭。咱们且看看哪个先烧完,烧完了,我也要收祭品了。”
乐窈忍不住问:“你的祭品,是啥?”
逐不宜低沉地笑:“世人皆以仇敌人头告慰
亡者在天之灵,不过,人头太丑,血肉模糊的,还伴随腥臭和腐臭,会吓到小朋友,你家主人才没那么凶残。我掐指一算,今夜不宜沾血,那就,嗯——”
乐窈:“那就怎样?”
“那就不要让血见到我,就好了。”
逐不宜对着月色观双掌掌心,十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确实不宜染血,染了血,阿窈该嫌弃了。
逐不宜真的很适合讲鬼故事,还没讲鬼什么,乐窈就抖得不行。她不禁往逐不宜身边再靠近一点,看了看地上随时要被山风吹熄的蜡烛,颤了颤。
透明面板显示,幸存者:五人。
如果一个人算一份业绩,那她的业绩估计今晚就没了,系统会疯吧。
可她管不了系统疯不疯了,只要她家小可怜不疯,就万幸了。
乐窈视线又落到逐不宜脸上,他在认真地盯着白蜡,长睫轻动,似乎真的很好奇哪一根会先烧完。
地上,符罗平也拼命翻动眼珠,喘着粗气,绝望地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气氛凝重,乐窈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蜡烛上,屏息等待结果。
万宝楼的白蜡质量贼好,格外耐烧,过了大半个时辰,三根蜡烛才烧到尾部,其中右边的白蜡摇摇晃晃,火光一下猛蹿,腾地烧到底部,噗——
白蜡熄灭。
“第一份祭品,来了。”
逐不宜喉咙滚了滚,发出愉悦的低笑。却在下一刻,猝不及防变脸,挥掌拍向符罗平胸口!
符罗平发出一声惨叫,沉寂下去。
乐窈第一时间转过剑身,不去看血淋淋的场面。
她盯着面前的悬浮面板,只见它滋滋两声,仿佛黑白电视闪烁的雪花。片刻后,出结果了。
幸存者:四人!
死了,一人。
过了片刻,逐不宜微凉手指从后面戳戳剑柄,“阿窈,好了,回头看一看我,嗯。”
乐窈后知后觉颤抖起来:“呜呜呜我怕血我不看。”
逐不宜疑惑:“哪里有血,没有血啊。”
与此同时,符罗平虚弱的声音传来,“谢大公子不杀之恩
。”
“!!!”诈尸了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乐窈一缕剑光打过去,同时朱雀幻影炸毛,呼啦将逐不宜罩住,心底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保护住逐不宜,乐窈听见一声弱弱的痛呼,委委屈屈:“大公子……”
乐窈忍着震骇睁眼,就见不远处,符罗平摇摇晃晃站起身,瑟瑟发抖地撕掉脸上纸钱,小心地看了眼护主的九霄剑,不敢上前,便在三步远外,拱手向逐不宜再次道谢,谢逐不宜有一次放过了他。
逐不宜嘲讽:“谢我,早了。”
乐窈:“……!!!”
……符罗平没死?!
“灭掉的蜡烛不是符罗平这根,所以暂时收不得他性命,唉,便宜这厮。”逐不宜眼露遗憾,瞅着祭品在眼前走跳,却不能收下,谁能体会这份痛苦啊。
乐窈更觉得诡异,符罗平没死,那死得是谁?
不管死得是谁,逐不宜都收到了祭品。他拔出中间那根属于符罗平的白蜡,指尖掐灭火焰,收回袖中。左边那根,任由它幽幽燃烧。
符罗平盯着地面即将燃尽的那根白蜡,心有余悸,不知自己刚才一脚踏进鬼门关,冥冥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怀着一丝警惕和畏惧,他默默跟在逐不宜身后。
方才交手,他这个即将结丹的内门弟子,却在一个无灵丹者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不知自己何时中的招。
大公子并非众人以为的废物,相反,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大公子方才竟不杀他,为何?
还有大公子说的祭品,到底是什么?
回到集合之地,很多弟子都已回来,拿着寻魔尺记录见闻。没多久,逐仙铃趾高气扬地带着负责保护她的三个内门弟子也回来了。
吴利成、宋倩秋、孙如雪。
内门弟子,三个人。
等等?
乐窈看着谈笑风生的逐仙铃四人,又看向符罗平,心底突地蹿起一股凉气。
四个人,加上符罗平,共五人,活生生的,一个没少。
可她面前的透明面板却显示,幸存者
:四人!
