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lviii
一眨眼,季扶倾就被黎晓扣了3分。
他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地被扣分，便问她：“你扣分有依据吗？”
她瞥着他，理直气壮地说：“要什么依据？”
看来,这世界没有王法，只有黎晓的想法。
“不行,你得先划下道来。”季扶倾同她讲理,“哪能想怎么扣就怎么扣？”
“你平时还不是想怎么扣就怎么扣？”黎晓不服气。
“我是根据校规来的。”
“校规不是你定的？”
季扶倾无奈轻嗤：“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权力？”
黎晓争辩道：“是你自己说的。你提过建议,被采纳了。”
嗯……这两者之间差得有点儿多。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季扶倾道。
“误会？”黎晓不解。
“风纪改革是校长的决议,制定新校规是政教处的决定。”季扶倾说,“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想搞？”
黎晓：“……”
别说，她之前还真是那么想的。
“不是我以为,”黎晓连忙甩锅,“是薛南枝跟我说的。”
“薛南枝……”季扶倾轻笑,嘴角弧度浅浅，“有事不能直接问我？非要道听途说。”
“问你，你会说？”
“你不问,怎么知道？”
他惩罚性地轻轻捏了一下黎晓的耳垂,这一小块软肉没骨头,像果汁软糖一样——上次他就发现了。
耳垂上有个小小的孔洞，能摸出那一处微微下陷的触感。
“哎呀，”黎晓捂着耳朵躲开，控诉道,“你怎么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说罢，又在备忘录里添上一条新罪名——动手动脚，扣3分。
全然忘记自己当初对季扶倾也是各种“上下其手”。
“你扣分全凭心情啊？”
再这么扣下去,考察期，危。
黎晓：“那当然了。你要是让我不开心，我就扣你的分。”
季扶倾甚是无语。若要论女生不开心的理由，那定能写出厚厚厚厚的一本书来。
照这么算，处处都是雷点。
“有没有加分项目？”季扶倾问。
“加分？”黎晓拧着眉，“校规里有加分项目吗？”
“有。”季扶倾说，“拾金不昧、见义勇为……都能加分。”
“你拾金不昧、见义勇为，关我什么事？”黎晓并不买账。
“我是想问你，”季扶倾凑近，盯着黎晓漆黑的瞳仁，“做什么能让你开心，给我加分。”
黎晓倚着墙，狡黠一笑，说：“你自己想咯。”
这时，余海生带着几个搬东西的同学进了实验室，提醒道：“小心点。”
他们从隔壁搬来了几百个柠檬，除此之外，还有硬币、螺丝钉、铜线、小灯泡等实验道具。
季扶倾及时和黎晓拉开距离，回到自己的位置。
余海生冲他招了一下手：“课代表，你过来一下。”
他走上前去，听候余海生差遣。
黎晓翻着手里的小册子，想到方才季扶倾被她扣分吃瘪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哼，你也有今天。
预备铃响，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
季扶倾挨个儿给每张实验桌发放实验器材。
到了黎晓这里，他给她拿了五个柠檬。黎晓“哎”了一声，指了指筐里，说：“我要这个，这个大。”
季扶倾睨她一眼，给她换了一个大柠檬。她还是不满意，说：“那个我也要，那个柠檬好看。”
不得不说，有个当课代表的“准男友”就是好。黎晓成功拿到筐里最个大饱满的五个鲜柠檬。
上课铃响，余海生说：“现在大家手上应该有五个柠檬、五个铜制硬币、五个镀锌螺丝钉，还有六条带夹子的铜线、一把小刀和一个彩色led小灯泡。”
黎晓听着老师的话，清点桌面上的实验器材。
余海生布置这节课的任务：“请利用这些东西，将led小灯泡点亮，然后完成小册子第16~17页的实验记录，下课之后交到课代表手里。”
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都开始埋头研究实验器材。
黎晓将柠檬在试验台上滚了滚，据说这样能让柠檬内部的汁液流动起来。
接下来……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她望着一堆铜铁发呆。
俗话说，不会过日子看邻居。
黎晓歪过脑袋，看季扶倾的操作。他用小刀在柠檬上割开一个小口，然后将硬币塞了进去。黎晓立刻有样学样，照做。
