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冬日里的早起越发困难。但是对于左家的许多仆人来说,其实姑娘按不按古礼来都没多大差别。
身处最底层的他们,本来就是要鸡鸣而起,趁着主人家还未起床时,将庭院、门房、花厅打扫干净。
现在大家都一样了,心里反而越发舒服了。
今日大姑娘要清点先头娘子留下的陪嫁,这对左家来说也算是件大事。因此大家早早起来,梳洗干净,等着主人发话。
张氏被解禁第一天没有睡懒觉,又恢复了早起的上香念经工作。左玉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里在笑。卷,用力卷,最好把那便宜爹一起卷了!
念完经,吃完早餐,未出正月,左林也不用去上班。因此,便是早早来到西跨院,开始清点嫁妆。
箱子都被搬了出来,各仆人按照左玉的吩咐分成了六个小组,一声令下后,众人开始行动。
经过整整三个小时的清点后,所有嫁妆核对完毕。正如刘伯说的那样,没有少一件,也没有坏一件。而刘茹娘陪嫁物品之多,之精美,让张氏的眼珠子都红了。
人家十里红妆已是极尽豪奢,而刘茹娘的陪嫁简直已到了让人眼红的地步。而刘茹娘贵为一品诰命,每年的俸禄都有不少,这些都让她存了起来,放在了陪嫁里。
经过清点,光是黄金就有一千两之多。这些东西还只是嫁妆的七成,另外三成还在西厢房封存着。天知道刘茹娘到底有多少钱,连左林都是刘茹娘去世后才知道自己老婆有多少资产的。
仆人取来封条,将所有箱子锁上后又贴上封条,在家主的见证下,将箱子又抬回了屋子,然后在屋子里洒上去鼠虫的药粉,放上石灰包与木炭,以防止物品潮湿。
左玉将账本收好,福身行礼,向左林与张氏表达了感谢。
张氏笑容显得有些僵硬,酸溜溜地道:“有这些嫁妆,玉儿以后去婆家就硬气了。你又有姬君的封位,以后也没哪个婆婆敢给你气受。唉,也不知蓉姐儿以后会如何。她性子直,藏不住事,要有你这般聪慧就好了……”
“蓉姐儿还小,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左林听着这话不满,“都是我的女儿,蓉姐儿出嫁我也会添妆的。”
顿了下又道:“好了,都别杵在这儿了,今日四弟要来,赶紧去准备,可不能让四弟觉得委屈了。”
张氏暗道:我才委屈好不好?!
左玉过了年也才十四,你这就什么都准备好了。而自己的蓉儿却是要等到出嫁再说,这来去也太大了!
但是也没人在意她的心酸。今日四老爷回家,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新年里也无甚事好做,无非就是走亲戚,串门子,只是比起现代的新年,古代的新年年味浓了许多。
四叔一家来后,家里热闹了许多。左玉也趁机跟自己的堂系兄弟姐妹熟悉了起来。
如此,转眼便到了元宵。
元宵猜灯谜,赏花灯,其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新年。这一天,按大昭风俗,民见官也不用行跪礼,街上平民与官员纷纷出行,很是热闹。
左玉来这很久,还未见过夜晚的大昭街市,因此也十分好奇。
带上弟弟妹妹,坐上左家的车马,在一群家丁的护送下来到了东市。
要说热闹,还是东市热闹。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最足,人也最有趣。
左玉将早早买好的各种动物面具分给几个弟弟妹妹,集体下车后,直奔东洼桥而去。
东洼桥用现代的词来形容便是大昭京城最繁华的娱乐街。周围商铺繁多,人群往来密切,历年元宵的猜谜赢花灯也是最好,最出彩的。
到了东洼桥,入眼的繁华就把左玉这个现代人给惊呆了!好热闹!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戴了面具,大家没了忌惮,说说笑笑的,完全没了平日的拘谨。
而撇去那些商铺不说,还有许多流动的小贩。有卖头花的,有卖糖葫芦的,有捏泥人浇糖稀的,还有套娃、捞金鱼的!
那些套娃,捞金鱼的摊子前更是人头攒动,不光有男子,还有许多女子。甚至还有许多人一看就是贵家打扮。此刻,也没了顾忌,纷纷在各摊前,叫好的叫好,出主意的出主意!
“阿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去那边看看。”
左挚急切地指着那大花轮,“那上面那个兔儿灯好大,我想要那个!”
可怜的弟弟。
这多年了,一直被张氏以“身体羸弱”的借口阻止他出来看花灯。而原主为了陪伴弟弟,这多年的元宵都在家里待着,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元宵节的花灯早已泛黄失色了。
左玉牵住左挚的手,道:“走,姐姐去帮你把那兔子花灯赢下来!”
