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逐光警惕的顺着声音抬头一看,见一蓝衣女子踩着一柄飞剑从天而降。
她轻盈的落在火堆后方的雪地上,好像没有重量似的,竟然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痕迹。
女子捏了个手决,动作优美又顺畅,漂亮的一收,就将飞剑收在了身后。
她与宴逐光之间隔着一个跳跃的火堆对视,明明身上的衣服与宴逐光一样很是单薄,却丝毫不见冷,好像并非置身于冰天雪地,而是一片灿烂阳春。
只是,女子的目光却极冷,并非是云宓雪那般因修行冰雪之道的冷,而是打心底生出来的一股冷漠。
除了冷漠之外,还有一丝轻蔑,毫不掩饰的,就这么隔着火堆刺在宴逐光的身上。
“听说你以前不过是个小宗门的小杂役?”
她的视线在宴逐光身上上下一扫,宴逐光裸露在外被冻得发紫肌肤,被雪风吹得干燥开裂的嘴唇,被融化的雪水弄脏的白衣,都让她看起来非常狼狈。
女子神色越发轻视起来。
系统被她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卧槽卧槽!宿主,这人什么眼神?不就是个筑基期的修真者,有什么好得意的!”
它家宿主是你能用这种眼神看的吗?
“你气什么?我不过练气三层,比她还不如。”
宴逐光对系统淡淡的说,面上却是疑惑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也不答话,将自己缩了缩,人也往后面挪了挪。
系统:...话虽这么说,但它相信宿主修炼到筑基期绝对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系统认定宿主上辈子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哪里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可以轻视的。
“宿主,大师姐说要派人照顾你,既然她刚才说那样的话,那大师姐派来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嗯。”宴逐光猜的也是。
就是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哼,你就是用这种办法惹得师尊心软将你带回来的?”
师尊?
宴逐光被这两个字激起了较为强烈的反应,她猛的抬头,盯着那女子多看了好几眼。
女子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踢了火堆一脚,将那些柴火堆踢得四散开去,有几根甚至擦着宴逐光的身体飞过,宴逐光闪躲不及,身上也擦出几道红痕。
女子却好像没有看见,冷冷道:“跟我走!”
她转过身背对着宴逐光,“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师尊心善会被你欺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若再迷了路,冻死在这里,可别怪我见死不救。”她也不管宴逐光有没有跟上,率先往前走去。
宴逐光见此,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捡起一根将熄未熄的柴火握在手中暖手,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此刻,系统已经要气炸了:“我想弄死她!这人有病吧...宿主,要不我发布一个支线任务,你把她干掉吧!”
宴逐光因为撤去了护体的防御灵气,雪风吹在身上,冻得她的手脚都有些麻木了。
她现在有些难受。
那女子毫不顾忌她的脚程,在前面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宴逐光有心让自己好过一点,又不能露出破绽,她只是一个杂役弟子,还不能动用高深的法术,现下也只能强忍着。
幸好有系统在她脑中叽叽喳喳,分散注意力。
宴逐光对系统所说的支线任务不置可否,心中却对另一件事颇为在意:“她是云宓雪的徒弟?”
“怎么可能?”系统撇撇嘴:“大师姐觉得自己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好师傅,一生都没有收徒。”
“那这个称她为师尊的人是谁?”
“不过是个记名弟子,”系统道:“其实就是个高级杂役弟子,服侍长老或封号弟子的人,取了个记名弟子的名头,好听一点罢了。”
“她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记名弟子是没有资格称师尊的,这个女人不过仗着宿主不清楚风华仙宗的规矩,想要糊弄宿主呢。
系统说到记名弟子,宴逐光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脚步越发蹒跚,眼睛在风雪之中几乎睁不开了,宴逐光抬头看了已经远远的几乎看不清的人影一眼,然后眼睛一闭,往前倒了下去。
“宿主!”
