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夕阳早已经静悄悄的西沉，天地开始变得灰暗阴沉起来，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市的灯光也悄无声息的亮起。
灯光璀璨，夜色醉人。
从eov俱乐部离开后，程至启开车载着俩人朝着网咖走。
“程哥，你们饿了没？”卡卡坐在后面，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都这个时间了，要不咱们找个饭店吃点饭先垫垫肚子。”
听见卡卡说话，顾远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从下午一点左右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六个小时了。
“卡卡，要不你现在先点点外卖，让骑手送到网咖，我开快点，争取早一点到网咖。”程至启握着方向盘，神情也有些疲惫的回道，“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我值夜班。”
“算算日子，池余值了快有一星期的班，我担心他一直这样昼夜颠倒，身体可能会受不了。”
闻言，卡卡想了几秒，认同道：“也行，正好还能跟池余聊会嗑。”
说着，卡卡坐直身子，点开手机上的外卖软件，开始兴致勃勃的点起外卖，“今天晚上，我可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庆祝自己终于脱离苦海。”
程至启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提起池余时，顾远重新睁开眼，缓了几秒，低头打开手机，从微信界面上找到池余的头像。
或许是真的有点累了，顾远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座椅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池余的模样，紧跟着原本死寂的心脏毫无预兆的猛烈跳动了下。
他突然就有点想池余。
顾远轻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想了几秒，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点开了与池余的聊天界面。
俩人的聊天界面简洁的不能再简洁，除了刚开始相互添加上的问候语也就没有别的能看的消息了。
顾远莫名心酸的暗暗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平日里问候一下他这个老板。’
车子平稳的朝着网咖的方向行驶。
剩下后半段的路程，顾远和卡卡实在熬不住，俩人靠着座椅浅浅睡了过去。
夜色也渐渐深了起来，原本暗蓝色的天空也在悄无声息间变成浓墨般的黑，抬头看时还能看到高悬在天边的明月，繁星点缀。
道路上，车辆的闪光灯汇成一片耀眼夺目的海，川流不息的车辆也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荣。
车子飞驰而过，车窗外的忽明忽暗的景色透过车窗，一一映照过顾远的侧脸。
顾远斜靠在座椅上，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他紧闭的双眼，少年出众的样貌在夜色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破碎感。
——
此时eov俱乐部三楼办公室。
办公室内灯光明亮，步立财有些入神的看着面前的合同，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赵又兵坐在对面，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问：“老板，咱们就真的让顾远那小子摆了这么一道？”
“这两年，我看他那个样子，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老板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话音落下，赵又兵紧张的观察着步立财的脸色。
只见，步立财回过神，将手里的合同轻轻放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冷声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他了？”
“笑话，我当初能让他身败名裂一次，那就能有第二次，他现在回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又兵不解道：“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步立财冷笑了声，继续道：“四千万让他带走卡卡，带走也就带走了，反正我没指望他能给我赚多少钱。”
“这两年ivl全球赛接连失利，我也已经看出了卡卡是个什么实力，说白了也是废物一个，比起天赋，他跟当初的那五个人实在是差远了。”
“就算我继续让他接着打下去，浪费的可是老子的血汗钱。”
“与其跟他浪费时间，倒不如收下顾远亲手送来的四千万，小赵，这可是四千万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赵又兵：“这，这有什么概念？”
步立财颇为得意的笑道，“你知道我当初签下顾远时的签约费是多少吗？”
赵又兵愣了下，努力回忆了几秒，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只得摇了摇头。
步立财伸手用力敲了下桌子，笑道：“四十万，老子当初签他的时候才花了四十万，就是这区区四十万就让顾远跟条狗一样为这个小战队拼死拼活的打比赛。”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他还真是单纯又好骗，眼里除了冠军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他还真是做到了淡泊名利。”
“人活一场，居然真的有人不为了钱，却为了那点可笑的荣誉和友情而甘心付出一切。”
在步立财看来，当初的顾远当真是他见过最愚蠢最单纯的人。
多少职业选手为了一两万的奖金争的头破血流，当真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冠军而去的吗？不，步立财始终认为，冠军之所以那么让人向往，还是因为奖杯后面那数不尽的钱财和荣誉。
因为当初真的感受到，所以步立财能清楚的明白成名所带来的名利是多么让人向往。
步立财看了眼窗外，继续道：“现在，reset用这四千万带走卡卡，这对我来说并不亏，他来给我送钱，我又有什么理由跟钱过不去呢？。”
赵又兵仔细思考了几秒，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老板你难道忘了reset说的什么了吗？他这次回来好像是为了建立新的战队......我担心......”
