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1 / 1)

谢狰玉:“你说谁是婢子。”

他下了马车,同徐翰常面对面,二人及马车距离钟府不过一丈之遥。

徐翰常无惧谢狰玉瞬间冷然下来的脸色,他很无所谓的看了眼钟府的方向,说:“我还算给她面子,没有当着她的面说。我难道有说错?她一个婢女出身,也不知是真是假,才成了钟家的贵女,你以前可是同我们怎么说她的。一个随手可丢的玩物,她做奴婢的时候,我们大家可都是看见了的,她哪里比得上明芳尊贵?那就是一个浪货。这也是你亲口”

他话音断了,迎面而来的是谢狰玉挥过来的拳头,徐翰常反应不慢,跟着挡住谢狰玉的手,他也很不服气的瞪着他,“难道不是?!做了十几年的奴婢,怎么一日之间就成了贵女,谁不说她是骗子,一个奴婢,怎好同明芳比,谢狰玉你眼睛瞎了么竟然放着她不要,去缠着一个婢女!”

谢狰玉眼神越来越冷,嘴角微弯,居然说:“是,我是曾经那样说过,她当了十几年的奴婢是事实。”

徐翰常脸色稍霁,谢狰玉便垮下嘴角,“但她是钟氏的血脉这点谁都无可指摘,她以前是奴婢,如今恢复了身世就做不得贵女谁许你拿她的身世说她?谁敢说她是骗子,你还有谁?姜明芳么?”

徐翰常愣怔之际,一时不察被谢狰玉的拳头打中了下巴,整个身子都偏了过去,他趔趄两步稳住身形,“不是她!谢狰玉,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为了她要同明芳退亲。”

谢狰玉:“我为何要告诉你,与你何干。”

徐翰常还手,二人渐渐的进了一条巷子里互相拳脚相加。“你不说,我便去找你那婢子!”

谢狰玉:“你且试试,她已是钟氏贵女,你再拿她以前的身份羞辱她,徐翰常,我要你徐家都不得好过。”

他给了徐翰常一脚,徐翰常便回以谢狰玉一拳,二人在狭窄的巷子里没办法施展开来,只能靠蛮力出手。

“你要为了她同明芳退亲,你想叫整个京都都看她的笑话吗!”徐翰常大吼一声,与谢狰玉的拳脚抵在一起。

谢狰玉:“她等我至今,不是对我用情至深,非我不嫁,而是因为她代表太后背后的姜家,太后没有松口,她在此种关头如何都不敢得罪我父亲要求退婚。”

徐翰常粗野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谢狰玉见徐翰常有收手的意思,并没有就结束了这场打斗,反而出手越来越骁勇,以至于徐翰常慌乱之下怒气冲冲的招架,质问他,“你这是何意!”还有完没完。

谢狰玉:“说钟胭是骗子,不是钟家的血脉这种话,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

徐翰常莫名的在这一刻感到气弱,“早就有了。”

远在钟府一丈之外无人经过的巷子,半晌冷面如玉的谢狰玉才从里头走出来,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裳,他在上马车前侧了下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自个儿去姜府提亲,太后那里我自会交代。”

徐翰常在马车走后,往地上狠狠吐了口血水。

四臧拿出绷带,缠在谢狰玉受了伤的手背上,说:“世子同季将军出征后,徐少将军渐渐与姜氏女有了往来,后来世子你遇险,这半年间姜家就有退婚之意,只是太后一直不答应。”

太后是姜家出身,姜家没有女子做皇后,也没有女子做她儿子的王妃,太子的婚事插不上手,就只有把希望放在孙子谢狰玉身上。

等她故去,姜家就能凭借这个,还能与皇室有姻亲,维持以往的皇亲贵胄的尊贵。

当时谢狰玉在汝陵没有消息,出于情分,姜家即便想退婚,也不敢在那时候提,会叫人看不起,也会触怒谢狰玉的父亲端王,认为他们薄情寡义。

太后因为孙子生死不明,就更不会同意退婚了,现在谢狰玉平安无事回来了,自然主张婚事继续。

但奈何这大半年里人心已变,许多事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如约而至。

谢狰玉:“去查,到底是谁在散步钟氏血脉不纯钟胭是骗子的谣言。”

四臧敛眉,一脸肃穆忠心的应下。

胭雪今日出门去季府做客的事,并没有瞒着沈怀梦他们,钟老夫人也知道,她能想到同昔日的朋友打听消息就很好,即便大家或许知道希望不大,也没有阻拦她去打听。

只是胭雪带回来的消息还是叫人惊讶,沈怀梦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不敢置信的问:“当真明日就可以去调查司探望夫君?”

