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很湍急,谢逸很狼狈。
第n次呛水之后,谢逸再也顾不上形象,完美的自由泳改成了狗刨。
粉红色的背包就在不远处,眼看着就要抓到时,一个浪头猛地拍过来,河水再次灌入口鼻,让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小命比泡妞重要。
无奈之下,谢逸只得知难而退,挣扎着想要游回岸边。来时容易回去难,关键时刻,腿却莫名其妙地抽筋了,眼看着又一个浪头猛地打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有些蒙圈了。
不会就这么悲剧了吧?随波沉浮中,谢逸心里泛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念头一闪而过,谢逸只觉得晕晕乎乎,眼前似有亮光闪烁,意识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
恍惚之中,水流似乎平缓了很多,有艘木船正匆匆而来;远处的岸上则是人头攒动,似有一个女子大声呼喊。
有救了,谢逸张嘴一笑,河水再次涌入口鼻,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模模糊糊,谢逸好像看到很多人指指点点,唉声叹气,耳边还有个女子的哭声。
……
谢逸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木椽青瓦的屋顶,斑驳的土墙上有个小木窗,透过些许微弱的光线。低矮的床榻前,一个眼睛红肿的年轻女子正默默垂泪,怀中还抱着个幼小女童。
什么情况?
谢逸只觉莫名其妙,尤其是无意间瞧见锈迹斑驳的铜镜里的倒映后,整个人完全不好了。
倒映中的脸庞年轻俊朗,却异常陌生,陌生到自己完全不认识。
到底生了什么?自己身在何处?眼前这两个女子又是何人?一连串的问号浮上心头,谢逸彻底懵了。
他清楚地记得,河里水流湍急,一个浪头打过来,自己险些溺水,好在有船只赶来营救。可是……再被人救上岸,怎地就换了张脸,换了副皮囊?
穿越了!
当许多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钻进脑海时,谢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荒诞却又真实的事实。
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怎样玄奥的科学原理,自己溺水身亡,灵魂竟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然后借尸还魂在一个古代少年身上。
唉!这回是显摆过头了,泡妹子的代价有点大啊!
曾经的他是一名年轻医生,参加医院西部山区义诊志愿者活动,与同行的一位美女医生聊得不错,大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某日巡诊返回时,途中经过一条河,过小木桥时,美女医生的背包不慎落水,谢逸仗着水性不错,当仁不让下水捞取。
结果悲剧了,背包没捞到,美女未上手,却成功加入穿越者大军。
唉,悔之晚矣啊!
穿越这种事好像都是有来无回,印象里很少有人再穿回去,心存侥幸没有多大意义。
说好听点,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好听的,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情愿,也得认命。福兮祸所依嘛,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作为穿越者,最为关心的无疑是年代和时间,谢逸脑海中很快有了答案——大唐贞观十年。
怎么说呢?
穿越很悲催,但穿到大唐,没有穿到烽火战乱,民不聊生的乱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大唐,可谓华夏历史上最鼎盛的王朝,汉唐盛世可不是吹的;“贞观”这个年号也很熟悉,唐太宗李世民嘛!
众所周知,贞观之治是历史上少有的治世,唐(太)宗之名如雷贯耳。生活在这个年代,太平安定,丰衣足食应该不成问题吧?
