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麦登时捂住口鼻冲出门去,正见到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罩的男人吹着那管子。见禾麦冲了出来,那人也不怕,一双鼠目打量着禾麦,似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禾麦大怒,一脚蹬上他的胸口,那人毫无防备,直被踢到了一丈开外,直撞碎了对面门楼的石柱。
那人惨叫着却不待爬起来,边看禾麦轻嗖嗖地跃到了他面前,一脚重重踩向他的胸口,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方才向屋里吹的什么东西?”
“你这小娘子好大的力气!”那人面罩脱落,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孔,吐出一口血,“你竟会功夫!”
“少在这儿废话,看我捉了你去报官!”禾麦抓起那人的后脖领,便如拖着一条死狗似的将他拽到了街道上,正寻思着要去找张阔帮忙,却察觉只走了这么几步,竟然头昏脑涨,心口乱跳。
那人眼见禾麦的手劲儿越来越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吹了个口哨。
这人还有同伴!
禾麦想要抬起胳膊将他打昏,可手臂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吃不上一分力气。
禾麦惊心暗想,也不知这人给她下的什么药,发作的竟这般快!
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应当是那人的同伙赶来了。
禾麦来不及思考,用尽力气抬起脚步往西边跑去。
身后传来呼喝:“这小娘们竟然会功夫!今日必得得手,否则回去受罚的便是咱们!”
受罚……他们是受了谁的指派,竟要将她掳去?掳去她,又是为了做什么呢?
禾麦的脑袋里越发如装了浆糊似的,脚下全凭着一口力气支撑,轻功早已使不出来了。
她实在没了力气,随手推到了个半掩的门面,身子撞了进去。
禾麦感觉不到痛,反而觉得冰冰凉凉的地上让她感到舒适了一些,恨不得将整个人横贴在地上。
“谁呀这是?欸哟……欸哟……你……你怎么躺地上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着传过来,登时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消失,转而那种混沌、逐渐加温的感觉再次加诸在她的身上。
禾麦睁开眼,却看不见什么,只能瞧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像,她认不出来,左右不是六郎便是了。
“啊,你脸怎么这么烫啊?是不是生病了?真是……非跟六郎哥闹别扭,闹别扭,病了都没人管你!”
那人嘀嘀咕咕的说着,很费力的将禾麦扶起来,要送她出去。
禾麦动了动嘴巴,似是说了什么,可说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嗯?什么?你还知道找六郎哥?六郎哥不是在家么!”那人声音气鼓鼓的,“我送你回去罢!看你以后还跟不跟六郎哥吵嘴了!这么不听话,也就六郎哥不收拾你……”
他扶着禾麦的身子到了门口,禾麦的头撞到了门框上,咚的一声。
她人清醒了几分,分辨出身旁是李长安,艰难道:“别……别出去……”
“啊?”李长安糊涂了,步子停下,耐心给她解释,“你生病了呀,得给你送回家,再去给你找郎中……”
他见禾麦神智不清楚,只当禾麦在说胡话。
“外、外面有……有人……”她费力地说着,口中如有一把火烧着她的口舌,极难吐字,只想溢出一些细碎的哼唧。
李长安没听清,“什么?”
禾麦已然没了力气讲话,全神都在体内那把越烧越旺越烧越广的火上,此时恨不能能找一口水井投下去,一解焚灼!
李长安心中有些疑惑,又听外头的街上有些动静,便将门关了,又将禾麦轻轻放在门边坐好,自己则爬上了后院的院墙,探头出了门。
清芦村夜里寂静,这会儿街上却有几个黑衣凶相的男人在逐门逐户的搜寻着什么。
那几人的面相何其熟悉,李长安大惊!赶忙缩回了身子,跑回前厅里。
此时,门边坐的好好的禾麦早滑到了地上去,整个人贴在地面上。这还不算,领口已经被她的东倒西歪,很不整洁,源源的热气从衣裳里面冒出来。
此时天冷风凉,可她脑门上却渗出了一片的汗珠,脸也呈现着不自在的红润,双眉紧紧地簇着,似是在经历着烈火的炙烤一般。
李长安瞠目结舌,他看出来了,禾麦竟是……是被人下了那种药!
“这帮天杀的……”李长安蹲下去,手指刚碰到禾麦的手背,就被烫了回来,“这么烫……怎么办……”
门外,他已经听到那帮人在敲对面的房门了,进去之后便是一通搜罗,惹得鸡飞狗跳。
李长安爬上墙头,看到街道上还站着一个人。
真是够阴险的,他想带她趁乱跑出去都不行!
李长安咬了下牙,跳回前厅里去,来到禾麦身旁,开始解她的衣扣。
禾麦的一双手抬起来,又挥落下去,“你……”
她轻睁开双眼,软绵绵的手推拒着:“滚开……”
“嘘……”李长安想要捂禾麦的嘴,却又不敢,手忙脚乱地解释:“是我呀,我是李长安,我不会乱做什么的,禾麦姐,你放心……”
禾麦听不进去这些话,只依旧毫无作用的推着李长安的手。
李长安也是第一次碰女子家的衣裳,这会儿双手抖的厉害,勉勉强强解了两个扣子,却听门外,那伙人已经开始敲门了。
他咬咬牙,手指翻飞。
“开门!开门!!有没有人!?开门!!!”门外那伙人根本不顾此时村中各户早已入眠,只噼啪作响地敲着门,搅得大半个村落不得安生。
“方才我还看到这扇门开着哩,怎么没人!”街道上巡守的那人嚷道,“叫他们开门,再不开门,撞进去!”
又叫了几声,依旧不见有所动静。
其中一人已经大力踹起门,当铺的门年久失修,自然禁不得那人的脚踢力踹。
门板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大片的灰尘,外头那些人避之不及,被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的人钻了空挡,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林禾麦么!
“给我追!”踢门的那人凶神恶煞,“夫人说了,只要抓到这女人,她今晚就归了咱们,回去还重重有赏!追不上,没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