左挚欢快地拍手,左蓉也蹦蹦跳跳地围在左玉身边,“姐姐这么厉害,一定能把所有花灯赢下来的!阿姐,阿姐,我要那个小马……”
“我要那个白罴(熊猫)!”
左申举着手,“阿姐,我要白罴,白罴,那个好看!”
“我要荷花灯!”
“我要那狗,跟家里阿黄好像!”
左柔、左晋也不敢落后,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左玉顿感亚历山大。讲真,猜谜她挺不行的,就跟玩脑筋急转弯一样菜。因为她太爱分析了,分析一多,有时就歪了。
但是身为长姐怎能不战而降?在弟弟妹妹面前要做出表率啊!
她带着几个小萝卜头上前,猜一次十文钱,左玉让花晨给了一两银,大有不猜出来不罢休的样子!
“千金散尽还复来……猜灯谜用语。”(注1)
左玉挑了兔子,等兔子落到她面前,一看上面的谜题,就觉头大了。
完了,不会!完全不会!
几个小萝卜头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咧开嘴,尬笑了半天,道:“这,这个阿姐不会……”
“啊?”
左挚惊呼,“阿姐怎么不会?阿姐功课最好,怎么会不会?”
孩子,你阿姐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
“我知道,我知道!”
左柔举手,“阿姐在骗人,是想考我们吧?我来想想啊……”
不,你误会了,阿姐我真不会……
“对,阿姐一定是想考验我们!”
左晋肃起了脸,“寓教于乐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也来想,不能只想着依靠阿姐。阿姐不是说过吗?脑子越动越聪明!”
“对对对!”
左蓉道:“脑子不动会生锈,我们一起想!”
左申望着左玉,眼里巴巴的,“那,那最后我们答不出来,阿姐会帮我们把灯拿下来吗?我想要白罴花灯很久了……”
“……”
左玉泪目了。
她猜谜从来就很烂,脑筋急转弯就没答对过,她真得很菜,不是想考验你们啊!
“哈哈!”
正当左玉被弟弟妹妹的期待搞得不知所措时,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这都要想吗?这么简单的题!”
一个戴着马脸面具的人走了过来,指着花灯上的谜题道:“千金散去还复来这么简单的题还要想吗?”
“你谁?”
左蓉很生气,“怎如此无礼?!”
左玉拉了拉左蓉,道:“二妹,不得无礼。”
“哎呀,要说,还是你这个姐姐懂礼数。罢了,今天元宵节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来帮你们答,赢了这花灯就送你们吧。”
那人说着便是昂起头,挺直了腰杆子,指着那花灯大声道:“答案就是还钱!卖家,我说的可对?”
“……”
左玉嘴角抽了下,就算她猜谜不行,也觉这答案不靠谱。还有……这是陆岺的声音吧?好好的元宵节选个马脸当面具,行事作风真的是别具一格啊!
陆岺不知自己已暴露了。刚刚来这边玩时,看见左家车马过来,停在东洼桥外。他停下脚步看了下,发现左玉也来了,心里那个高兴。
他拿到左玉给的绝世神功后又苦练很久。通过练习,他发现家里陪打的现在要半天才能从地上起来,再去找羽林军的将军打打,发现也是这情况,心里就觉自己一定又进步了。
但到底进步多少却不得知。因为他周围的人都太菜了,京城武馆也都被他踢遍了,可以这么说,全京城只有左玉能打过他。
因此他就想再跟左玉比比,以此来测试下现在的水平。可问题自己得了左玉的真传,说好不再找她比武的,要是自己主动提出来不就失约了吗?
可他又真得很想跟左玉再比试下,上回用计没成,这回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猜谜一向无人能敌,而左玉不可能猜灯谜也很厉害吧?只要自己偷偷跟在后面,看见她猜不出来时,上去帮忙一把,把花灯送给她,届时自己再揭下面具,她保准会被自己的诚意感动到,主动提出跟自己比武,满足友人的心愿!
完美!
陆岺感觉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而最担心的环节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左玉果然不会猜灯谜,是时候展示自己的实力了!
/“客官,您回答错了。”
无情的声音像把锤子一样,将陆岺的得意砸了个粉碎。
恰有风过,卷起他的乌发飘荡了起来,再落下时,几缕头发落在了马面上,人间欢庆风顿时有了几分异志怪谈的味道。
“阿姐……”
左柔拉了拉左玉的衣袖,小声道:“你看那个人……好像异志怪谈里的马面啊……就锁魂的那个……还有,我怎么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
左玉拍了拍左柔,道:“大晚上的,别胡说。”
左柔嘻嘻笑了起来,“是很像嘛!这人好奇怪,怎么选了个马面当面具?”
