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酒楼,红纸上写着:因店主急于还乡,愿将酒楼低价转让。
流云在附近转了转,打探这家酒楼的情况,得知,这间酒楼生意清淡,店主说是急于还乡,只怕是亏了本不愿再做这个买卖,流云心中有了主意。
“正平,咱们进去瞧瞧。”
正平踌躇:“你不会是想盘下这家酒楼吧!你又不懂得做菜,能行吗?咱们的钱可不多了,虽然这店家说是要低价转让,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家酒楼啊!只怕需要好些钱,万一亏了,大家可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流云道:“做都没做,你怎么就知道会亏呢?呆会儿机灵点配合一下。”
正平噎住,配合?要怎么配合?谈生意这种事他不懂啊……
“哎……”正平正要问流云该怎么配合,流云已经背着手踱了进去,虽然她此刻衣衫普通,但是举手投足潇洒自然,贵公子的谱十足。正平深叹一气,这个任务好生艰巨。
店主吴掌柜四十开外,听说流云是来问盘店的事情,立即热情招呼流云去雅间商谈,寒暄一阵,流云自报家门姓刘。
吴掌柜见流云是外地来的,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捏拿起来:“我这酒楼虽然场面不大,生意却是兴隆,若不是家中老母病重,我得回家尽孝,是断舍不得将这酒楼低价转让的……”
正平嘴角抽了抽,生意兴隆?难道今日只有三个客人就已经算“兴隆”的了?睁眼说话,明摆着是要坐地起价,漫天要价了。
流云翘着二郎腿始终淡然而笑:“吴掌柜的说个价吧!”
吴掌柜见流云啥也不问,就问价格,心中暗喜,这个外地人是个生手,应该可以好好敲上一笔,于是,笑容可掬的伸出一只手:“五百两,酒楼的经营权就归你们了,这房子是祖产不能转,以后每年五十两租金,五年之内,我保证不收回房子。”
流云面不改色,只笑微微的看着他。
流云不说话,是不是在等他配合?正平揣摩着,抱了双臂不屑道:“吴掌柜的,你这酒楼的生意可真够兴隆的。”
吴掌柜面色微微一窘,随即嘿嘿笑着大言不惭:“今日是特殊情况,平日里可都是满座的,有时候还得翻桌。”
正平挑眉看他:“吴掌柜的,有些事情我们不说并不表示我们不清楚,我们既然进门来谈,自然是做过仔细的调查的。”
吴掌柜笑容僵了一下,自觉地减去一根手指:“这样行了吧?”
四百两,说起来也不是很贵,换做以前,流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可是,如今四百两银子几乎是全部了,而且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风险与机遇并存,流云是绝不可能拿全部家当来冒这个风险。
这回两人都沉默了,吴掌柜看这两人,一个神情淡淡似乎兴趣不浓,一个一脸不屑,呃!这个价还嫌贵?可是自己这转让告示贴了好几回了,本地人都知道这里的生意极其清淡,他换了好几个厨子,降低菜的价格都不行,真是见鬼了,多做一天就多亏一天,没有客人,但厨子小二的工钱又不能少,真叫人头疼……可是就这么关门大吉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人找上门,放过了,下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还得继续捏着。吴掌柜一咬牙,心一横,做出痛心疾首的大放血的悲壮神情:“三百两,不能再少了。”
底价了,流云放下二郎腿,整了整衣衫下摆,慢吞吞开口;“三百两,不贵,值!”
吴掌柜暗吁了一口气,心里又忍不住嘀咕:这个价几乎是割肉价了,割的是别人的肉,你自然是高兴了。
“不过……”流云话锋一转。
吴掌柜刚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不瞒吴掌柜,之所以想盘下这家酒楼,就是看中这家酒楼的清淡,我这个人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知道吴掌柜的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流云态度谦和,语气平缓。
吴掌柜猜不透流云话里的意思,不会是还嫌贵吧!那就只能一拍两散了:“公子,价格上我是不能再退让了,要不然公子还是回去再想想。”
流云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和掌柜的打个商量,其实,我这回是和家里打赌来着,说我能用一百五十两本钱,一年之内翻十翻。”
吴掌柜一听笑了,这年轻公子一定没经过事,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吴掌柜的也不信是吗?那……不若我们也打个赌。”流云笑道。
“怎么个赌法?”吴掌柜本想说算了,既然不是诚心的,也就没有必要谈了,但是流云一说打赌,他下意识就回问了一句。
流云起身打量了这个雅间,说道:“我说吴掌柜的,你这酒楼之所以生意不好,有三个致命的问题。”
吴掌柜吸了口冷气:“此话怎讲?”
“一,定位不合理,这间酒楼场面不大,吴掌柜却一心要往大了做,要知道前面的‘醉仙楼’、‘闻香斋’、‘美味居’,论场面,论菜品,论服务,论格调都比你这‘如意楼’不知强多少,你一心要跟他们比,这不自绝生路吗?二,位置无优势,‘如意居’地处街尾,前有多家酒楼阻拦,还能有生意吗?三,经营不得方,这个么,就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了。”流云气定神闲道。
吴掌柜又抽了口冷气,这位年轻的公子有些见识,郑重了神情:“愿闻其详。”
正平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他从不知流云对这些实情也这么有见地。
流云却是卖起关子来:“再往下说,那就是我的制胜法宝了,属于商业机密。”
“公子,那……您的意思?”吴掌柜被流云调起了味口,对流云的态度也尊重起来,流云的话句句点中要害,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难怪会失败,原来他一开始就没走对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已经夸下了海口,那就只能用一百五十两银子来盘这家酒楼。”流云笑微微的看着吴掌柜。
“这个……”吴掌柜满脸黑线:“恐怕不行,我已经是亏本转让……”
“我还没说完,我用一百五十两盘下你这家酒楼六成的份额,这家酒楼由我来经营,你什么也不用管,也不许管,只当清水老板,若是一年之内,酒楼亏损,则由我来承担所有亏损,并付清剩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就当我赌输了,滚蛋回家,若是经营得利,则你我四六分成,以三年为期,三年后酒楼的经营权全部归还于你,如何?”流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掌柜沉思,这是百利而无一损的好事啊!亏了亏他的,赚了我有份,虽然只拿四成,可三年以后这酒楼也还是我的呀!往后的盈利不都归我一人得了吗?
思量再三,吴掌柜爽快点头:“行!”
流云朝正平眨了眨左眼,搞定!正平会心一笑,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你行!
朱门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