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顾念喻打破沉默,“梁大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尸首?我想再查验一番。”
梁祈自然同意。
见识过人的本事,巴不得她再勘察有没有更新的线索。
顾念喻来到尸首跟前,观察,检验,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并且尸体上有抓痕。
张大头站在一旁,说明:“这些抓痕,我认为是生前和人发生过争执,但黑市人流混杂,怕是不那么容易排查。”
顾念喻点点头。
仔细的查看抓痕,定论:“不用排查了,这些抓痕是人自己抓出来的。”
张大头一愣:“何以见得?”
梁祈和赵流叙也一错不错的看着顾念喻。
顾念喻没有抬头,还在仔细的观察那些抓痕,还有抓痕周围的皮肤,说:“从抓痕的走向能够看得出来,只有他自己的手能够造成这些抓痕,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伤痕形成不应该是这般。”
示意了一下,让他们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些细节。”张大头身为仵作,自以为平时足够细心,没想到,还是会犯这样的错,对人暗暗佩服。
“有很多像是这样的细节,会让人难以察觉,他杀和自杀,有的时候仿佛没有分别,但只要仔细的查验,定然不会漏掉真相,毕竟事实和真相是无法扭曲的。”
法医的工作从来不是那么简单,虽说接触的都已经是没有生命的人,但他们的检测和鉴定,却关乎了这个人生前死后的最后真相。
顾念喻有意的教导几句。
张大头仔细记下,又跟着和她说自己发现的其他部分。
顾念喻一面听一面继续观察,忽然,又有了结论:“死者身上的这些抓痕,是因为他浑身瘙痒难耐,这样的症状可能是碰到了过敏物,我在他的身上又发现了许多小颗粒,应该就是过敏的反应。”
过敏有时候不是容易被察觉的。
更别提,这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尸首。
“您真是太厉害了。”张大头再仔细,仿佛也比不过她的一双慧眼,彻底佩服,“那您看,他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呢?”
这不是在问闲话。
死者的最后一次进食,往往带着最重要的线索。
张大头对这一点是无法猜测的,可这些难题,对顾念喻来说,不算是什么事,说:“我们提取一下他的胃溶液,就能知道了。”
胃溶液?
在场的人都不太明白。
但大概能理解是个什么意思。
仵作验尸和现代的法医是一样的,开肠破肚也是会有的情况。
张大头对人彻底服气,自动给顾念喻打下手,看见她提取死者的胃溶液,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只是感叹,更加的敬佩。
不光眼光不一般,连手段也是这样的利落清奇!
胃里的那些消化物本来就黏黏糊糊,味道酸臭刺鼻,看一眼都让人犯恶心。
而顾念喻用手来操作,让人更是有感而发,不忍直视。
顾念喻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手下利落熟稔的提取着,面色始终如常。
这种东西对于法医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以前检验过被烧死的尸体,那皮肤和肉都是用镊子一小块一小块拔下来的。
只是一些胃溶液,根本算不得什么。
赵流叙的脸色难得的发白,不适。
可看见顾念喻如此淡定从容,他强行说服自己坚持的留在现场,“发现什么了?”
梁祈其实早就扛不住了,可看见赵流叙都不肯离开,自己当然不能回避,有口难言。
“发现他生前吃了很多凉性的食物。我认为,此人是中了和梨园尸体一样的毒。”
“若是如此,背后的人定然是同一个。”梁祈说。
赵流叙:“不仅如此,或许是梁大人的调查让这幕后之人感到了危机,这才着急下手,让死者吃了加快毒发的食物。他肯定也在关注我们的动态,我们在明,他在暗,这件事,必须要尽快的调查清楚。”
晚一阵。
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何时出现。
顾念喻同意。
虽然是查出了毒物,但具体吃了什么,还是要具体分析的。
众目睽睽之下,顾念喻继续分解提取物,分辨那些食物的残渣,用眼睛来看还是没那么明确的,她甚至还用镊子夹着,放在鼻子之下嗅闻。
梁祈:……
赵流叙紧紧的皱眉,还没开口问,身边的梁祈一句‘得罪’,再也撑不住,脚步忙乱的迈出去。
不消片刻,听到他呕吐的声音。
赵流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张大头和顾念喻,都不为所动,张大头还很谦虚的讨教,“您看出了什么吗?”他是除了臭味酸味什么都感觉不到。
顾念喻只是在法医界专业过人,并不是什么神人,靠着这些残渣碎屑的,想要准备分辨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看一眼就知道,他刚才吃了鱼,吃了青菜,只有神话里才能有这样的人物。
“我现在还不知道,等我做一下化验。”
人的胃液有非常大的腐蚀性,也就是胃酸。
这人中的漫性毒要虽然是被促进了发作,但外表看来还是十分缓慢的,所以在他的胃部里食物已经被溶解、发酵,看不出任何的形态来。
不是手里的这些器具,真的没办法让案子继续调查下去。
对张大头,顾念喻也像是当初被老师携带的那样,继续给人几分指点:“我们检查尸首的时候,死者最后食用的食物至关重要,是不能被忽略的。就算不是食物上出了问题,但通过他的消化程度,和食用的食物,还是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的。”
张大头还是很聪明的,“对,死者在什么地方用餐,和什么人用餐,都是很重要的部分。”
顾念喻点头,“甚至于,可以确定和缩短调查的距离,给案件的进程带来更多的帮助。”
张大头五体投地:“夫人您不做仵作真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您这样的水准,先前的好些案子也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顾念喻但笑不语。
谁说她不是‘仵作’了。
只不过到了她的那个年代,换了一个名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