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下课了,公共教室此刻却人头攒动,两道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一群男生在起哄,女生则在手机里呼朋唤友地喊人来看热闹。
看着手机上“调.教”两个字,简皎月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得很歪很歪。
很莫名其妙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因为过于羞耻的画面在脑子里翻过,红了耳根。
他一定是故意的,为了回击自己把他晒到朋友圈!
简皎月想到这,很想咬牙切齿地横一眼过去。
但顶着众多看她如同看“稀有物种”的目光,她只能施施然回以一个微笑,而后在手机上敲出三个字:【可以,你够狠。】
附带上一个刚出炉的新鲜表情包:木得感情!
讲台前的裴书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双手撑在桌上,瞥了一眼屏幕亮起的手机信息。弯眼笑笑,没想跟她计较的意思。
他站直了,朝她伸出手:“过来。”
声音通过麦传过来,也这么好听磁沉。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不假,简皎月认命走过去,牵住他的手狠狠一揪。
或许是知道裴书临四月底就毕业的缘故,学弟妹们本就在他这受过不少帮助,对他本人这么早有了家室也很吃惊。
一小撮人就这么默契地挤在外面,好奇地打量着他身边的简皎月。
简皎月倒是无畏这些目光,加上她也不算是第一次被裴书临在学校公开关系而受到这么多关注了,这会儿已经能很熟练地微笑面对各位吃瓜群众。
正前方冲上来一个拿着笔记本的学弟,喊住他:“裴师哥,下周打辩论,有个论题想找你请教一下!”
见他有正事做,简皎月正要松开手,却反手被他握得更紧。
裴书临回头淡淡瞥她一眼,给了一个让她乖乖待着的眼神。旁若无人地挠挠她手心,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论题上。
围着的人群没散,有人小声问了一句:“师哥,你真的结婚了啊?”
简皎月朝问出这句话的方向看过去,晃了晃手,没什么所谓道:“人都在这了,还能假吗?”
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手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就差拿着结婚证自证了。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脸:“恭喜师哥师嫂,师嫂好漂亮啊,难怪师哥这么早就把人套牢了。”
简皎月眯着那双月牙眼笑得很灿烂,一点也不谦虚地扬扬下巴:“也就一般般漂亮吧,配他刚刚好。”
她比这些大二学生年长好几岁,但是此刻看上去没半点成熟的成年人样子。
换句话说,简皎月和裴书临是两个极端,犹如赤道和冰岛的差距。
这两人除了长相都优越之外,看上去并不像性格上能合得来的人,更别说做夫妻了。
被简皎月这么开个玩笑,现场这些同学也纷纷活跃起来。一口一个笑嘻嘻的“早生贵子”,“长长久久”的祝福。
裴书临那边讲完题,发觉手边人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这些同学面前介绍起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在人堆里也没半点小家子气场,还大言不惭地打着广告:“你们要是有想办婚礼的可以找我们epoch,报……报裴书临名字打八,不对,打七折!”
“走了。”他扯扯手,把脱缰的简皎月扯回来,“我的名字这么值钱,还打七折?”
简皎月眼睫毛眨了眨,面带真诚:“那当然了。”
裴书临:“可惜我们学校校友不是你的目标客户,怕是订金都交不起。”
这说的太过分了,简皎月老神在在:“虽然经济基础决定服务态度,但是真爱和浪漫无价。如果是认识的人来订办婚礼,我接了单就会好好做的啊。”
大家看他们要回去,很快让出一条路来。
出校门时倒是冷清不少,裴书临问了句:“不是说要月底才回来吗?”
“我回公司嘛,节假日办婚礼的单子很多的。”简皎月从包里拿出一个车钥匙,往路边上一排车按了按,补充一句,“而且我年前订的那台车已经到了,喏!”
她在江城时已经收到车钥匙快递,4s店早就通知她可以来取车。
于是简皎月刚刚就发信息过去,想着直接让人开到校门口边上,省得她再多跑一趟。
裴书临往那辆车打着双闪的保时捷看过去,是最新款的911,落地价一点也不便宜。大红色车身,外面贴着闪钻纸膜,还有她喜欢的龙猫贴纸。
他也没问简皎月什么时候买的,因为结婚大半年以来,她也没从自己这拿过一分钱。
“你开吧,我们回家。”简皎月很爽快地把车钥匙丢给他。
有路上的行人在拍照,大学校区附近出现豪车自然能引起注目。裴书临看着她利落进了副驾驶,不由得一笑:这是把他当成司机使唤了?
天知道简皎月不自己开车的原因之一就是她还不敢开上路!
