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可我也是个好孩子呀
他朝着他奔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北青原是想跟着进去，看见苏城的背影，他忽然不想进去当个电灯泡了，反正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他与站在阳台上的宋清河遥遥对视了一眼，后者却没了先前那种给人很意外的感觉，而是朝他点了点头，像秦毅给人的感觉一样普通。
这样是不对的。
“今天好早。”宋清河一直站在阳台上等着，迎着冬日的暖阳靠在栏杆上笑看着这个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男人。
“清河……”
苏城抱住了宋清河，那个年少稚嫩地称呼，早已从宋哥变成了他心底心心念念着的清河。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傻啊，”宋清河撸了他一把，“隔那么远他能对我做什么，他手里又没枪，倒是你，以后不许那么冲动。”
“我没有冲动。”
“那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
听到苏城的否认，宋清河也不惊讶，笑道，“对，我才是你爸爸。”
苏城莫名地在这个节点微微红了耳根，但也没有否认。
宋清河见他心情好了一些，就拉着他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道，“我刚刚不小心犯错了。”
“什么？”苏城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失过。
宋清河牵着他的手回了房间，指着地上微微散发出墨水独特味道的那一堆蓝色，道，“我不小心把你给我的墨水打翻了。”
苏城别有深意地看了宋清河一眼，道，“没关系，我来收拾。”
宋清河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靠在墙上站在那儿俯视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给自己收拾残局的男人，然后开口道，“苏城，你把门口的人撤了吧。”
不是请求也不是商量的语气，苏城拿着毛巾的手只是轻微有停滞的痕迹，很快又消失了，“怎么了？”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不放心我吗？”
宋清河没有很肯定的语气，瞬间让苏城感到愧疚，“不是。”
“我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宋清河眼神柔柔的，笑看着这个自己说一句话都会让他慌了手脚的男人，“我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能从对方身上找到安全感的，苏城，你可能没有那么爱我。”
“不是的，”苏城抬眸看他，恢复成多年前清澈的双眸点着点点的迷茫，“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说出这种话来呢？”
一时间竟然沉默了下来，宋清河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自在地要往楼下走去。
“清河，”苏城站起来，从他身后抱住了宋清河的腰，他语气柔软，低头在他耳边道，“对不起，我没有一定要你回答什么。”
“我知道，”宋清河拍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外头微微一笑，就像多年前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我只是有点饿了。”
两个人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了许多，可苏城却觉得宋清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一早，宋清河像往常一样送苏城出门，却没再见着站在门口的黑衣男人。
宋清河挑挑眉，等着苏城开口。
“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如你所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清河回过神来之后，苏城早就已经不在了，敞开的大门就是伊甸园的禁果，引诱着自己向它走去。
苏城对自己已经不再执着了吗？他可以放任自己离开他？还是像自己口中说的那样，爱一个人是相互信任的？
可自己根本不懂爱，苏城也不是自己爱的人。
宋清河轻轻叹了口气，出门之前还是把门带了上，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街上应该会很热闹。
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宋清河忽然想要补偿这个孩子。
他看见一家新开业的金店，花篮从店门口一直摆到了人行道上面，宋清河情不自禁走了进去。
店里并没有与门口摆着的花篮成正比的热闹而显得稍微冷清。
“先生您好。”
导购小姐化着精致的妆容，很是热心，看见宋清河也没有过分夸张的举止，只是看久了对着宋清河就更是热情。
“我想看看。”宋清河绕了一圈，自己拿捏不定，问道，“我想……送给爱我的人，请问送什么好呢？”
