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禾麦如此兴奋,六郎也不禁点头称赞她的点子,“在布招幌子上做些文章,的确可以。只要前期能吸引来一些客人,后期生意红火便不是问题。”
禾麦的手艺在这儿摆着,一个人来他们的摊子吃过早点,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再一传十,十传百……
禾麦不敢奢想自己的生意会有多红火,但见六郎如此支持,心中感动之余,忙不迭的操办起布招幌子的事儿。
先前的布招旗是在清河镇做的,但这次事件匆忙,来不及赶去。正好家中还有些衣角料碎花布,禾麦去了秦氏那儿,又拉了山草来帮忙,这一下昼便忙开了。
秦氏与山草手巧,负责按照禾麦裁剪好的花布字体缝上去,进度倒也很快。
三人赶工,终于在天色全黑的时候将引路布招赶制出来了。
偌长的布招,花底黑字的“粥包铺”三个大字带着箭头,正是禾麦先前所设想的,若明日横在摊子附近的墙上,想来会非常的显眼。
禾麦瞧着这布招,十分满意。
“山草,辛苦你们了。”她笑眯眯的冲山草道谢,“一会儿去我家吃晚饭。”
山草不在意地摆摆手,“谢什么!芝麻大点的事儿,都不算个忙!晚饭就不用啦,我知你明儿天不亮就得起来,怎能还来叨扰你?等你赚了银子,再请我吃好的不迟!”
和禾麦叙了几句话,山草便赶着回去吃晚饭了。
秦氏嘱咐了禾麦几句,叫她明儿去出摊时小心着些,若是没什么生意也莫难过,做生意的,哪儿有开门红的?
禾麦一一应了,叫秦氏别操心她,照管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眼下虽说禾麦每日都要往返一趟清芦村,但位置不远,出门的时间又太早,每日回来还不到晌午,除过前一日的晚上要将次日所需的食材准备妥当,一日倒也还剩下许多闲暇功夫。
回了家,禾麦才看到,家中的六郎已经在帮她准备次日所需的东西。
稻米、hong豆、花生这些需要浸泡清洗的已经干干净净的躺在了木盆里,而白菜、萝卜之类也洗了干净去了皮,就连竹鼠肉,都已经剁成了肉馅,只差调味。
而灶台上的蒸笼,已经热好了简单却可口的晚饭。
瞧到这些六郎所准备好的,禾麦心中无比感动。
六郎是她背后的男人,沉默而伟岸,总会在适宜的时机去帮助禾麦,不管她在做些什么,六郎总是会想办法减轻她的负担。
这些无声却温暖的事情,六郎做了好多次。但在禾麦的眼里,这一次的六郎却最叫她感动。
开粥摊的事情是她先提议的,这分明是一项不确定能否赚银子,却一定熬人的苦活。
从前六郎不答应她做,便是怕她太过操劳。
而在同意办起粥摊之后,六郎做所的却是最多的:托人打听、打制粥桶架子车、跟她一起购置器具,他分明不擅长灶房里的活计,却总怕禾麦劳累而出手相帮。
她跟他同经历过生死,也体会过平常日子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气味,他是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男人,也是她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陪伴的男人。
她早已认定,六郎是她的依靠,也将是她毕生的温暖。
“回来了,布招旗弄好了?”六郎从里屋出来,瞧到禾麦回来,脸上泛着笑。
他手臂上的衣袖微微卷着,露出结实的胳臂,端着一副碗筷,神色轻松而温暖。
“弄好啦。”禾麦轻轻回了一句,却抓住六郎的手臂不肯让他走了。
“你饿了吧?我去盛饭,”六郎以为禾麦跟他玩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早点吃完饭才能早点睡觉。一会儿你将粥熬上,我帮你看着火便是。”
“不要,你去睡觉,我看着就好。”禾麦缠绵地拥住六郎,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粥摊是我自己要办的,怎么现在反倒事事要你来做啦?这样显得我真没用。”
“又胡说什么,”六郎失笑,“我能帮你做的本就不多,包包子熬粥调火候这些事我就做不来,哪里事事帮的上你?”
他轻敲了瞧禾麦的脑袋瓜,“你这小丫头,有这功夫胡思乱想,莫不如去房里坐着歇息呢。好了,回屋坐着,我去端饭。”
禾麦乖乖的应了,进了里屋去,瞧六郎将饭菜一样样端上来,又周到的给她碗里拣了饭菜,倒了热水。
六郎细心如斯,让禾麦不禁失神地想着,若这样的日子能天长地久下去该有多好?
哪怕不要什么大富大贵,这样的天长地久与平淡温暖,就足以让人珍重一生了。
……
……
几个时辰之后,在禾麦睡眼惺忪的洗漱着准备烧火热粥时,远在几十里地外的永安镇李家庄,林禾苗也从床上悄然起了身。
她瞄了眼床里鼾声如雷睡的如死猪一般的李铮,眼神漠然如冰。
穿衣下地,她一身金丝线勾勒的月牙白睡袍衬托的她整个人无比雍容美丽,不施粉黛的脸上平添两分媚意,举手投足已有十足的娇美之感。
出了门,在小厅的红木纹金桌前,丫鬟奉了茶后,又在她耳边悄悄嘀咕了些什么,随后,便引进来个矮个男子。
林禾苗瞧了眼矮个男子有些紧绷的身体,皱了下眉头,手指勾了勾,示意他上前一些。
矮个男子神色很是忐忑,犹豫了下后,慢慢站到了林禾苗身旁。
“说罢,你查到的事。”林禾苗红唇轻启,淡淡道。
“是这,昨日一早,林禾麦和杨六郎去了清芦村集上,似是想要出摊摆早点,结果听说是没和街道司打好招呼,手续不齐全又回来了……”
矮个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事无巨细,说的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才说:“就是这些,旁的没什么。”
林禾苗微晃着杯盏中的茶水,冷冷问:“先前来杨家的那个女人呢?”
“已经送走了。”男子答。
“这阵子他们夫妻有没有去过镇上的药铺?有没有买过那些药材”林禾苗声音低沉沙腻,如平旦时分林里响起的鸟啼。
“没,甭说买药材,他们连药铺的门都没去过,况且那林禾麦看着身体健康,也不像是……脑袋有什么病,要吃那些药的人。”矮个男子回答,想了下,又赶忙说,“不过村里现在那个郎中和他们交往很是密切,您看要不要……”
“都盯着!”林禾苗冷冷发令,“派几个人去盯着林禾麦的粥铺,适当的时候,可以给予一些‘照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