等她弄完硬币，季扶倾早已完成下一个步骤——在硬币旁边拧入螺丝钉。
他现在正聚精会神地连接着铜线。
黎晓赶忙把螺丝钉插/进柠檬里，再回头一瞧，季扶倾的小灯泡已经亮了。
现在是白天，小灯泡光线微弱，只能看见边缘有一圈极淡的光。
黎晓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小灯泡。
虽说这个实验没什么太大的难度，但是科学的魅力就是如此神奇——水果居然真的能发电。
余海生踱步到季扶倾旁边，端详片刻，满意地笑了笑。
不愧是天选课代表，他是整个实验室里第一个完成的学生。
黎晓看着手里凌乱的铜线，一个头两个大。
该怎么连接来着？为什么这些铜线有那么多颜色？有什么区别吗？
黎晓低头开始试验。
依葫芦画瓢地把铜线都连接上，然后满怀期待去看小灯泡。
小灯泡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难道是连接的方法有问题？
黎晓把铜线拆开，换了一种方法连接。
还是没用。
随着小灯泡逐个被点亮，周围的同学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
黎晓有些着急，整个实验室该不会只有她一人完成不了吧？
再看季扶倾，他的实验记录已经写完了一页，正在写第二页。
余海生注意到黎晓，走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瞧她桌上乱七八糟的铜线，问：“螺丝钉和硬币，哪个是正极哪个是负极？”
黎晓：“……”
她哪儿知道啊。
余海生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啧”了一下，说：“平时物理课、化学课，老师没讲过吗？”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基础问题。
“应该讲过吧……”黎晓小声说，“我不记得了。”
余海生颇为无奈地看了看她，提醒道：“电子从负极流向正极。”
黎晓“哦”了一声，她当然知道电子从负极流向正极，可这跟小灯泡又有什么关系呢？
余海生离开了，她摆弄着铜线，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真想去找费子阳这个大灯泡，管他借点儿光。
黎晓换了一个思路，会不会是她的实验器材有问题？
她把硬币和螺丝钉拆了下来，把柠檬放在耳边晃了晃。
季扶倾见了，问：“你在干什么？”
黎晓蹙着眉头，说：“季扶倾，你给我的柠檬，该不会是坏的吧？”
季扶倾：“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黎晓：“……”
不好意思，忘了。
大半节课过去，同学们都在交流实验心得，只有黎晓对着五个柠檬干瞪眼。
季扶倾早已完成实验记录，他看了一眼黎晓，提醒道：“镀锌螺丝钉会被柠檬酸性溶解，产生电子，流向铜制硬币。”
所以，螺丝钉相当于电池的负极，硬币是正极。
黎晓总算明白了刚刚老师的提示，她把硬币和螺丝钉重新放回去，然后依次连接铜线，最后用铜线缠上小灯泡的腿。
这是她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可惜小灯泡还是不亮。
偏偏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来季扶倾这里交作业，然后挨个去前面上交实验器材。
季扶倾很快就集齐了二十八本，只差黎晓和另一个男生的。
“季委，你等等我，”那个男生奋笔疾书，“再有两三分钟我就写完了。”
黎晓气得直想哭。
什么破实验，连个柠檬都欺负她。
余海生走之前对季扶倾说：“小册子明天交到我办公室，器材暂时放这里不动。”
季扶倾点了点头。
再看黎晓，她又开始检查实验器材了。
这次不怀疑柠檬有问题了，她开始怀疑硬币是假的。
季扶倾想帮她，奈何实验室里还有一个男生，他只能轻声提点黎晓：“灯泡的线路也分正负极。”
黎晓将硬币又塞了回去，委屈巴巴地说：“我是不是很笨啊？”
她在季扶倾心中的滤镜是不是都要碎完了？
“不笨，”季扶倾安慰她说，“比之前有进步。”
那个男生终于写完了实验记录，把小册子交了过来。他如释重负，飞奔出实验室。
现在，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季扶倾和黎晓两个人了。
窗外的天空一点点暗了下去，黎晓的灯泡还是没亮。
季扶倾径直走上前来，握住她连接铜线的手，说：“不是这样的。”
