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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路鸣泽梦擒龙王,黑皇帝马入东京(1 / 1)

第69章路鸣泽梦擒龙王,黑皇帝马入东京

话表樱井小暮自东京回转黑石官邸,将车泊于院内。你看她着一件酒红色皮衣,长发束成马尾样式,略施薄粉,秀眉弹红,更显飒爽英姿。

下了车,径由甬道入堂,穿过走廊,直奔内房。

所过之处,即见地染红土,壁似泼墨。那官邸内,众仆从、手下皆被一刀割喉,血淋淋的,横七竖八,仰躺侧卧,死状各异。

却忽听一阵窸窣之声,自那死人堆里,挣扎爬动一人,正是那管家木村浩。他和服染血,浸透前襟,伤口在喉,狭如刀锋。

樱井小暮上前一步赶上,抽出短刀,插在后心。

那木村管家当即毙命。

她叹了一声,转至门前,轻手敲来,问道:“你……还好么?”

门内源稚女声音透出,说道:“还好。

樱井小暮靠坐门扉,低声道:“木村管家没死,被我补了一刀。”

源稚女道:“你辛苦了。”

樱井小暮面露戚戚之色,叹道:“我们脱离了猛鬼众,为什么还在做这种事?”

门内源稚女默然片刻道:“因为我们.是鬼啊。”

樱井小暮也默然一阵,旋即问道:“苏恩曦呢?”

源稚女道:“她闹累了,说要养胎,正在熟睡。”

樱井小暮这才道:“我已经将老板送到了东京。”

源稚女道:“他去了红井?苏恩曦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樱井小暮却道:“不,他去了源氏重工。”

源稚女似怔了一下,旋即道:“将计就计么?”

樱井小暮道:“老板这次的计划好像很仓促。”

源稚女道:“因为黑王苏醒了。他通过言灵·皇帝昭告天下,要来收回自己的权柄。”

樱井小暮惊道:“他要来这里?”

源稚女道:“这是老板的推测,并且我也听到了黑皇帝的歌声,应该不会错。”

樱井小暮疑道:“不是说白王血裔因为言灵·神谕的关系,不会顺从皇帝的召唤么?”

源稚女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只听到了缥缈的歌声,没有不适的感觉。伱和绝大多数白王血裔没有感觉,是因为血统不够。如今的白王血裔中,恐怕只有哥哥和我能够听到皇帝的歌声,上杉绘梨衣则或许能听到更多。”

樱井小暮默然良久,才道:“所以老板才会急着行动。怪不得他要去源氏重工。”

她顿了顿,又道:“他去抓源稚生和绘梨衣了!”

只听源稚女喃喃道:“不知道这一次和哥哥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二人如何暂且不提。

却说路鸣泽早至源氏重工,闲庭信步,犹入无人之境,来往雇员、保安皆视而不见。

他径奔地下,电梯停在底层。抬头看,灯光闪烁,撰着“ならく”字样。此名源自佛经,意为“那落珈”,即地狱深处,永世坠落之所。

电梯门左右分开,路鸣泽负手而出,步入黑暗。只闻得风扇响动,再无余声。

他瞳似金灯,照亮前方,即见一玻璃幕墙,幽幽蓝影,其内水花泛起,竟是一座鱼缸样式,甚大,以钢条箍住,该有十丈方圆。

凑至近前,贴墙而望,但见的一条条人鱼游弋,有大有小,有雄有雌,面苍白而牙锋利,眼赤金而尾修长,皆探头伸颈,不住观瞧。

路鸣泽笑道:“你们真丑。”

那众人鱼似通人言,凄声啼来,搅水生波。

你看这路鸣泽以指点壁,即崩出一条裂缝,霎时蔓延整墙,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亮,壁碎水涌。

那众多人鱼随水而出,将他围在当中,个个俯首,摇尾齐鸣。

路鸣泽笑道:“你这群杂种们,去!去!去!”

