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下的大臣们哪有让皇上去迎人的道理,孟太傅拦住了萧遇,“皇上万金之躯,如何用得到亲自去迎接,便由老臣替皇上去迎接左侍郎和袁将军。”
萧遇弯腰笑着搀扶着孟太傅,“太傅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千金之躯,万金之躯的,若是没有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没有左侍郎大人抛开自身利益和安危前往**,如今我大秦面临的便是一场不可避免地战争,虽说我们不怕**,但是朕总要顾及着百姓们的安危和利益,身为为国为民解忧的功臣,朕便是去迎迎又能如何?”
孟太傅还想开口,“这……”这不合规矩。
容隽打断他,“太傅大人,规矩都是人定的。”
孟太傅摇摇头,罢了,罢了,倒是他迂腐了。
席下的大臣们皆跟着萧遇一同出去迎接。
宫门口,隔得老远,就看到袁向霖驾马走在前头,孟寒卿的马车在后面。
萧遇笑笑,视线看着袁向霖。
这少年眼里写满了坚毅,当年的那桩事,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此生不肯入宫门了,而他却依旧为了百姓为了信仰,选择了一笑泯恩仇。
萧遇的拳头紧了紧,当年父皇在世时闹出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却始终只能不发一言。
教导他的老先生说,这叫明哲保身,能够在父皇面前留下个好的印象。
他那是也以为此,但后来才知道这玩意还有个名字,叫怂。
而若是父皇真心疼爱他,那里会容不得他开一句口,说一句不是。
这个道理是他很久前明白的,萧景整日对待父皇没什么好脸色,甚至避而不见,但父皇依旧劳心劳力整日想着要怎么把萧景的病治好,怎么把这个他舍不得放手的皇位交到萧景手上。
而那些他和萧樑一直想要的,像是他们苦心积虑的想要得到的皇位,在萧景眼里压根不值得一提。
心思几转间,人已经到了眼前,袁向霖身上还穿着战袍,撩开衣摆跪地给萧遇行了个礼,“臣袁向霖幸不负圣令活捉了那**三公主,如今已经关押在天牢里等候圣上发落。”
萧遇点头伸手虚扶袁向霖,“袁将军快快请起,此次**的战事,你可谓是大功一件呐,朕待会可要好好的跟你喝两杯!”
袁向霖脸上挂着笑意,但眼里却清清淡淡。
孟寒卿从马车上下来,同样先给萧遇行礼,又是极为官方的一段托词,底下的大臣们面上的笑都有些僵了。
回宴会席的路上,孟寒卿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祖父,却和孟太傅偏头看他的视线刚好撞上。
孟太傅似乎没料到他会转头,愣了一会,然后慢悠悠的把视线转了回去,似乎只是随意的往旁边看一眼。
孟寒卿这次出发去**,孟太傅是支持的,尽管家里的长子儿媳对于这件事哀声载道的,但孟太傅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儿子儿媳的嘴。
“我们孟家子孙的命是命,外头那些百姓,战场上那些战士们的命同样也是命。”
可堵住了嘴,堵不住心,一直到孟寒卿归来的消息传回来,长子儿媳整日都绷着张脸。
孟太傅只能怪自己没把长子教好,但不得不说,平安的消息传回帝京那天,老太傅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
进了宴席,一行人全都落了坐,萧遇原打算让太监带着袁向霖去洗一洗换身衣裳,但被袁向霖礼貌拒绝了,行军打仗不拘小节,他没那么多的讲究。
眼见着这两个人成了萧遇嘴里的功臣,众人忍不住对那个抱病在家的刘尚书报以深切的同情。
当初刚到**,刘尚书就称病身体抱恙把所有的事情都丢到了孟寒卿的身上,后来更是直接称病重然后回了大秦。
这次的宴会他也称病没来,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那刘尚书是个什么心思。
这宴会他自然不能来,来了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让他瞧着孟寒卿捞了一身的功劳,而他却要承受萧遇的不屑和恼怒。
他还不如在家里躺着呢。
萧遇拍手上了舞姬。
一个个的花枝招展极其妩媚。
大红色的衣裙,上面裹着几层薄薄的轻纱,欲遮还羞,面上的面纱更是堪堪露出面容,脚腕上绑着条红绳,红绳上坠着个铃铛。
足尖一动,铃铛叮铃叮铃响,惹得那些男人们看直了眼。
江其姝眯着眼睛盯着容隽,那家伙要是敢盯着移不开眼,她回去定然要让他睁不开眼。
容隽手里端着杯茶,面不改色的品着,眼神瞟都没往那些舞姬身上瞟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他微微侧头,对上江其姝带些明显醋味的眼神,挑了挑眉。
透过那眼神,江其姝看出他的潜台词。
冤枉,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醋?
江其姝别过头去不理他。
早上起来没顾得上用早膳,在马车上吃的那几块糕点如今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肚子早已经唱起了空城计,等到宣布开席的时候她都想要不顾形象了。
碧玉瞧见她那眼冒绿光的样子,在一边叮嘱,“小娘子,这么多的人可都看着呢,注意点,注意点。”
江其姝瞧着身边的黄衣裳姑娘,那姑娘吃相算不上多淑女,但咀嚼的动作和慢条斯理的动作为她加分不少。
江其姝也夹了一块金丝卷,慢条斯理地用衣袖遮了遮,再优雅的咬一小口,然后发现这个吃相貌似真的不太适合她,啊呜一口把金丝卷塞进嘴里,小松鼠一般鼓着腮帮子嚼两下,满意的咽进肚子里,这才是适合她的吃相,反正袖子挡着也没人瞧见。
这话刚想完,旁边就传来一声极其嘲讽的笑声,“你瞧瞧她那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穷酸样,丞相大人如此疼她,莫非还会克扣她吃食不成?”
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娇笑着跟她旁边另一个姑娘嘀咕。
江其姝懒洋洋的扫一眼那两人,这种话还不至于她往心里去。
碧玉这个时候也不劝她注意吃相了,只是一脸愤愤的盯着那两个小娘子看,“这吃相怎么了?我家小娘子别说是吃个金丝卷了,就是吃骨头也比她们这两个碎嘴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