胭雪点头,这是难得的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钟老夫人惊讶之后,目露赞赏又不失谨慎的问:“阿胭今日见到的是谁,我同你表兄这些时日都在外面发帖求人,也不见能有开口帮忙的。此事做的很好,不过对方怎会有这么大权利,可同我们说说到底是何人伸以援手,祖母好当面向他道谢。”

胭雪以为自己只要报喜就行了,没想到祖母会问的这么仔细,她当然不想说是谢狰玉帮的忙,对上钟老夫人慈和的目光,在其他默默等待她回应的视线下忍着慌乱,半真半假的道:“是,是季府的,是徐娉的夫君,季同斐。他救驾有功,也,也负责调查此次的案子,我经徐娉帮忙,向他求情,才得到这样的机会。”

她半句不提谢狰玉,把功劳都推到徐娉和季同斐身上。

好在季同斐之前和谢狰玉是一起出征的,在汝陵也有现身太守府,钟老夫人对他并不陌生,虽然还有些疑虑,却还是在胭雪信誓旦旦明日可以见到钟闻朝的保证下,相信了她。

沈宣邑显然也是一样,不过考虑的是胭雪会不会是被骗了,毕竟他和钟老夫人花了不少力气托人都没有成功,一时间对这样轻易的结果感到恍惚。

胭雪:“等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祖母阿兄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她眼里透着焦急,还有生怕他们不信任的慎重与委屈,知道自己一时带回这个消息换作其他人也会觉得太轻易了,只是还是有些感到受伤,除此外并没有对祖母他们心生不满。

“阿胭,非是我们不信你,而是担心你被骗了。”沈宣邑面色赧然的道。

胭雪:“我知道。可是阿兄,绝对不会的。”

她可是拿肚子里的孩子同谢狰玉做的交易,他若是敢反悔或是骗她,那她……

这种事给谢狰玉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拿胭雪和自己的骨肉做赌注,虽说刚开始在不知道她怀孕之前,谢狰玉的确没有想要轻易就答应她的要求。

他想拿乔,想要她归顺,想叫她知道什么叫人不能一时得意,就以为自己能一辈子都得意,得给她点苦头吃,才能回报她在汝陵时对他的折辱。

小娘皮还反悔,说好做了她的狗,就给他机会重修和好,结果呢,还不是照旧翻脸不认人。

谢狰玉本不想让她轻易如愿的。

可谁叫胭雪竟然出了这样一招,当着他的面检查出身孕了,这是她第二次怀孕。

第一次他们谁也没有经验,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无所知,没有丝毫关注,滑胎是谢狰玉亲眼所见,他虽然不是那等十分喜爱自己孩子的人,却也不代表他就不喜欢了。

更何况他对胭雪有情,如今已经喜欢上她,怎么会不在意这个又怀上的骨肉。

谢狰玉高兴都来不及,自然就不想对她来硬的。

他那句话也不是骗人,胭雪之所以能拿孩子来威胁他,是因为谢狰玉看重的就是她这个人,而不是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怀的他的骨肉,换作别人,又有什么要紧的,是生是死谢狰玉都不会过问。

即便胭雪不相信,谢狰玉对她说了一遍,就不会再说第二遍,只等日久见人心,想着她迟早会明白他的心意。

当晚胭雪在用过晚食后,就见到了向她禀报的钟府管事,说是外面不知道是谁,送来了一堆补品,点名是要给她的。

这种时机,钟府出了事,其他府上没有沾染造反的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有人送礼过来。

钟老夫人和沈怀梦都问过了,不是给她们送的,沈宣邑在京都也没有什么根基,至交好友也无,就更不是给他的,于是钟老夫人让管事的来,让胭雪自己拿主意,东西收还是不收。

胭雪:“都是些什么补品?”

管事的拿出单子,念了一遍,主仆三人面面相觑,春月更是喃喃道:“小姐,这些都是产出不易极贵重的补品呢,有些还是要向上进贡的。这,这是不是那位……”

胭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管事的问:“小姐打算怎么安置,若是退回,现在送礼的人已经走了。”

胭雪:“留下来吧,先送去给祖母和舅母看看,哪些适合她们吃的,表兄那里也送一些,剩下的就留在我这好了。”

既然都有贡品了,自然不用问是谁送的,除了谢狰玉还能有谁。

想不到他这么积极,一被他发现自己坏了身孕,就如此殷勤,果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他十分重要。想她没有怀身孕的时候,自己要求他办一件事,他还要三翻四次的为难,也不一定会答应,胭雪这样一想,整个人意兴阑珊的垂下眼眸,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谢狰玉送礼品这件事感到多高兴。