一声令下,那众人鱼疾奔而出,往楼上涌去。

路鸣泽缓步随行,和之以歌。这才是:

群妖齐鸣奔出门,啼声如童却食人。

血染东瀛今日事,源氏重工将火焚。

却说群鱼鸣时,惊动楼上龙王。

那康斯坦丁正将“赤丸”取出,交予绘梨衣。忽闻得楼下喊杀四起,惨嚎不断,急唤“镰鼬”探听。

霎时回转,即知人鱼作乱,正择人而噬。

这龙王暗自思忖道:“俗话说龙行有雨,虎啸生风。这群杂种来得这般快?怎无半分先兆?”

正想处,忽见绘梨衣掣出刀来,随手掷去,将门外一只人鱼斩作两截。

酒德麻衣一惊,霍然起身,拔出双刀。

只见那门外人鱼若潮水涌来,却无一能进,越刀而过者,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拦腰而断,有的则变作一团碎肉臊子。

余下群怪却视死如归、悍不畏死,仍不断涌来。

酒德麻衣看得心惊,又见绘梨衣在本子上写道:“很奇怪,它们不怕。”

康斯坦丁见了,甩脸望去,将一双金瞳瞪起,龙威涌出。

饶是酒德麻衣在侧,仍觉胸闷气短,却见那群鱼只抖了抖身,既不俯首,也不跪拜,仍不要命般往上冲来。

康斯坦丁蹙眉道:“挫尔混血杂种,却不也惧本王?”

酒德麻衣脱口道:“可能是白王血裔的缘故?”旋即又自否道:“不对,它们也不怕绘梨衣……”

正疑惑之时,即见康斯坦丁将所余两枚丹药之一的“黑丸”抛来,说道:“拿好,以防不测。这群杂种来得蹊跷,恐有高人坐镇。一旦交兵,本王怕是难护。”

酒德麻衣心中一凛,将“黑丸”收好,擎刀而立。

三人枕戈待战,忽听缥缈歌声传来,那群鱼骤然停尾,纷纷以头抢地,犹如俯首,霎时头颅压碎,血流成河。

只见一人自鱼丛中缓步而来,风衣飘摆,内藏锦绣撰于衬衣之上,手持一把长刀,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正是那源稚生当面。

你看他将地上长刀挑起,擎了在手,问道:“绘梨衣,他们是什么人?”

那绘梨衣即刷刷写来,高举本子于他,上写道:“绘梨衣的朋友。”

源稚生拽步近前,打量康斯坦丁,冷笑道:“朋友?我看是龙王吧!”

说罢,挥刀就砍,却被那康斯坦丁劈手夺过,反手一刀,将其头颅斩下。血花溅射,滚在绘梨衣面前。

绘梨衣惊得跌倒在地,直堕下泪来,猛然抬头,怒目而视道:“死!”

龙语吐出,言灵·审判发动,那康斯坦丁后撤两步,忽站立不动。

只见一滴鲜血自他眉间沁出,化作血线,经由鼻尖、下唇,延伸至脖颈,没入衣袍之内。须臾,血涌如泉,那康斯坦丁左右一分,自正中裂作两半儿!

绘梨衣抱头垂泪。

却说康斯坦丁闻得歌声,忽见那群鱼尽数自焚,霎时化作飞灰消散。

烟灰散处,闪出一人,背负“七宗罪”,缓步而来,正是龙王诺顿。

康斯坦丁一怔,即迎上道:“皇兄如何来?”

那诺顿笑道:“陛下恐贤弟有失,特遣愚兄而来。”

康斯坦丁喜道:“陛下圣明,我正缺人手,对付那逆贼。兄长此来,正是时候。”

诺顿笑了笑,望向绘梨衣道:“这便是陛下高徒?”

康斯坦丁点头道:“正是她,果非凡人。”

诺顿即拽步上前,行礼道:“臣这厢有礼。”

那绘梨衣却于本子上写道:“绘梨衣不喜欢你。”

康斯坦丁一怔,却见绘梨衣口吐龙语,叫一声:“死!”