不说北京城的路线四达八通,她本就很久没开,手生得很。何况上回在驾考点被他笑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
裴书临说给她做饭,还真就载着人去了超市。
夫妻俩推着个购物车在生鲜区慢慢走,在生活气息满满的地方,他们看上去和这里一点也不违和。
挑了几瓶果饮,简皎月怀疑地看着他:“确定会做?我可真不客气地点菜了。”
裴书临点头:“点吧。”
好歹请了个江城本帮菜的师傅学了半个月,他目前对自己的厨艺还比较有信心。
“焖豆腐、清蒸鲈鱼、炒鸽松、糖醋小排、藜蒿炒腊肉、辣椒炒笋……”简皎月喘口气,看着他低下身在挑生鱼片,戳戳他的肩,“你记住没啊?”
裴书临应了句:“记住了,还有吗?”
“有想吃的,但是已经点了很多了。”她良心发现般,苦恼地抿抿唇,“万一就刚点的这些都吃不完怎么办?”
裴书临神情不变,淡声:“你吃不完它们,我就吃你。”
光天化日之下!简皎月惊慌地看了看周围。
还好他们在角落这,暂时没人过来。一句脏话裹在喉咙里,气呼呼地瞪着他。
裴书临无辜地揩揩鼻骨,承受着她凶神恶煞的眼神扫射,贴近她耳:“放心,你吃慢一点,我也会吃得慢一点。”
简皎月故意冷酷地板着一张脸,凶猛地屈起手肘抵开他,丢下一句:“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着说着,她倒是恼起来了。
一直到家门口,裴书临手上提着袋子,示意她去按密码。
刚进屋,简皎月把包才挂好。突然被迫转过身,下巴被抬起,呼吸也被掠夺般汲取。
“唔……你说让我回来先吃饭的!”
裴书临手指抚摸她脸廓,毫不犹豫地说:“我改主意了。”
简皎月憋屈:“哪有你这样的———”
抱怨声被男人的唇彻底封住,手上的袋子丢在地上。里头的瓶瓶罐罐碰撞出响声,却遮掩不住他们的水声啧啧。
裴书临圈住她的双腿缠上腰身,把她直接面对面抱起往卧室走。吮着她的下唇一起压入床上,喉间含糊:“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你饿了我很久。”
她愤怒抬眼,唇被含咬住,沾得湿漉漉。一句“我哪有”的辩驳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威胁似的假意顶撞一下。
按在他泠冽白皙的锁骨处的手指差点软下来,简皎月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上去。
明明刚刚在外面还一脸清风霁月、道貌岸然。
这人怎么衣服都没脱完,就变了一个样。
简皎月发觉平时说不过他就算了,在床上和他吵嘴更是没有一点胜算。
他不让自己开口争辩,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只想听她嘤嘤咛咛喊他名字,声音娇软得溢出呻.吟来。
错眼间,简皎月还发现之前跟他提过一嘴的墙纸也换了,房间顿时亮堂生机不少。她偏开脸,腿胡乱蹬在他肩胛骨上。
咬着发软的牙关,责怪道:“好歹你见我、我这么早回来,也不说句好听的嘛……”
知道她娇气在故意发难,裴书临动作稍缓,十分配合地亲着她圆润的肩头,沿着她颈线吻:“想听什么?”
“我怎么知道!”简皎月指尖下意识扣紧他的后腰,轻声哼一句,“反正你这人都不会说。”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裴书临的冷场能力,中学时代别的小情侣约会看电影,到百天纪念还互送礼物。
而轮到他们,裴书临的脑子只能想到待图书馆和去图书馆的路上。他那时候的名句就是“浪漫都是无用的三点水,当心淹死在爱河”。
想到以前,简皎月记旧帐一般执着地说:“所以你……是真的连说句情话都不会嘛?”
哪有什么不会?没那个习惯也没特意去学罢了。
裴书临盯着身下的人,乌黑长发散开,铺满大半个枕头。精致的脸蛋没有半点被遮盖住,伸手要来解他的扣子。
像是想到了新玩法,她蓦地顿住手也不规矩。轻抬勾人的长睫,眼底是旖旎风情,很会磨蹭:“你说不说啊?”