哪里出了问题?
逐仙铃往这边瞥了眼,瞧见一身狼狈的符罗平,嗤笑:“某人既然非要逞能当保护者,被邪魔害了可别后悔。”
符罗平嘴唇蠕动,小心觑一眼逐不宜,然后拱手,向逐仙铃道:“师妹保重自身便好。”
“哼,不识好歹!”逐仙铃眼底划过暗色,冷笑了一声,走到另一边,弟子们见状,自发孤立了逐不宜和符罗平。
陈长老和刘长老一炷香后回来。
陈长老询问过众人,凝重地道:“看来,老夫低估了镜明山邪魔之力,他很有可能,是披了两层皮的。”
两、层、皮!
披一层皮的邪魔,三个筑基弟子就能诛杀,披两层皮的,至少需要三个金丹真人!
弟子们哗然大惊,“两层皮的邪魔,怎会,不,这不是送死吗?”
“驱魔司为何情况都没监测清楚,就发布了消息,这不是害人吗?”
“长老,能不能先下山,这、这显然不是筑基期弟子能做的任务!”
刘长老抬手,安抚那些躁动不安的弟子,尽管多年未曾诛魔,但基本的常识刻入脑海,“不可,邪魔向来记仇,进入他们地盘的猎物,已然沾染他们的气息,跑多远都逃不了。”
弟子们不得不安静下来,却心急如焚。
确实逃不得,曾有年轻弟子抵达了邪魔巢穴后却临阵脱逃,可没多久,就被邪魔千里迢迢追到,赶尽杀绝。
陈长老对这种情况早已习惯,“邪魔本就难以测准,只能测出个大概。三个金丹,也不是凑不齐,老夫和刘长老,再加上逐仙铃。逐仙铃呢?”
作为在场唯一的金丹弟子逐仙铃,得意起身,淡淡瞥了眼众人,才走向陈长老。
“大家别乱动,聚在一起。”长老和逐仙铃走出去,吴利成、孙如雪和宋倩秋三个内门弟子站出来,维持秩序。
逐不宜垂着黑而浓密的长睫,低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乐窈则盯紧面板上的数字,逐一扫过依然存活的五个目标,揪紧小眉头。
五人还活着,系统给的面板上却说少了一
人。
要么是系统错了,要么,这五人中,有一人,被邪魔取代了。
不负责任的系统会出问题吗,不好说。
可那五人看上去跟之前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分别,也不像被谁取代的样子。
乐窈紧贴着逐不宜,边观察,边暗自警惕。
火堆静静燃烧,照着弟子们沉重的脸庞。孙如雪突然捂着肚子,眉心微蹙,暗自隐忍,忍得冷汗淋漓。宋倩秋发觉,低声询问,随即拽上她出去。
“两位师姐……陈长老说,现在不能出去。”有弟子小心提醒。
宋倩秋冷道:“如雪不舒服,我们去去便回。”
吴利成站起身,看向符罗平的方向,“他们两个落单太危险,我也跟过去。罗平,师弟们先交给你了。”
符罗平心底闪过疑惑,吴利成以往对自己横眉立目,可从来没这般亲切地叫他名字。
不过,这时恩怨什么的都得先放一边。
符罗平点头,得到逐不宜暗许,站起身来,作为内门弟子稳住众人。
三个内门弟子离开队伍。
三人走后,逐不宜低垂的眸子忽地撩起,幽深的目光,定在三个消失在黑夜中的人身上。
他勾起唇角:“我的第二份祭品,来了。”
乐窈一惊,什么意思?
很快,她便明白了。
不多时,暗夜突来一声高亢尖叫,众人心吓一跳,转头,就见吴利成和孙如雪仓皇跑回,两个一向倨傲的内门弟子,此刻一脸鲜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孙如雪素白面颊染血,忍着悲痛,吴利成嘴角沁出血丝,唇色苍白。
两人看向被惊动而来的陈长老,“我们遇见了邪魔……倩秋,出事了!”
“不是让你们别乱动,为何不听!”陈长老面色大变地走来。
孙如雪和吴利成归队,陈长老鹰隼般的视线扫过二人,严厉地问话。
两人刚失去一个好友,神色哀伤,却将方才遭遇一五一十禀告。
原来,方才孙如雪忽然感到一阵腹痛,想要……本欲强忍着不去,却被宋倩秋发现,不忍她如此难受,便强拉上她出
去解决,吴利成不放心两个师妹,跟在后面。三人走到一处隐蔽之地,孙如雪在前面,身后是宋倩秋,两个女孩身后再十米,由吴利成守护。
等孙如雪解决了个人问题,回头,却发现宋倩秋失去踪迹,地上只留下一截碎裂的寻魔尺,带着不规则的齿痕。她心道不妙,当即去找吴利成,却见吴利成跪在地上,已受了重伤……
他们遇见了邪魔!