那诺顿眉心沁血,已裂开两半儿。

康斯坦丁惊怒万分,急使言灵,霎时间火光腾起,将那绘梨衣烧作飞灰。

却说酒德麻衣闻听歌声传来,不由一怔,顿觉耳熟。

正思索间,忽见那康斯坦丁与绘梨衣二人齐使言灵。

她吓得魂飞天外,急中生智,将那枚“黑丸”取出,吞进口中。

只见得火光熊熊,房倒屋塌,天顶坠落,地板塌陷,酒德麻衣躲闪不及,被压在废墟之下,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他三人如何暂且不提。

却说群鱼在楼中大开杀戒,见人就咬,抓人就吞,直将这源氏重工当作饭堂,千百平民以为点心。

转眼间血流成河,人头乱滚,四肢乱飞,惊动蛇岐八家。

这源氏重工二十层上,乃执行局办公之处。乱起之时,那局长源稚生正与屋中闷坐,忽听惨叫声起,即见那矢吹樱来报:“少主,下面出事了!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人鱼,闯进大楼里来了!”

源稚生霍然惊起,即掣长刀,随樱而出。只见执行局众人荷枪实弹,正与楼梯阻击。

其中一人正是夜叉,端枪而来,急道:“少主!那群杂种往楼上来了!”

源稚生又惊又怒,忙问:“老爹呢?绘梨衣呢?”

那樱道:“联系不上大家长。”身旁乌鸦也道:“绘梨衣小姐还在楼上!”

源稚生即吩咐道:“乌鸦去找老爹,樱和夜叉跟我去找绘梨衣!”

四人分头而行,却见电梯迟迟不来。那源稚生急不可耐,拽步自楼梯而上,樱与夜叉在后跟随。

行不过十层,忽见火光冲天,樯裂壁塌,自楼上涌下熊熊烈火,宛若一条火龙扑来!

源稚生三人一惊,即往下奔。却见下方啼哭之声不绝于耳,一群人鱼自下而上,扑身而来。

夜叉即扣扳机,打出一片弹幕,将群鱼阻住。又见上方火光催命,那樱急道:“火来了!快去楼道!”

源稚生急扯夜叉,与樱三人撞进楼道。霎时烈火冲下,将那群鱼焚尽。

这三人未及站定,顿觉天旋地转,好似地震袭来,皆摔在地上。那源稚生以刀拄地,挣扎而起,却见墙壁裂痕,地现沟壑,整楼皆有崩塌之势。

他不及多说,忙将那二人扯起,寻路下奔。但见楼梯已塌,火融钢梁,地裂不止,浓烟四起!上有烈火,下无去路!

那夜叉急得跌足,樱上下乱瞧,皆面色惨白。

源稚生忽道:“抱紧我!”

那夜叉怔道:“少主你说谁?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源稚生瞪来道:“你们两个,抱住我的腰!快点!我带你们跳下去!”急扯二人来到窗前。

那二人立时明白,忙左右抱住。

只见这源稚生深吸口气,体内噼啪爆响,擎住长刀,纵身跃出。三人即坠下十几层楼来,那源稚生忽一摆刀,奋力掼入外壁,霎时间火星四溅,阻住下坠之势。

那夜叉飞起一脚,将玻璃踢碎,三人依次而入。

这一层尚未崩塌,却已见裂痕。三人不敢多待,即寻路逃至楼外。回头望,但见源氏重工已塌半程,火球乱滚,火疙瘩乱飞。

又见一阵风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正好比:

东瀛街头点起蜡,源氏重工变火塔。

胜过赤壁连船锁,比之阿房势更大。

转眼间,高楼倒塌,若火雨纷落,眼见得一片废墟,黑烟烟,堆在道左。

这三人惊魂未定,忽见乌鸦奔来道:“少主,大家长失踪了!”

源稚生顿觉天旋地转,好悬跌倒,幸被樱扶住。

那樱道:“少主,大家长不在,你就是主心骨,不能倒啊!”众人纷纷劝慰。

源稚生听罢,平复多时,深吸口气,问道:“伤亡如何?”

乌鸦垂眸道:“十不存一。”

源稚生心如刀绞,强打精神道:“绘梨衣呢?”

乌鸦道:“我即刻派人找。”

正说处,忽听有人道:“少主,有生还者,是个女人!”

