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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容渟对这情况熟稔得多。

他表情里带着无可奈何,浅浅地宠溺一笑,以一种纵容语气,对姜娆说道:“你喜欢便好。”

……

徐家家主在宾客受邀之列。

他行事低调,独在一隅,斟茶饮酒,淡然功名的样子,少与其他人交流。

只是他眼睛紧盯着燕南寻身边空了的那个位子,眼神老练如鹰,压低了嗓音对身旁小厮说,“给宫里带个口信。”

小厮与宫女接头,徐家家主所带过去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嘉和皇后耳中。

燕南寻与书院里其他几位有名望的先生赴老夫人寿宴,白鹭书院无课,可十七皇子却未得半日空闲,仍旧在太师的监督下,习字读书。

垂帘后,嘉和皇后身旁的侍女为她打着小扇,紧盯着十七皇子运笔写字的身影。

但凡他有一二分松懈,她的视线就会微微凝起,利针一般,像是能穿透这帘布,落在十七皇子身上。

侍女见她不悦,轻摇小扇的动作便会稍是一停。

直到十七皇子听着帘后的响动,身形又端正起来,嘉和皇后视线转柔,侍女才放心下来,继续着摇动小扇的动作。

听着徐家家主带来的消息,嘉和皇后微微皱了皱眉梢。

却不甚在意地说道:“那残废即使受邀去了宁安伯府老夫人的寿宴,可谁都知道他日后成不了君王,哪会有太看得起他的人?即使真有人给他几分好脸色,看得也是本宫的面子。”

她心里也忌惮着容渟身上那像疯狗一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狠劲儿,可在知道暗中帮着容渟的人,就是那个闲闲散散,只知道四处云游看山看水,一点野心都没有的姜四爷当靠山后……

她就觉得,这孩子再聪颖又如何,目光短浅,找到了一个能帮他的人,就以为那是多了不得的贵人……

再疯的疯狗,也只是条狗,学不成人样。

嘉和皇后冷冷“呵”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废物照顾废物罢了。

嘉和皇后眼里轻轻松松,并无半分压力,“去回我父亲的话,就说我知道了。”

“只不过……”

“去禀告我父亲,让他不必多虑。是秦云为了给我不痛快,让她姐夫给了容渟请柬。可宁安伯府里,是姜行川在当家做主,姜行舟又说不上什么话,何必担心这么多呢?至于秦云……”

嘉和皇后眼神缓缓冷了下来,忽讥讽一笑,“本宫自有修理她的办法。”

……

“我也要知道!”

姜谨行正不满于姜娆让明芍把他带走的决定,甩开明芍的手,蹭蹭爬上石桌,站在上面,使劲儿踮着脚,像是这样,身量就又能高上一二寸。

“我都长这么高了,我不是小孩,家里发生什么,我都要知道。”

姜娆不愿他再过早慧,小小年纪里明白太多,早早失了童年的乐趣。

就想让明芍把姜谨行带回到前厅那边,让他去找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玩去。

可姜谨行小倔驴脾气,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

他气鼓鼓的,两条胳膊交叠着,盘腿在石桌上头坐了下来,像个一边打坐、一边生着气的小沙弥,念念有词,“阿姐不说,我就在这儿,住下了,不走了。”

明芍试着想抱走姜谨行,小家伙底盘很稳,蘑菇一样在石桌上扎了根,她拔不动。

明芍很哀怨地看向姜娆:“姑娘,别赶小少爷走了,他是嫡长子,早知道一些事,日后的路也好走。”

姜谨行:“就是就是。”

姜娆叹气,“可我就是觉得他还小……”

姜谨行郁闷地躺在了石桌上,展开的手臂和腿呈一个生气的“大”字,快把整张石桌都铺满了。

姜娆捏饺子一样,捏了一下他颊边,知道赶不走他,无奈问他,“那我若同你说了,你要不要帮阿姐想想办法?”

“我帮我帮。”姜谨行一股脑爬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但还是年纪小了,脑子一根筋,整人全靠拳头,指着那个被捆住的丫鬟,问,“她是怎么回事?阿姐,要我去揍她吗?”

被捆了已有足一个时辰的莺音重重一颤。

姜娆正要解释给姜谨行听,却被明芍拦住,“姑娘,等等。”

明芍低头,悄声在姜娆耳边问道:“姑娘,九殿下也在。您不是说,这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吗?要奴婢将他支开吗?”

石桌一旁,容渟不发一言地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

明芍的声音虽轻,却使得容渟的手指在袖子下绷紧了一点。

姜娆:“我说的是不让外人知道,可他又不是……”

第二句“外人”没出口,姜娆自己就一噎。

觉得她这样说,倒也不对。

后面的话就悄悄吞回到肚子里,

她看了容渟一眼。

方才——

容渟怕打扰到她,主动要离开。

可他说话时,额头浮着一层薄汗。

身形消瘦,沐浴在阳光里,就像要被阳光晒化了那样,面色苍白如雪。

她十足不忍,开口挽留着他,才使他留了下来——

姜娆重新对明芍说道:“九殿下不是个乱说话的。他腿伤禁不住折腾,别让他走了,来来回回的,耽误伤好。”

主仆二人交谈的声音很小,耳力正常的人,只是隔着几步,就会听不清。

可怀青却还是从他主子耳后看到了淡淡绯红。

……

姜谨行等不及的想要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安分地扯了扯姜娆袖子。

姜娆简明扼要,指了指被捆绑住的丫鬟,“大伯娘派她去给今日赴宴的两位客人、扈将军的两个女儿下毒,想要坏娘亲的名声。我有事要去找那两姐妹,正巧碰到,就把人逮到了这儿,拷问了一番,背后主使正是大伯娘。”

姜谨行才听了半段脸就气红了,听到后半段,小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我咬死她!”