“担心什么？！”步立财淡淡道，“你真的以为他这两年会过的有多好，当初那场网络风暴你难道忘了？现在网络上的那些圣人见不得他好的人多了。”
“人性，就是最好利用的利器。”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干过，但是难道他存在就没有错了吗？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从来都不会花费任何的力气去寻找一丝一毫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真相。”
人，都是自私的。
从这件事发生开始，他们就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批判自己所认为正确的公正，人云亦云，谁会在意最后的真相。
即使那天就算真相大白，他们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从一开始他们也只是旁观者，只是看到别人这样做，所以他们也就跟着做了。
“我倒也想看看，reset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就不信，他有本事让电竞圈在掀起巨浪。”步立财一脸认真道。
车子开到bof网咖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程至启将车子停好后，伸手推了推坐在副驾驶的顾远，随即又将睡倒在后面的卡卡叫醒。
“都醒醒，到了，别在车上睡了，夜里风凉，都去楼上睡。”
听见动静，顾远满眼困倦的缓缓睁开眼睛，思绪有片刻的迟钝，反应了好几秒才清醒了人几分。
卡卡睡得浅，在车子停下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才打开车门从车子上下去。
程至启站在车门前，摸了摸口袋，从里面熟练的取出一根烟，咬在嘴边，点上火。
烟头的星火发出亮光，风一吹，火光忽明忽暗的亮了几分。
卡卡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声音沙哑道：“那什么，程哥，我外卖到了有一会了，我先进去吃了，你抽完烟记得叫醒reset一起。”
“我不行了，外面实在有点冷，快冻死我了。”
闻言，程至启轻点了下头，吐出烟，沉声道：“行，你先进去吧，我站在这里醒醒觉，抽完就进去。”
说完，卡卡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奔着网咖里面去了。
夜里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阵阵寒意刺骨。
顾远平静的看了几秒车窗外的风景，思绪清晰的差不多时，他才伸手打开车门，从车上下去。
阵阵凉风迎面而来，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凌乱。
顾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的丝丝困意也被风中的凉意吹散不少，脑袋也跟着清晰了不少。
“醒神了？”程至启吸了口烟，偏过头，目光落在顾远身上，哑声道，“说说吧。”
程至启的突然出声，顾远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他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疲惫感，而目光中透着几分破碎的笑意。
顾远笑的实在有些勉强。
他随口笑道，“说什么？嗯？”
程至启缓缓吐出烟，将剩下的半根烟丢在地上，用力踩了踩，直到火星熄灭，弯腰将烟头捡起，看了眼身后的垃圾桶。
随后，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熄灭的烟头完美的落进垃圾桶里。
他重新抬起头，认真道：“你说我让你说什么？”
顾远无奈的双手一摊，眉梢微挑，“不知道啊，程哥，你开车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
程至启快步走到顾远面前，严肃道：“顾远，你别给我说这一套，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你赶紧老实说，步立财跟你到底说了什么？又或者说，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就凭我在俱乐部这两年，步立财是个什么东西，这点我还是清楚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放卡卡离开。”
顾远将目光从程至启身上移开，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大厦。
程至启焦急的说着，“reset，现在卡卡不在，你可以跟哥说！”
“老程，不管是什么交易，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咱们要的不就行了？”顾远神情慵懒，语气平静的笑着说，“这签合同这样的大事，老程你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万一哪天泄露点什么，老程，你是要吃牢饭的！！”
闻言，程至启着急的“啧”了声，继续问：“顾远，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步王八那种老东西肯松口，你绝对是答应了他什么！！”
“reset，你既然回来让我帮你，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种事，我不希望你瞒着我！！”
“reset，有些事你没必要自己一个吞进肚子里！！”
看着程至启脸上的坚持，顾远短暂的沉默了几秒，犹豫片刻，他轻笑了两声，一脸无所谓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买下了卡卡剩下三年的合同，花了点钱而已。”
“步立财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不拿点钱贿赂，那老王八确实不会松口。”
话音落下，程至启眉头微微蹙起，满脸认真的问：“你给了他多少？”
顾远走前走了两步，说：“也没多少。”
程志启不死心的追着问:“没多少是多少??！不是，……reset，你是直接让卡卡跟eov俱乐部解约了？”
“程哥，你你也别想那么多，”顾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风太冷了，咱们进去吧，我这冻的腿快抽筋了。”
见状，程志启欲言又止还想说点什么。
顾远回过头，看着一脸担心的程至启，深呼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都肩膀，无奈道:“程哥，你没必要太担心。”
“我这么做，自然是已经考虑过很久的。”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程志启盯着顾远的脸多看了几秒，思考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顾远，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不能自己硬扛。”
“咱们都是认识这么久的兄弟，你别一天天自己逞英雄。”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多，但是我也相信你也有你自己的考量，多余的话，哥也就不多说什么。”
话音落下时，气氛短暂的安静了一瞬间。
顾远半垂着眼，轻声笑了下，懒散道:“行，程哥，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说完，顾远余光中瞥见了一双鞋。
顾远下意识的偏头望过去，一瞬间，看清面前的人时，他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池余单肩背着书包出现在俩人的面前。
他迎着风，头顶的发丝被冷风吹得有点乱，漆黑的眼眸在看向俩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