简皎月本来就不是多含蓄的人,慢慢被他引诱突破底线了,总会放飞自我。
裴书临很识时务,也许也是被她这些小心思取悦到。当即俯身挨近她,扣住她的手交叉往头顶上放。
唇贴着她柔软湿润的唇含吮,摸着她明熙的脸,声线低哑到不能再哑:“想你了,宝宝。”
简皎月抿直的唇角终于在这一刻失守,像是要给他奖励似的,撑着胳膊去亲亲他喉骨。满心欢喜地回他:“我也想你啦。”
声音甜得发腻,话语流畅地如同没过脑。
相触的齿间留恋,令人流连忘返。裴书临亲着她耳廓,只觉得她连耳骨都漂亮得无可挑剔。
窗帘外夜色渐沉,从清醒到朦朦胧胧,罅隙里透露出几丝路灯光线。
简皎月终于不继续顺着他意思,委屈地要睡觉。一个傍晚被兴致过浓地折腾完,裴书临最后给她洗完澡,换身衣服,亲亲她沉睡的脸才出去。
简皎月在飞机上就没打个盹,被折腾得几个小时也够呛。
眯着眼睛出房间,看见餐桌那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还冒着滚烫热气,显然是刚出锅不久。
她有些难为情,自己睡得不省人事,留下他一个人在那做晚饭。
裴书临把最后一道鱼汤端上来,瞧见她光着脚,把脚下鞋子脱下踢给她:“过几天就是经期,当心着凉又疼得睡不着。”
简皎月听话穿上,还要反驳一句:“这几次都不怎么疼了。”
她知道自己每次姨妈痛都是因为饮食不规律不健康,但结婚以来被他看得严实,已经减轻不少了这些毛病。
她拖开一张椅子坐到桌前,等着他把饭盛好。
裴书临坐在她对面,袖口被翻折到小臂。他眸里盛着温和的灯光亮度,凝视着简皎月尝菜的表情,周正清隽的一张脸上带着点探究:“合胃口吗?”
简皎月嚼了几口,又伸筷子到其他碗里各尝了一口:“好吃诶!有空教教我!”
“好。”他总算笑笑,却没继续陪她吃晚饭的意思,边解开围裙起身。
简皎月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今晚不在家吗?明天周末啊,要赶回学校?”
没料到她会问这么细,裴书临沉默了会儿:“不是,这两天领事馆有东欧小国的外宾访华团过来,馆里缺人手。”
简皎月跟着他一块起来,去厨房收拾便当盒:“等一下,那你饭还没吃,得带一点过去呀。”
其实到馆里已经是半夜了,估计也吃不了。但裴书临还是站在那看着她装好,临走时又问:“周末两天会无聊吗?”
他知道骆天哲他们还在江城没过来。
简皎月怀疑他是真把自己当小孩看着了,拿过弄好的便当塞进他手心,推着他出门:“我会玩的东西这么多,怎么可能无聊?快去吧,碗我会自己洗的,觉也会自己睡。”
裴书临转过身,摸摸她脑袋:“碗放洗碗机里就行,不要因为和他们玩游戏就熬太晚。回屋去吧。”
门一关上,房子明明白白地安静下来。
虽然裴书临也闷,但是至少他在时,简皎月会一直有倾诉欲望。
她从江城回来之前,简母金蓉带她去赴了一对夫妻金婚50周年的宴会。圈子里利益相关的家庭大部分都是联姻,这对老夫妻也不例外。
因为嫁了人,她被安排的位置,那一桌也都是和她境况相似的千金小姐。
简皎月回国后就没怎么露过面,坐在那也低调,听着她们七八个人在聊江城贵太太圈的那些脏事。
谁家二公子出轨找网红,谁和谁被捉奸在床,就连婚宴这对主角在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也不少。
谈到彼此家里那位时又支支吾吾,心照不宣的坎坷关系。
人前恩恩爱爱,人后各自分家。
很没有缘故的,简皎月那一瞬间一点也不想融入她们。
她不要和裴书临变成这样。
她突生一个荒谬的想法:想和裴书临谈恋爱,想和他复合。
纵使他们是夫妻,会做所有亲密的事。但总归是不一样的,和她想象的那种关系不一样。
沉默着一个人吃完饭后,手机倒是没让她太冷清。
安纯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两个人互相覆着面膜躺在床上。
安纯正惦记着爱马仕家新出的那款包,全世界才限量三只。她哼哼唧唧:“……还要等配货,那个sa也够不给面子的。”
简皎月磨着指甲:“下次来我这拿吧,裴书临妈妈之前给我办过这边专柜的vip身份。配货什么的鬼话都是看碟下菜的势力眼借口,一张百夫长黑卡能让你免去所有的烦恼。”
安纯立刻乐呵呵应下了,扯了七八句才聊到重点事情上:“皎月,帝都温赟传媒影视,他们家那个温三小姐你认识吗?”
简皎月摇头,表情乏味。
她从前就不爱往这些圈子里凑,来帝都后就更没扩展这些明面上的名媛社交了。真有宴会要去时,她认真打扮一下倒也从不落于谁的下风。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安纯顿了顿:“就是……曹裕,他下周要和温小姐订婚了。他昨天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简皎月听到这,舌尖顶顶齿缝:“哟,曹少这是傍着了个富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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