至于贞观十年意味着什么,谢逸并无深刻印象。大抵是国丧隆重,天下皆知,脑中原本的记忆很快反馈出一个信号——长孙皇后崩逝,举国哀悼。
五个月前,也就是贞观十年六月,与李世民伉俪情深的一代贤后长孙氏崩于立政殿。半个月前,刚刚葬入昭陵。
这与自己有关系吗?至少现在没有。
谢逸更为关心自己的处境,很巧合自己如今也叫谢逸,今年十七岁,家住陈州淮阳城,家中排行第三,人称谢三郎。
谢家原本殷实富足,家业兴旺,奈何这些年却厄运连连。先是长子谢进早逝,次子谢迁又染病不起,两年后撒手人寰;老三谢逸成了独苗,成为谢家全部的指望,自然备受重视和疼爱。
疼爱与溺爱只有一字之差,一旦过界便一不可收拾,后果严重。
由于过分宠溺,谢逸小小年纪便骄奢淫逸,成为败家的纨绔子弟。老谢夫妇见状痛心疾,奈何管教无果,为了谢家香火与家业传承计,亲力亲为努力一番,又生了一胎。
原本希望老来得子的,可惜偏生是个女儿,谢母因是高龄产妇,难产而亡。家人多亡,子嗣不成器,老谢深受打击,继而病倒,数月之后便抱憾而终。
偌大的家业便落到了十几岁的谢逸手中,失去了管束,谢逸越的不知天高地厚,成了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牵鹰走马,吃喝玩乐样样不少,若非年纪尚小,热孝在身,想必青楼楚馆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避过嫖,却逃不过赌,在某些人刻意诱导下,谢逸渐渐嗜赌。有弈棋、赛马之类的文斗,也曾出入赌坊用赌具作扑。
老话说十赌九输,一点不假,一两年多下来,谢家原本丰厚的家资被谢逸输个精光,数十亩地也拱手他人,只剩下一座老宅。
按理说到了这份上,谢逸要是及时改过自新,也能勉强度日,甚至重振家业。奈何败家子属性已经深入骨髓,加之赌徒心理作祟,仍旧心痒难耐。
前日晨起,谢逸自觉夜里梦境乃是吉兆,拿上家中仅存的余钱,便又进了赌坊。很凑巧,恰好遇到一群淮阳本地纨绔,也都是素日的老对手,几番言语相激,谢逸受不得刺激,加之为快回本,便玩起了大手笔。
犯了心浮气躁的赌场大忌,想赢本就很难,加之对方一群人大有合伙算计他的意思,背地里还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消一会,谢逸便输得精光,在旁人的忽悠和激将下,冲动的败家子为求翻盘,仅剩下一座老宅便被押了出去。等到了晌午时分,便彻底易主了。
出了赌坊,身无分文的败家子失落异常。也不知道是觉得愧对父母先祖,还是忧心往后生活无以为继,一时想不开,竟然投湖了。幸好有船夫及时现,加之有个穿越客借尸还魂,这才“幸而未死”。
面对这个状况,谢逸哭笑不得。莫名其妙来到大唐,偏偏还成了个败家子,而且还是刚刚输光家业,极度落魄的情况下。
好尴尬的窘境啊,唉!
……
感慨一声,谢逸才现这个家里不止自己一个人。
目光落到身旁一大一小两个女子身上,一时没搞清楚的谢逸有些憷,难道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谢逸转头瞧着榻边抽噎的年轻女子,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出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头青丝如云。
虽不施脂粉,只着荆钗布裙,却难掩其温婉清丽,以及那玲珑曼妙的身姿,俨然是个姿容上佳的女子。
大抵太过操劳之故,身体略纤瘦,看起来有些疲惫憔悴。若得休息温补,再薄施脂粉,绝对是个娇柔明媚,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至于她怀中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脸蛋通红,看起来很是可爱。只是看着有些瘦弱,还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感觉。
两人看着像是一对母女,虽说这一世的自己才十七岁,但古人这个年纪成婚当爹算不上奇怪。
定了定心神,在记忆里好好搜寻一番,谢逸才松了口气,差点忘记谢家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小蛮,尚不足四岁。至于年轻女子,却不是媳妇,而是自家嫂子。
此女姓杜,几年前随母亲逃荒来了陈州淮阳,其母病重身亡后,上演了一出卖身葬母的苦情剧。
谢母见杜氏容貌清丽,知书达理,便花钱厚葬其母,将杜氏带回家。初时为侍女,后来听信一道士之言,让其嫁与病重的谢二郎冲喜。
那几日败家子谢三郎与狐朋狗友外出,并不在家,具体情况不大清楚。待回家时,二哥谢迁已经病故,见到灵前披麻戴孝的杜氏,谢逸便顺口称作“嫂子”,直到现在。
不得不说,谢二郎没福气啊,如花似玉的媳妇守不住,早早一命呜呼了。
谢家父母也有点不人道,让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嫁个病秧子,美其名曰冲喜,结果呢?不是害人嘛!
貌美如花的杜氏就这么守寡了,着实可惜啊!谢逸看在眼里,只觉得暴殄天物!
爹娘也真是的,既然看中了这个儿媳妇,明知老二身体不好,就该考虑下身体康健的谢三郎嘛,真是的!
不过,而今似乎也不晚。
如花似玉的寡嫂和年轻俊朗的小叔子独处,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啊!
过去应该没什么,败家子纵然有贼心,但没贼胆。不得不说,在守孝方面,败家子谢三郎还是很守规矩的,青楼楚馆都不敢进的人,家里面自也不敢胡来。
模糊的印象里,败家子对这个嫂子有起码的尊敬,却算不上厚待。每日在外吃喝玩乐,根本不管家中境况。
好在杜氏勤俭持家,不离不弃,除了照顾败家子谢逸,还默默养育年幼的小姑子。日子过得辛苦,也没少受委屈,乡邻看在眼里,多有好评称赞。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如花似玉,贤良淑惠的嫂子看着呆的谢逸,正哭的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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