系统吓了一跳。
“我没事。”宴逐光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微弱,好像随时要咽气了似的,只是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倒还是那么沉稳。
原来宿主是装的,系统松了一口气
。
但,对那个记名弟子越发的恼恨起来。
若不是她来横插一脚,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宿主还是能过得比较滋润的。可是她来了,宿主还得为了演戏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系统简直心疼死了。
“宿主是想装昏迷,让她带宿主回去?”
“嗯。”宴逐光淡淡的应了一声:“她不是看不起我么?我就偏要膈应她,让她不得不带我回去。”
“可她会回来吗?”系统觉得,这女人只怕恨不得宿主直接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她若是云宓雪的弟子,那她或许不会回来,但她既然是记名弟子,那她就必须回来。”
若不是先前以为她是云宓雪的弟子,她恐怕打从一开始就“昏迷”了,也不用走这么一段受罪。
“为什么?”
“若我有什么闪失,她作为照顾我的记名弟子,可以好无损?”亲传弟子有师徒关系维护,论远近亲疏,若不小心把她这个才来不到一天的人不小心照顾死了,大不了被斥责几句。
可若只是记名弟子,哪怕云宓雪再心善,只怕也容不下了。
系统有些难受:“在大师姐这里,哪怕是她的亲传弟子,若没有照顾好宿主,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吧。”
宴逐光没有说话。
便是云宓雪为了她秉公处理,想来风华仙宗也不会允许,不过一个未入门的弟子,死了就死了,如何能与宗门中的亲传弟子相比?
宴逐光在想,她先前可能太天真了些。云宓雪或许足够好,但她人太好了,身边反倒容易吸引一些烂七八糟的人,因为她的不忍心怀疑和苛责。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云宓雪也不会中朔冰飞雪之毒了。
宴逐光是清楚自己的,不知她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凡是接近她的人,只要心有恶念,就会被她激发出来,无法克制,无所遁形。
所以,难得遇到一个自始至终都对她好的云宓雪,她就忍不住沉溺下去。
现在想来,她或许高兴得太早。
例外的人,也只有云宓雪一个罢了。
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而她的信任却交付得太早,哪怕不会被云宓雪伤害,也会被她身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磋磨。
系统探知到宿主的情绪,心中有些焦急,宿主好不容易才对大师姐交付了信任,如今竟然因为这个搅屎棍,而再度动摇了?
系统简直恨不得让这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宿主的心门是这么好打开的吗!
不多时,有一个气息缓缓接近。
果然如宴逐光所预料的那样,那个放话说冻死宴逐光也无所谓,已经走了老远的蓝衣女子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她在宴逐光身边不言不语的站了半晌,见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一动不动,甚至身子都开始有些僵硬了,眉头不禁一皱:“喂!别装死!”
没有反应。
“喂!你可骗不过我,起来!”
蓝衣女子叫了几声没有回答,她又伸脚踢了宴逐光几下,仍旧是没有反应。
她喃喃道:“不会真要死了吧。”
看着地上的人,蓝衣女子很是嫌弃,她并不想伸手去碰,觉得她脏死了。但若她不做点什么,这人真的被冻死,那她就要受琏玑老祖的责罚了。
蓝衣女子很生气,她又重重的踹了一脚:“真是个麻烦精。”
她没有发现,宴逐光被她踢中的那一块儿有一道黑光闪过,一丝黑气纠缠着,钻进了她的体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宿主干得好!”
宴逐光背包里少了一滴千削骨水,而那东西去了哪里,自然是不言而喻。
宴逐光自然不是任人欺负的受气包,她向来睚眦必报,而且,有仇必定当场就报。千削骨水被她体内的毒灵气包裹,悄无声息的送入蓝衣女子的体内,只要她想,可以随时置她于死地。
嗯,现在还不急,若她死在这里,她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宴逐光冻得麻木,被蓝衣女子踹了几脚都不觉得痛,她想了想,自她重生以来,好像身体就没彻底好过。
宴逐光放空了思绪,却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原本是温柔如水的,此刻却含着浓浓的怒火,好像风雨之下的海面,下一刻就会掀起汹涌的波涛!
一直紧绷的心绪忽地放松了,失去意识之前,宴逐光恍惚想着...
原来,她也是会生气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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