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 / 1)

让她纠结了大半个钟的“新婚夜”想法,和停在家门口的车一起止住。简皎月看了看外面的园子:“怎么开我家来了?”

裴书临抬腕看了一眼表,闻言转头:“你想去哪?”

什么叫我想去哪,哪有刚领完证就把人送回家里去的!

难道联姻就真的只是一张靠证件维系起来的感情和利益?简皎月皱着眉:“你这些天在江城都住哪啊?”

他随手解开衬衫最顶上两颗纽扣,扯松领口,露出一小片肌肤:“裴润旗下的酒店,要去?”

“谁要去啦!”简皎月拒绝得太过斩钉截铁,以至于两人都愣了一下。

她不自在地盯着男人精致泠冽的锁骨,平时穿得正经不露半点肉的人,此刻衣衫稍乱,竟给人一种散漫慵懒的魅惑感。

简皎月冠冕堂皇地咕哝一声,眼睛却没移开:“说话就说话,衣服能不能穿好。”

裴书临瞧着她耳尖红红的样子只觉得想笑,外强中干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他解开安全带,一手撑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往她腰线上探过去,不经意勾过她的裙角。

简皎月穿的这条本就是及膝裙,坐下来时就露到大腿,被他一蹭又往上移了两公分。腿缝紧贴着,微凉的肌肤和他的手臂挨在一起。

男人上半身和她快贴在一起,简皎月只觉得属于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冷木香气更甚,渐渐侵占她的呼吸和感官。

要命,寡淡如裴书临居然也学会了调情这一套吗?

她咽了咽喉咙,还没说话,就听到耳边一声车锁啪嗒的声音。

车门被推开,裴书临把手移回来解开她的安全带,垂眼凝视着她尖细小巧的下巴,低声提醒:“家里人在等你。”

“……”

简皎月回过神,侧头看过去。简皑雪肩上盖着条披风,站在那一脸笑意地看向他们:“……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不用来接我,我们机场见!”

她红着脸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连还未喝完的那杯生椰拿铁也没带走。

裴书临拿过,就着那根吸管喝了一口。随即不悦地啧了声,什么阴间味道。

拉着姐姐回屋的简皎月幸亏没听见他这评价,否则一定能和他嚷一场。

她此刻莫名心虚,有种读书时早恋被家长抓正着的感觉:“姐,你怎么出来了啊,傍晚风大。”

“我打扰你们了?”简皑雪笑着说,“一直听爸妈提几次帝都裴家,他们长辈见过一次面,我也没去。今天下午见到你这个丈夫来拿户口本,才知道是老熟人啊。”

简皎月诧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简皑雪轻拍她的手:“还装?这不是你高中时候交的小男朋友嘛,倒是比高中长得还俊朗了。”

“是前男友!何况都是十七八岁不懂事时的黑历史了……”简皎月较真,纠正道,“最好还是别提往事,我记得我和他分手的时候可尴尬了。”

简皑雪看她这样子,不禁感慨命运无常。

简皑雪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家自学,偶尔也会羡慕妹妹有这么多伙伴一块玩。起初她记住裴书临是因为他的笔记本总被皎月丢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少年字迹工整瘦劲,笔势豪纵。这个年纪能有这么朴茂工稳的笔力,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有段时间,她常听见简皎月和他在晚上打电话,缠着他讲东讲西也不见厌烦。也常听见女孩对他无厘头发脾气,让他次次拿着早餐守在家门外,看着她房间的灯。

后来,简皎月准备出国那几天,她再次见到裴书临。

男生高瘦腿长,穿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唇线轻抿着,肩膀单薄。校服穿得板正规矩,初恋少年气大抵就是如此。

他在门外不远处站了几个小时,只为等她出来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之后又是怎么把人打发走的。

不过看简皎月这个表情,当初应该不是和平分手。

再后来,她没再刻意关注这个“前妹夫”,却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久别重逢。

简皑雪缓声说:“既然结了婚,也是一段缘分。”

简皎月鼓鼓腮帮,不以为然:“希望不是孽缘,我现在就怕他跟我算旧账。”

顽劣的少女那时恣意如风,从来不把辜负真心这种事放在心上,谁能想到也会有一报还一报的顾虑。

简皑雪拿出长姐身份的语重心长:“嫁了人可不能和以前一样了,江城和北京城隔了几千公里,你只能靠自己照顾好自己。”