温暖的大手包覆住她的小手，她指尖微蜷，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你刚刚连的是对的，”季扶倾说，“只是灯泡正负极反了。”
“灯泡正负极怎么看？”黎晓问。
季扶倾将她的小灯泡拿下来，指给她看：“这边有两条腿，长的是正极，短的是负极。”
原来是这样，黎晓真不知道。
他将硬币一端的铜线缠到长腿上，然后把小灯泡递给黎晓：“剩下的，你自己来。”
黎晓接过来，完成最后一步。
小灯泡一下子就亮了，是金色。
“太好了。”黎晓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还有实验报告要写。
对黎晓来说，这是一个大工程。
两页纸，起码得写上半个小时。
窗外的天逐渐黑了，黎晓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交给你。”
季扶倾翻着小册子，振振有词：“我得监督你。”
“监督？”黎晓很生气。
季扶倾合起小册子，在她头顶轻轻地拍了一下，低声絮语：“我在这儿陪你，不懂？”
黎晓咬着下唇，心底莫名泛起一丝甜。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实验记录要求画出柠檬发电的电路图，还要写出其中产生的化学反应式。
这对黎晓又是一道难题。
果然，季扶倾不走是对的。
真让她自己做，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季扶倾，”黎晓
眨着无辜的眼睛，“你能不能把你的实验记录借我参考一下啊。”
“不借，自己写。”季扶倾拒绝得很果断。
黎晓深吸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季扶倾变了的时候，他总是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季扶倾补充说明。
黎晓心想，这还差不多，挺自觉。她问：“我得写好久呢，你在这儿也没事干吧？”
季扶倾说：“我帮老师整理器材。”
讲台上有一大堆实验器材，去之前，他不忘把小册子也带上，放在靠门口的第一排位置上——防止黎晓偷看。
实验室里非常安静，黎晓就着小灯泡微弱的光线，聚精会神地写着实验记录。
季扶倾在讲台上忙活，柠檬被他一颗一颗地拿出来清点。
两人各自做着手头的事，互不打扰。
虽然黎晓理科很差劲，但是季扶倾之前的指导帮她捋清了思路，这个难题现在好像也不是很难了。
偶尔有不会的，她问季扶倾，他也会告诉她该从什么方向去思考。
很快，她的实验记录就要写完了。
实验室外，天空已经黑透。
黎晓的小灯泡是唯一一缕亮光。
光线映上她娇美的面容，她的眸子里亮着荧荧的光。
季扶倾开了一盏灯，继续收拾实验器材。
终于，黎晓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小册子合上。她走到第一排，先是将它放到一摞小册子的最上方。
想了想，又塞到了中间。
“我写完了，”黎晓说，“你收拾完了吗？”
“嗯，好了。”季扶倾将灯关上，实验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黎晓正要往外走，却被季扶倾叫住：“黎晓，等等。”
她回过头，讲台上只有一个黑色人影。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季扶倾将最后一根铜线连接上，讲台上霎时亮起五颜六色的光芒。
像黑夜里的流萤，幽幽地浮动在天地之间。
隔着重重光火，她隐隐看清季扶倾的眼神——比这片小小的灯火更加温柔。
不知为何，眼睛里像是起了雾气，一切又变得模糊起来。
黎晓茫然地走上讲台：“这是……”
“开心了吗？”他问她。
几百个柠檬被串了起来，形成一个复杂的电路，每一颗缀在电路上的小灯泡都亮着微弱又顽强的光。
好似他对她绵长又隐秘的温柔。
也许很多年以后，黎晓都不会忘记。
学生时代，有人曾经在实验室的黑暗里，制造出一片独属于她的光火。
爱意从未屈服，浪漫永不腐朽。
作者有话要说：等到三点终于过了高审。
今夜我们都是柠檬精，酸了自己，照亮了“一晓倾城”。
ps：这个实验是参考了网络资料，有错别怪我，毕业n年全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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