“此事还是交给祖父,看他怎么说吧。”

但姜娆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只是不知道,祖父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她估计着,最迟等到散宴,都说不定。

在此之前,她得一直在这里看着。

即使无聊也要一直等。

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来,指腹压着姜娆面前的油纸包,指白如玉,将枣泥酥又往她面前推近了几分。

“你先吃点东西,老伯爷来之前,莫要着急。”

容渟声线温柔和缓,说完,看着姜谨行,再启唇时,却只有短短两个字,“过来。”

他朝姜谨行招了下手。

姜谨行跳下石桌,到了容渟面前。

容渟还不满意,“你随我过来,去看看那个丫鬟。”

但两人行至院落中央,离着石桌远了,容渟就停下了。

他眯起了眼睛。

上挑的眼角和冷淡如霜的目光使得他的窄长凤眼在微微眯起时,气质里添了一点邪肆。

容渟歪头看向姜谨行,“刚才你说,想咬人?”

姜谨行磨着后槽牙,捏紧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不仅要咬,咬死最好。”

“狗咬你,你咬它,还会沾一嘴毛。”容渟低沉声线轻如弦音,冷冰冰说,“莽夫才会如此。”

“那该怎么做?”

容渟看了他一眼。

他的瞳仁在阳光底下,被阳光映照得,色泽浅了一些,琉璃一样干净。

“喉咙切开一线,一滴一滴地放血,放至奄奄一息,留一口气,再用铁签子穿着,剖膛、剥皮、拆骨,砍剁成彘。”

——他心声如此。

实际并未点明。

只是含着笑,缄默无声。

院里,安静无风,许久了,树下的浓荫始终一动不动。

人多耳杂,容渟沉默了一会儿,却将话题从这里移开了,问姜谨行,“你想不想,帮你阿姐将你祖父叫来?”

姜谨行重重点头,“想。”

容渟勾唇一笑,混不吝的表情里带着一丝痞气。

就像个漂亮浑蛋,无法无天。

“我教你。”

他说。

……

一盏茶功夫后——

哭得打嗝的姜谨行一路扑到了他祖父的怀里,呜呜呜的很大声。

但除了嘤嘤叫着“祖父”“祖父”,其他什么话都不说。

可急死老伯爷了。

“谁把我宝贝孙儿欺负成这样了?”

正和老伯爷相谈甚欢的那些来客,见这场景,纷纷担心是自家孩子和姜谨行闹了冲突,也想问问清楚。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但姜谨行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抹了抹泪,说,“祖父,我没事,祖母寿宴要紧,我没事,我不打扰祖父了呜呜。”

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净卖乖去了。

他从宁安伯的怀里滑了出来,扭头跑回他来时的方向,却还是继续大声地呜呜呜。

“这孩子怎这么乖哦……”

“哭成那样了,还说自己没事。”

“老伯爷,这么小的孩子,您快跟去看看吧,可别让他出什么事。”

宁安伯听着众人的劝,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孙儿的背影,忙令小厮追了上去。

……

姜娆正急着找姜谨行。

方才姜谨行突然就嚎啕大哭跑了出去,撞了邪一样。

被她爹追着满院子打练出来的速度惊人,哪个丫鬟都逮不着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蹿哪里去了。

可等她匆匆走出去一段路,却撞见了抱着姜谨行回来的小厮。

后面步履蹒跚跟着的人,是祖父。

老伯爷半路从姜谨行那听到了原委,勃然大怒,拉着姜娆,上下看着,“年年没吓到吧。”

方才小厮追上姜谨行后,姜谨行呜呜呜地朝他说了一切。

小孩被有毒的甜汤吓得不轻,说他都没吃得下饭,掐着自己小肚子说饿。

“扈将军的女儿,她也敢害!”老伯爷看到了院子里被绑的丫鬟,知道孙儿在路上和他说的那些话属实,气得双手乱抖,“不知分寸!”

“我宁安伯府,容不得这种毒妇。”

姜谨行高兴地打了个哭嗝。

老伯爷闻声看向他,拍着他的背,给止住了哭、却没止住打哭嗝的他顺着气,“看那毒妇的手段,把我孙儿吓成什么样了。”

姜谨行闻言哭嗝打得更欢了,伸出小胖手夸张比划,“那汤,甜甜的,喝了,能死小孩。”

他挤了挤眼睛,被点中哭穴的效力退了,没眼泪了,就大声打了个哭嗝,“我、我再也不敢喝甜汤了呜呜呜!”

“乖乖。”姜谨行的模样,与姜四爷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一样,老伯爷看着他,就会想起自己小儿子年纪小时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别害怕,祖父会给你做主。”

姜谨行很信赖地点了点头。

他圆圆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湿润的眼睛眨巴眨巴,邀功一样,朝着姜娆悄悄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是在说——我厉害吧。

姜娆懂他的意思,只是,她怔愣着,不知道弟弟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弟弟是撞了邪,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原来,是去喊祖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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