“别担心了。”简皎月缺心眼地撇撇嘴,“你不知道我公公家很厉害的吗?在家我是大小姐,在帝都说不定能当个养尊处优的少夫人呢。”

简皑雪被她逗笑:“是是是,少夫人。”

她们都听简父说过帝都裴家,最怕不是财力雄厚,而是底蕴长久。裴父虽然是白手起家,但裴家在北京城的存在感极强。

独木不成林,能住在那个声名悠远的大院,又何止几个家族的联结。

门阶户席,皆王亲也,不外如是。

这算是简皎月上大学之后再一次长久地离开家。

大清早,为了赶航班,司机很快把两个大行李箱放好,给她开了车门。

和门口的几位家人告别,看着简皑雪不舍的神情,简皎月连忙把车窗关上,也不回头看。唯恐感情泛滥,把眼睛哭红。

讽刺的是他们都不知道简皎月这几年孤身在国外早就能独当一面,她已经习惯没有家人当后盾的生活。

小时候姐妹俩躺在床上也曾讨论,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婚姻和另一半。

简皎月从小贪玩懒堕,只想着读完书就做只家里的小米虫。

闲暇时去巴黎看秀,米兰看展,夏威夷度假,波士顿品酒.......谈很多场恋爱,给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

结婚这件事总觉得遥不可及,反正还有个长姐顶着。

没想到自己却走在最前头,和大部分圈子里的花瓶千金们一样,发挥了该有的作用。

惆怅了大半路,以至于上了飞机后也戴着眼罩睡到落地才醒。

她对裴书临实在不太上心,坐上回裴家的车时才正眼瞧他,惊奇地发现他今天居然没穿西装。

卫衣牛仔裤,看着总算像和她同龄的穿着了。

老实说她一直觉得和裴书临谈恋爱不吃亏,他是那种很蕴藉的长相,颜值没得挑,越看久越有味道。沉郁清冷,棱角分明,有着将破未破的英俊。

裴书临见她又盯着自己走神,侧首:“昨晚没睡好?”

他身上香味真的好闻,简皎月享受地眯了眯眼,朝他凑近点。答非所问:“我熬夜查你喷的香水,是潘海利根对不对?”

前调柠檬,成分包含了鸢尾根和沉木香。

给人印象就是游离的盛气,沉稳守礼,和他很衬。

裴书临捏了捏眉心,说:“我不用香水,是衣物护理剂。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备上。”

“我不用,这么淡的味道在你身上才好闻。”她想到这趟车的目的地,“阿姨叔叔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阿姨?”

她吐吐舌头:“忘改口了,我是说爸妈。”

裴书临把脸转回去:“不知道。”

简皎月瞪眼:“你玩我呢,自己爸妈喜欢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他反问:“你父母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你这样的。”

“……”裴书临语塞。

简皎月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居然还真有点困:“算了,我乖点应该就能讨他们喜欢了。打个盹,到了叫醒我。”

她总喜欢抱着膝盖蜷在位置上,高跟鞋悬在脚尖,不自知的诱惑。

今天挑的这身旗袍展现出江南水乡姑娘的娇软,没化妆,五官的凌厉美感也稍稍柔和,有种恹恹的乖顺。

今天天气晴朗,侧边的太阳光从车窗内照进来。刺眼的光线铺在女孩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像只诱人青涩的水蜜桃。

没等她蹙眉,裴书临已经下意识张开手掌替她挡住双眼。

简皎月在中学时代来过帝都看升旗,也自然到这旅过游。

原以为会被带去四合院,但裴书临听罢,只是说了句那地方除了他外公这一辈的老人都不爱住那。

裴父裴母没住在几环外的别墅区,很简单地在南锣鼓巷附近的居民楼就住。老居民楼外表残旧,钟声残影,但内里都是现代化的装修风格。

这是帝都的魅力,多少人宁愿留恋在这数千万只能买的小居室,也不想远离这座城市。

刚进门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冲上前来,张开双臂:“halo!欢迎回家!”