“一切不过是因为肚里的孩子罢了。”

要是以前在他身边时就发现怀了身孕,他那时待她的态度也会不同吧。

果然男子都更看重自己的血脉,并不一定就是对怀有自己血脉的那个人有多少真心。

春月含山都很担忧的看着她,“小姐真的不打算让夫人和老夫人知道吗,若是孩子真生了下来,养在身边,夫人和老夫人也迟早会发现啊。”

这俩人说是忠仆也不为过,沈怀梦和钟老夫人把这两个婢女给胭雪时,想的就是她们奉胭雪为主,要尽心尽力伺候好她,必须对她极为忠心。是以现在胭雪说什么做什么,春月跟含山也不曾违背她的意志,把她和谢狰玉有往来,还有她怀孕的事情告诉给沈怀梦钟老夫人听。

忠心是好事,过于忠心也会不好。

若是让她们二人知道了,想必也会后悔让春月跟含山对胭雪的命令过于听话。

胭雪咬着唇,凝神沉思半晌,才破罐子破摔的道:“那就等生下来再说吧。”

翌日一早,一家人整装待发。

胭雪出来时,发现隔壁徐家的门也开了,曾经也算老熟人的那位徐公子,现在的徐将军从大门里走出来,他目光看向她时,总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从前未曾有过的敌意。

徐翰常看了她一眼,便骑上了马抢在钟府的马车之前先走了。

胭雪心中疑惑,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等到了调查司,胭雪同钟老夫人都被扶下马车,她也在忐忑会不会在门口被人拦下,然而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男子,胭雪定睛一看,眼中露出诧异。

季同斐缓步朝他们走过来。

这应当就是谢狰玉安排好的,让季同斐带他们进去。

然而,季同斐:“调查司乃刑部重地,不能全部人都一起进去,你们选二人探视吧。”

胭雪瞪大眼眸,季同斐朝她笑笑,说:“上头有令,见谅。”

胭雪便明白了,这肯定也是谢狰玉的意思,他就不会全部满足她的条件,即便答应允许她探望,也要在其中作梗才满意。

“那……”

沈宣邑郑重其事的道:“祖母和姑姑去吧,我同阿胭在外头等你们。”

胭雪在旁点头,等目送钟老夫人和沈怀梦进去后,她才跟季同斐道:“季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宣邑疑惑,“阿胭?”

胭雪:“阿兄放心,我有事想问季将军。”

季同斐和胭雪走到一旁,季同斐还颇有闲心的开了句玩笑,“莫挨我太近,就在这里说,不然让谢狰玉看见,少不得要找我茬。”

胭雪憋红了脸,与季同斐拉开距离,也是气的。

她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他说的,不许我们的人都进去探望。他人呢,在哪里?”

季同斐“咳”了声,“这……调查司本就不是一般地方,他人在何处我也不知啊,只叫我领人进去,至于其他的,等他来了你亲自问他不就是了。”

季同斐抬了抬下颔,不远处有两辆马车过来。

“谢狰玉叫我提醒你,该你履约了。”

胭雪回去同沈宣邑找借口说季同斐的妻子,徐娉找她有事,让沈宣邑在这里等祖母和舅母出来,她先去一趟季府,晚些时刻自己再回家去,叫沈宣邑告诉祖母她们,不用担心。

沈宣邑见那辆来接胭雪的马车,车檐边挂的牌子的确是季府的标志,又同季同斐求证之后才点头答应,“阿胭,有事记得让春月她们传信,我就去季府接你。”

胭雪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回头朝沈宣邑微微一笑,安抚道:“阿兄放心就是。”

她刚进去半个身子,笑容来不及收,半个袂影就消失在车里,马车窗门都关上,来不及上去的春月含山则被另一辆普通样式的接走。

沈宣邑眯着眼,迈出去的脚步被一道高大的影子挡住,他皱着眉问:“季府的规矩这般森严?竟不许婢女同主子共乘一辆马车,这样如何照顾好自己的主家?”

季同斐面不改色的道:“是,乃是内人定的规矩。”心里却是在骂谢狰玉,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直接将人掠进马车里。

胭雪甚是屈辱的坐在谢狰玉的腿上,她两手都搭在对方肩上,抬眼就不得不与谢狰玉面对面相见。

他冷鸷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娇艳如火的怒容,明知故问的勾起她的下巴,动了动嘴皮,“谁惹你生气了?”

胭雪冲他“哼”了一声,双眼又气又红,引谢狰玉看的目不转睛,十分气人的道:“是我么,应当不是。”

胭雪顿时被激的口不择言,“呸,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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