姐妹俩这边小声议论着,而那边的陆岺已风中凌乱了。
“不,不对吗?不是还钱吗?”
李顺福都快哭了。
往年元宵节都是提前打招呼的,但今年因着太子出宫到长公主家过元宵节,便没有打招呼。
在大家的想法里,小爷再混不吝也不会带着太子来看花灯的。可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家主子。他居然背着公主,拿着梯子爬墙出来了!
不光自己出来了,还把太子也带了出来!李顺福觉得自己这回肯定得死了,可眼下这情况来看,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等不到回家了……
太子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表弟,你也跑太快了!孤……我追都追不上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表哥,你说!”
陆岺根本没回答他的问题,指着花灯大声问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猜灯谜用语是不是还钱?!”
太子被他的声音震得心都一荡,再听谜题,再看看四周,对不起,我想回家,不想与民共乐了。
大家都戴着面具,可他分明感觉周围人的嘲笑已透过面具散发了出来。他脸上臊得慌,拉了拉陆岺小声道:“表弟,应该,应该是回文吧?”
“回文?回什么文?”
左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妙啊!
“表弟,都说了是灯谜用语,重点在还复来。”
太子恨铁不成钢,“你平日就是舞刀弄枪太多了,让你好好读书不好好读书,连这样简单的灯谜都不会。”
左玉:……
摊主:不,这不简单!
“哼,这个不算!再来一个我肯定行!”
不,你肯定不行。
李顺福哭丧着脸上前,“两,两位贵主儿,咱,咱能不能回家了?要,要是……”
“你怎么这么扫兴?我才出来呢!”
他说着就看向了左玉,“刚刚是个意外,下一个我一定能解出来!”
“你给钱了吗?”
左蓉看不下去了,“一来就嘲笑我们笨,结果自己连回文是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不要妨碍我们了,晦气!”
“嘁,小爷我想在哪就在哪!不就是钱吗?我多得是!”
他说着冲李顺福道:“给钱!今年的花灯轮……嗳,嗳,你们去哪,别走啊?”
他刚想说包场呢,却见左玉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转身走了。这怎么可以?他是为了她才想赢这些花灯的啊!
他连忙追上去,“你别走呀,我真的很厉害……”
“公子,您厉害不厉害与我有什么关系?”
左玉道:“您想玩,让你便是。我们等会儿再来就是了。”
“表弟。”
太子一把拉住陆岺,冲左玉拱拱手,“姑娘莫恼,我这弟弟被家中长辈宠坏了,行事素来随心所欲,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带他走。”
表弟?
陆岺的表哥?
那不就是……
左玉的眼瞪得大了起来。太子怎会在元宵灯会上?还是在东市的灯会上?
再看看他们身后,只跟了几个家仆,不由嘴角抽了下。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这太子也这么不靠谱呢?就这样出来了?
不过大昭国力正在上升,治安还算不错,京城就更不用提了。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想到这里,她便福了福身,也未说什么,转过身,领着几个萝卜头去另外一个摊子猜灯谜了。
陆岺还想追,却被太子一把抓住,“表弟,你过了。”
“???”
“你平日好嬉戏不肯用功也就罢了,但是这种纠|缠民女的事万万不可做。”
“谁纠|缠她了?!”
陆岺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我这是纠|缠?”
“不是吗?”
太子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吃喝玩乐都可以,但是要做出有违国法的事,父亲必不会饶你的!”
“哎呀呀,我做什么了?哎呀,我跟你说不清,你快让开,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赢花灯送给她!”
“???”
这下轮到太子傻眼了。
“什,什么意思?你,你认识那姑娘?”
“何止认识?全京城……哦,不,全天下就只有她才这么独特!哎呀,表哥你别拦着我了,我今天一定要赢下所有的花灯给她,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对,很重要,一辈子的事!”
陆岺急得跺脚,那模样,讲真,跟他一起长大的太子还真未见过。
一时愣在那儿了。
表弟这干啥啥不行,惹祸搞事第一名的玩意……开窍了?要知道,去年他入宫玩耍时,有个宫婢起了心思,朝他抛媚眼,他还以为是人眼睛抽筋,还去叫了御医来呢!
就这顽石也能开窍?!
太子顿时来了兴趣,胖胖的身子前所未有的灵活了起来,一把抓住正要跑的陆岺,道:“那你也不可这般行事,太孟浪了。你且说说,是哪家贵女?若真在意那姑娘,你跟姑母说一声便是,何必要这般鬼鬼祟祟的?”
“我怎么鬼鬼……嗯?表哥,你刚说什么?告诉母亲?她能答应?”