外门弟子哗然大惊,三个筑基后期,都不敌一击,这肯定是披了两层皮的邪魔无疑!
乐窈却皱着眉头看面前的面板。
幸存者:三人。
现在可以确定系统没问题了!
死的确是两人!
可目前只有一个宋倩秋确定被邪魔拖去,那么,就说明还有一人被邪魔代替,隐藏在活人当中。
那人是谁呢?
乐窈想的头痛,九霄剑嗡嗡低鸣,更紧密地守护在逐不宜身边。
逐不宜察觉到乐窈的紧绷,以为她见到孙如雪和吴利成身上的血才害怕,手立刻捂住剑柄上的朱雀眼:“别怕阿窈,咱们不看他们。”
两个内门弟子经过时,逐不宜感觉手中的九霄剧烈颤抖,眯眼,抱着自家剑连连后退,远离这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有外门弟子被挤出,又急又气:“你做什么?”
逐不宜面无表情:“我怕血。”
“怕血还来历练?”
逐不宜淡淡道:“陈长老说,邪魔不止爱吃修士血肉,还喜欢披着人皮,这两人方才与邪魔照面,现在的他们,还是刚才的他们吗?”
弟子们瞬间惊悚了:“……!!!”他说的,有道理!
顿时有几个弟子胆战心惊地远离这两个疑似被邪魔替代了的内门弟子。
弟子们都竭力想往两名长老和逐仙铃身边挤,逐不宜却不断往边缘退,逐仙铃目光逡巡,冷笑了声,手指暗中掐了个术法,直奔逐不宜。
乐窈察觉到杀气,猝然弹出朱雀幻影,将术法反弹。
乐窈警惕地扫视周围,冷冷地盯着杀心未褪的逐仙铃,被邪魔取代的,会是她吗?
还是,孙如雪?
亦或者,吴利成?
符罗平的嫌疑最小,他若被邪魔替代,逐不宜会看出来的。
赤红的流火罩在暗夜中映出璀璨华丽的光芒,将罩内的逐不宜稳稳防护。外门弟子皆露出歆羡,甚至是嫉妒,好想也有一柄护主的神器啊,虽然逐不宜废物且穷,但他拥有一柄好剑,一柄剑抵得过别家数十个宝贝了。
哪怕他缩在防护罩里,杀不了邪魔,但邪魔也撼动不得他呀。
逐仙铃被术法反噬,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好在她临时施咒,威力不强,否则定然承受不来。
她紧紧盯着九霄剑,垂眸看了眼自己剑灵都未生出的彩蝶剑,暗暗磨牙,很快又低头笑了。
神剑再好,总不能认一个死人为主吧。
当初彩蝶剑那样护主,如今还不是握在她手里。
很快,九霄剑也是她的,阿娘大哥都答应了。
这边,陈长老听完两名内门弟子的遭遇,怫然大怒,邪魔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杀自家弟子,猖獗至此,实难容忍,他当即决定提前了计划,布九天雷火阵。
雷火阵乃邪魔克星,需得到山的最高处施法,方能接引天雷。
队伍聚拢到一处,开始行动。
大山鬼蜮森森,地面仿佛处处黑洞,一失脚就会掉进去,不少弟子腿脚直颤。
忽然,有弟子提出问题,“陈长老,都说邪魔狡诈,他们吞噬了人之后,会继承人的记忆,有些邪魔披上人皮后甚至能以假乱真,这怎么辨认呢?”
陈长老冷声道:“无论多高明的伪装,假的总成不了真的,都会有破绽。”
陈长老说这话时,孙如雪静静地看了眼吴利成,摸上自己的嘴角,若有所思。
吴利成注意到孙如雪,笑着舔了舔嘴唇,“如雪,怎么了?”
孙如雪瞳孔颤缩了一下,失态地别过眼,袖中的拳头攥出了血,迫使自己镇定:“没事,就是很久没听到你唤我如雪了。”
事实上,吴利成从未唤过她如雪。
吴利成一愣,眼底闪过一缕凉意:“是啊,我们都很多年没聚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