源稚生急至近前,却见非是绘梨衣,而是一高挑女子。你看她半身焦黑,半身血流,手脚皆断,奄奄一息。

樱上前察看一番,对源稚生道:“她左边的身体被烧伤了,右边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不停愈合,又不停裂开,导致她一直失血。手脚应该是被倒塌的碎石砸断的,她没死,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她顿了顿,又道:“她的身体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同我一样,是个忍者。”

源稚生听了,即道:“她右边的伤口是绘梨衣言灵的效果?”

樱点头道:“应该没错。”

源稚生道:“教家族派最好的医生来,她或许知道绘梨衣的情况。”

樱领命,即遣人将那女子抬走,悉心调治。蛇岐八家废墟寻人不提。

却说那火将起时,“路麟城”正于东京国立大学后巷吃面。

原来他才至东瀛,纵马奔往热海黑石官邸,欲寻路鸣泽。忽闻一阵香气冲天,即勒住马,自云头下望。

只见下方乃一学院,后巷处,停一木质厢车,撑开雨蓬,摆下木凳,正贩面食。

那厨子是个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双臂齐抖,抻开面条,下入汤中。不多时,即盛出在碗,递于食客。

“路麟城”心道:“想这混血儿孙中,还有这等样人?该是小白后裔,且待我一探。”

这黑王,教那马儿在云头等候,翻身而下,及至车前。

正巧那食客已去,他即落座道:“师傅,来一碗面。”

那厨子见有客来,自然欢喜,将面下了,与他闲谈道:“听您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路麟城”笑道:“我来探亲,路过贵地,腹中饥饿,这才叨扰。”

那厨子见他谈吐不凡,即陪笑道:“您客气。”将面盛出,摆在桌上道:“慢用。”

“路麟城”吃了两口,味如嚼蜡,即停箸与他聊起天来。他问道:“师傅怎么称呼?”

那厨子即道:“您叫我越师傅就行。”

“路麟城”道:“越师傅?呵,有趣。”他望来道:“越师傅今年贵庚?”

却见那越师傅突停下手,面沉如水,金瞳闪亮,望来道:“应该不会比客人您大。”

“路麟城”一怔,忽笑道:“看来你眼力不错。”即沉下脸来道:“既如此,还敢与我这样说话?”

那越师傅忽笑道:“我是个将死之人,有什么敢不敢的?倒是您,恕我直言,您现在太虚弱了。”

“路麟城”默然片刻,即道:“蹉跎多年,实在狼狈。”

那越师傅道:“您现在应该只能使用言灵·皇帝。真是可惜,您来错了地方。我恐怕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听到您歌声的人,但也不会受您感召。”

“路麟城”叹了一声道:“小白误我。”叹罢多时,又问道:“你不动手?杀死黑王的机会就在眼前。”

越师傅自嘲笑道:“我宁可逃。”

“路麟城”笑道:“你是个聪明人。”

正说处,忽见火光腾起,“路麟城”遥遥看去,心中一动,即笑道:“原来他来了此处,倒省得我去寻。”

这黑王如今甚是虚弱,眼力却在,略一思索,便知其中勾当,喃喃道:“原是梦么?连康斯坦丁都挣脱不出?光凭这一手梦中套梦的绝技,已不在小白之下。”

越师傅低着头,默然不语。

“路麟城”起了身,对他道:“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越师傅抬头惊道:“您……”

“路麟城”道:“叫我路麟城吧,现在的我,确实不配黑王的名号。”

越师傅蹙眉道:“您到底想干什么?”

“路麟城”笑道:“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与民同乐,此乃明君作为。”

越师傅一怔,却见他呼哨一声,那天马自云头跃下,落在尘埃。

“路麟城”笑道:“你这厮实在奸商,面里无半片肉丝,忒小气也!以后为我烹调吃食,切记多放肉来。若无钱财购买……”

他一拍那天马道:“便卸它条腿,可够三天吃食。它这马腿朝断暮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岂不妙哉!”

那一人一马,皆怔在当场。这才是:

黑王纵马入东京,欲往黑石官邸行。

偶遇拉面越师傅,看破跟脚道真名。

自知如今实狼狈,蹉跎岁月难显灵。

索性破罐来破摔,赖上厨子作依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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