宋清河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他把袋子扔了只留下一个精致的方形小盒，塞进口袋里之后就离开了这条街。
尹星洲一直在找机会和宋清河碰面，他得知宋清河独自出了门，就一路尾随。
直到宋清河出了那个店门，他才上前和他打招呼。
就像是不期而遇一样。
“清河。”
他的声音依旧清脆和温柔，他的五官依旧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耀眼吸人眼球。
宋清河当然忘不了，道，“好巧啊。”
“嗯……”尹星洲走到他身边去，目光只往他刚才放小礼盒的口袋里一瞥就收了回来，“好巧。”
“你还和苏先生在一起。”
尹星洲这句陈述句让宋清河不由回头正视他，“不是还，是在一起不久。”
“……”尹星洲看起来没有那么油嘴滑舌了，只是那一点点低落的情绪还是传到了宋清河的眼里。
他道，“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不，”尹星洲微红了脸，先是否认然后又不确定地点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比苏先生少。”
“那么你想和我试试吗？”
很是出人意料的话语，在宋清河嘴里说出来好像又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尹星洲明显哽了一下，宋清河就笑了，“那不就得了，你何必做一些和苏城一样的事情。”
就在宋清河以为尹星洲该对自己死心的时候，自己的衣角却被人拉住了，他转身略微诧异地看着那个眼里带着星河的男人，听见他说，“我想。”
什么是渴望呢，宋清河想，大概就是和眼前的男人眼里此刻闪烁的光一样吧。
“我知道了。”
——
年三十的晚上，阿姨过来为苏城做了一顿年夜饭，听苏城说，北青年年都会和他一起过，所以今年照例也让北青过来一块儿吃。
北青的父母一直都在国外定居，过年也不回来，北青念旧，还是觉得和苏城过更安心。
三人喝了一顿酒，北青最先喝趴下就被苏城给扛到了房间里，等他再回餐桌的时候，宋清河就向他招了招手，“苏城，过来，我们去院子里放烟花。”
手里小小的明黄色焰火在暗下来的天空下显得尤为突兀，那一点点的光亮映射在漆黑的瞳眸中让眼眸真的好像放出了光。
苏城一低眸就看见宋清河眼里的光亮，他的心一暖，那一块原本就属于宋清河的地方就更是深陷了下去。
“清河……”不知为何，苏城的心慌乱起来，愈发不安。
他张嘴说了些什么，远离别墅区的那块天空忽的有烟花炸裂开来，五彩斑斓的颜色把苏城说的话都遮掩了。
宋清河挽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屋子里，走进了房间。
黑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宋清河带他走到阳台前，阳台上有块毛绒地毯，窗门隔绝了外头的烟火，只有烟花逃离箱口在天空绽放时候的砰砰声，和照进玻璃门的五光十色。
宋清河一言不发，在苏城慌乱的动作和眼神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精致小盒子。
在苏城虚无和无措的目光下，他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男士戒指，拉过苏城的手给他戴上，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直到戒指已经套上了手指，苏城憋红了眼眶，他才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戴戒指的男人，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苏城这才终于反握住宋清河的手，他的指尖发凉，连耳廓也都是凉的，说出来的话却炙热无比，“不止是这辈子。”
宋清河的头靠在苏城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对立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扯唇笑了笑，“还跟孩子似的。”
事后，窗外的烟花还在不停燃放，从四面八方而来，争先恐后地往自己的耳朵里挤。
宋清河睁开眼，听见苏城在自己耳边平稳的呼吸，有别于外面的烟火声。
“新年快乐。”宋清河的祝福声哑在嗓子里，然后悄悄下楼，煮了一顿便宜伙食。
正当他端着吃食坐在吧台上准备动手的时候，楼上有了动静，宋清河没有抬头，大约能猜出是谁来。
“怎么一个人吃独食儿啊。”北青揉着睡乱的头发，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坐在宋清河的对面，“有没有我的份？”
“锅里，自己盛。”
北青拿着碗又坐了回去，左顾右盼之后才道，“苏城呢？”
“还睡着。”
劳累了一年的人，终于可以在大年夜起休息个十来天，宋清河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北青想起宋清河那天在阳台上和自己打的那个招呼，心里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很不痛快，他抬眸盯着宋清河的眼睛道，“苏城是个好孩子，希望你别伤害他。”
“我也是个好孩子。”宋清河的嗓音忽然变得醇厚起来，夹杂着一点笑意，“我也不希望别人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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