裴父裴母从厨房齐齐探出头,笑容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简皎月把简父准备好的礼品递过去,乖巧地喊了一声“爸妈”。

她从小就是人精,虽然张扬不羁但很懂眼色,在和长辈相处上总有独特的一套。

裴书临给她拿了双鞋,边介绍:“这是堂妹,裴知。”

“堂嫂好漂亮,难怪我哥急着把你娶回家!”裴知刚高考完,在裴家暂时住两天,等她父母出差回来就一起去瑞士过暑假。

堂妹是个脸上带点婴儿肥的小姑娘,见他们进来就粘着简皎月,还殷勤地拿出手机跟她约了两把游戏。

简皎月见过联姻家庭的女孩和公婆相处,相敬如宾,刻薄疏离。

她也隐约了解到裴家在自己原先圈子的更上层,可家里气氛出乎意料地很温馨。

裴母吩咐阿姨给她端来水果之后也没打扰她们玩游戏,而裴书临被裴父喊去阳台那捯饬移植不久的洪山菜薹。

寸土寸金的地段,偏偏他们家还能在楼上空出一大块菜地来。

上千块一斤的紫菜薹栽植不易,种养土壤和温度的要求都挺娇贵。

裴父也是当个兴趣栽养着,才好好养了没几天,到做晚饭时裴母毫不客气地薅了一大盆丢进锅里煮。

到了餐桌上,裴父心里五味杂陈,筷子都不往这盆菜边上伸。

裴母不惯他那闷脾气,舀一大勺到简皎月碗里,乐呵呵地说:“皎月多吃点,太瘦了。比知知还瘦,要有点肉才健康嘛。”

简皎月笑着点头道谢,连忙分一勺子“罪孽”到边上的裴书临碗里。眼睛弯成月牙,人畜无害地像个乖巧小媳妇:“书临也多吃点哦。”

裴书临看出她想祸水东引的心思,低眸勾唇,沉声“嗯”了句。

吃过饭后甜点,裴父裴母在客厅看电视,裴书临带她回房间。

虽然在楼下只待了几个小时,但简皎月也是真的累。她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圈:“你房间东西好少啊。”

裴书临脱了外衣,进浴室前回她:“前几天妈都帮我搬进婚房了。”

“……”

简皎月瞥了一眼房间唯一一张床,欲盖弥彰咳了两声。

躺过去玩了会儿手机,等裴书临出来就迅速拿着准备好的睡裙和他错身进去。

裴书临把床头灯开了,瞥见简皎月没关屏的手机,停留在和裴知聊天的记录上。似乎在聊最近追的明星,但一串数字和字母他还真没看懂———

裴知:【awsl,sqggyyds!!!!】

简皎月:【nsdd!+10086~】

裴书临盯了两秒,从一列“gkd”、“yysy”等缩写词汇中放弃思考。

简皎月出来时就见他一手撑着额鼓弄手机,不知道在分析什么大事情。

打开自己的微信,恰好又见到裴知发了张男明星的海报给她:【u1s1,是不是比我哥还帅?】

她把照片放大,诚实道:【hhhh那倒没有!】

裴知回:【哼,情人眼里出西施!来楼下和二伯母她们一起玩牌吗?如果你们今晚要买可乐的话就当我没说~】

“……”现在的十八岁少女可比当年的她狂野多了。

简皎月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的裴书临,他们身上是一样的沐浴乳味道,却各自靠在床的两边,互相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她义正言辞地回了句:【好好读书,禁止侮辱中华汉字。】

裴书临突然靠过来,手伸向了她这边的灯座调节灯光亮度。

简皎月感觉到腰侧的软垫下陷,被他压过来时吃惊地深吸了口气,她的唇离他的侧脸只差两公分。

她异于平常的表情太明显,裴书临下意识以为手机上裴知跟她说了些什么不着腔调的东西。

低眼一看,裴知的信息正好蹦出来:【好哒dqb,我改成今晚你们要doi行了嘛?】

简皎月默默关了屏,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应该看不懂吧?”

裴书临:“我恰好有正常人的学习能力。”

“……”

简皎月脚趾头蜷着被单快要蜷出三室一厅,给堂妹发完一个“告辞”的表情包就关上了手机。

身上的男人还保持着压着她的姿势,以一种“你和高中生聊的居然是这种私密事情”的戏谑眼神垂眸盯着她。

房间静得过分,隔音也强,听不见楼下他们玩牌的半点响声。

简皎月慌乱地扯开话题:“你可能不知道,网络热词……不是靠学习就能记住的!你得学以致用,实践才能出真知。”

裴书临勾下颈,捻过她的碎发放到耳后。手指搭在她肩膀那根系着蝴蝶结的肩带上,动作有着要扯不扯的危险感。

他俯身贴近的唇微启阖,暧昧的语气融化在夜色里:“那我们来实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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