“……”
太子嘴角抽了下,道:“怎么会不答应?除非那姑娘来路不正,家境不好。”
“怎么会?”
陆岺道:“她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家里门第可高了!自己也厉害,等三月你也能见到她了。”
太子愣了下,随即惊讶地道:“刚刚那人是!!”
陆岺听出太子的惊讶,不由得意,“对,就是她。哎呀,她真的跟旁的人很不一样。表哥我跟你说,她手脚功夫可厉害了,而且品性也好,善良、正义,还很刚直,别人不敢打我,她敢!”
“她,她打你?”
太子忽然感觉今晚冒险出来值了!
什么花灯不花灯的,还是听表弟八卦有意思。宫里实在太无聊了,自己前面两个兄长都早夭,而自己妹妹才十岁,根本没法一起玩。
他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但就想想陆岺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是储君,也该了解民风……
如此安慰着自己,便出来了。
但是他没想到表弟身上发生的事会比花灯还精彩,今天就算被打也值了!
“咳,这个也不算打了。”
陆岺轻咳了声,“就住我家时,切磋了下。”
“你被打败了?”
太子惊讶。这左家女好刚,居然真敢出手?别人不知,他还不知道吗?自己这表弟就是个花架子。大家怕打坏了他吃不了兜着走,都不敢下手的。
“嗯。”
陆岺闷闷不乐,“两次。不过!!她真是一个特别大度的人,虽然打败了我却没有到处宣传,踩着我的名声为自己捞名声,还把自己绝学画了下来,教我怎么练武!”
“……”
人家怎么敢去宣传?自己这弟弟讲真,要是真能娶到左家女,那真是福气了。
不过左家女今年也有十四了,说起来……
也该说亲了吧?只是就弟弟这品行……
哪家的贵女愿嫁啊?!皇家也不能这样压人的。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赐婚,以后怕是要生悲剧。
“她去那了!看图猜成语,这个我行!”
陆岺还是不死心,“不行,表哥,我还是想靠自己,我再去试试!”
他说着便跑了,速度快极了。
太子忙追了过去,到了近前,就听见表弟的声音传来,“哈!好巧啊,又遇上了!看图猜谜这个我很厉害的,我来帮你猜吧!一天两次相遇就是缘分,这花灯……”
“你,你这人嘴上怎么都不带个把门的?!”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怎这般孟浪?什么叫缘分?谁跟你有缘分?!你莫坏我阿姐清誉!”
左蓉真气坏了!看这人穿的衣服用料也不俗,应是世家子弟!可哪个世家子弟是这样的?也太随心所欲,太没规矩了!
“二妹,没事的。”
左玉安慰着几个弟弟妹妹,道:“他想猜就让他猜吧,咱们再回去花灯轮那儿。刚刚花晨去打过招呼了,等这位公子走了,我们回头再玩。”
说着便是要走。陆岺忙拦着。这回刘远的两个儿子刘武和刘文不干了。招呼着王平王正围过来,筑起一道人墙,道:“这位公子,请莫再纠|缠我家姑娘,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哈?”
陆岺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问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我们……”
“刘武。”
“在!”
“罢了。”
左玉道:“这位公子也算是旧识……”
她说着便走了出来,福了福身道:“小侯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认出我了?!”
面具下的嘴角咧开了,显是很开心,“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那,那怎么不相认啊?”
“您的声音独特,一般听一次就能记住。没有相认,概因元宵花灯会上皆戴面具出行,恐小侯爷不愿相认,故而不敢认。”
“怎么会?”
陆岺哼了哼,声音也略带别扭地道:“你教我你的绝学,那就是师父了。天地君亲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混球就是正好路过,认出你了,听到你弟弟妹妹说想要花灯,又见你猜不出来,便想来帮帮你。我可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纯粹想还你人情……”
他说到这里时,声音莫名就小了下去。赶来的太子听到这里,越发肯定,顽石开窍了。
便连忙上前帮忙救场,“左姑娘,我也可以帮你猜,表弟真没恶意的,就是,就是想送你个花灯。”
“不是送她花灯,是还人情!”
陆岺冷着声音纠正着,可面具下的脸却莫名烫了起来……
想找她比武,其,其实也不能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这,这不是用了婉转的法子,没,没失约吗?
陆岺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见左玉久久不语,心跳猛然间就快起来了。
她不会这么聪明吧?猜到自己心思了?自己掩饰得这么好,她都能猜出来?
太子也奇怪左玉的反应,不由喊道:“左姑娘?”
左玉叹出一口气,心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小样,就这点智商还敢糊弄姐姐我?!接招吧!这回不用拳头了,这回姑娘我要一句话就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