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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走进来后,在殿堂中央姜娆身边停下,向座上的皇后皇帝施了礼。

抬头时露出冠玉之颜,薄唇边微微含笑,似乎能叫他待着的这宫宇生辉。

他一举一动都不失矜贵优雅,而昭武帝身旁一向端庄的嘉和皇后却无法再维持住自己的端庄与得体,死死盯着殿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眼眶,惊骇难当。

使节看清来人,惊讶地直接站起身来,身前的桌子摇晃,酒水差点泼了他一身,“九殿下?”

昭武帝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淡然模样。

姜娆自听到殿外的声响时便震颤了一下,回头朝后看去。

容渟走到她这儿停下,低眸扫了一眼,长指勾过去,掰开姜娆的手指,从她紧攥的五指中,拿出了那张被揉烂成团的宣纸。

他看了眼杏眼内眸光在颤,显然是受了惊的小姑娘,目光沉了沉,在拿到密信要将手指撤开时,手指往前轻轻碰了下姜娆的手。

姜娆被他冰凉手指碰触,并未躲开。

不过是短暂的碰触,容渟很快将手指移开,看着昭武帝与嘉和皇后,“儿臣回来得有些迟了。”

这话是说给嘉和皇后听的。

嘉和皇后看着容渟挺拔站在殿中的模样,止不住颤抖。

淮州一行,并没有要他的命,反倒治好了他的腿?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看了一眼姜娆,小姑娘正端端正正,脸上不喜不怒,俨然还是方才如临大敌模样,未有半分松懈,也没有惊。

显然是早知道了什么。

怪不得方才从青鸾台走出来撞见她时,她的脸上会挂着笑。

嘉和皇后正欲发作,耳边,昭武帝带着反讽意味的话缓缓传来,“朕还以为,皇后看到渟儿回来,应会高兴才是。”

嘉和皇后心头一震,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侧的男人。

她看到了昭武帝的目光,冷静、镇定,忽的明白了什么。

他早知道容渟没死。

那他先前在她装作痛心模样时安慰的那些话和这半年在她面前夸赞容渟的那些话……都是什么?

嘉和皇后额角锐锐痛了起来,她收起了方才张牙舞爪模样,惊惶失措地同昭武帝说道:“臣妾身体不适,想要先回锦绣宫去。”

昭武帝却并未允她起身,淡漠说道:“阿达努的事,得给出一个交代来才行。”

嘉和皇后胆战心惊,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却只能勉强勾出笑意来,留在了金銮殿里,内心忐忑不安,脸上虽有勉勉强强的笑意,看上去却像是浓云压顶一般。

她觉察到了容渟出现后昭武帝对她突变的态度,试着靠近了昭武帝,想拉一下昭武帝的手。

昭武帝却将双手抬起放在了桌上,像有意又像无意,恰好躲开了嘉和皇后要拉住他的手指,视线像寒霜一般冰冷。

他看着容渟,“既然密信是你写的,你可有什么根据?”

“儿臣自然不敢妄语。”

容渟身后跟着缁衣卫的人,容渟打了个手势,缁衣卫领卫押着一个被麻绳捆着做宫中嬷嬷打扮的中年女人上来,说道:“客栈里有人亲眼瞧见了有人在羌族武士的饭菜里下了药,一路跟着那人,发现那人到宫门边,与这位锦绣宫里头的齐嬷嬷接了头,况且……”

“齐嬷嬷已将一切都招了。”

他拽开了嬷嬷口中的白布,嬷嬷磕了几个响头,喊道:“皇上,是皇后想让十七皇子赢过阿达努,才使计在阿达努的饭菜里下了软筋散,那药无色无味,不会影响脉象,太医定然查不出来,可只要七天,七天后阿达努便能恢复如常,皇上若是不信老奴说的,便等七天后再看看。”

皇后脸色剧变,自看到自己宫中的老嬷嬷被捉出来,她便知道了此事毫无周旋之地,但她不信昭武帝真的会治她的罪,摇着头拉住了昭武帝的袖子:“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皇上,您莫要怀疑臣妾,是有人要冤枉臣妾……”

昭武帝一下拂开了她的手,“你以为缁衣卫是得了谁的准肯,才有资格去搜查锦绣宫?”

他的眼底不见一丝一毫温柔,冷声道:“是朕。”

“没有冤枉,没有误会,朕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嘉和皇后一下垮了身子,面如死灰。

昭武帝看向羌族使节,歉疚说道:“今日事,朕定会给你们、给阿达努一个交代。”

他起身,叫缁衣卫将嬷嬷带到大理寺去继续问询,嘉和皇后仍不死心,追在后面委屈哀怨地喊,“皇上!”

昭武帝大步离开金銮殿,头也不回。

嘉和皇后心里一阵刺痛,倒在殿上,想不通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重重砸了两下地面,一身狼狈。

……

昭武帝离开不久,下旨将嘉和皇后幽禁在锦绣宫,未得他首肯前,不得出锦绣宫半步。

皇后为了叫十七皇子赢过羌族武士在阿达努饭菜中下药的事在宫中也传得沸沸扬扬,有点阅历的宫人摇着头说,嘉和皇后手里彰显着她六宫之主身份的金印,许是要易主了。

老道的宫人能看出来的事,嘉和皇后心里自然也清楚。

她仍然想不通为何容渟能活着回来,想不通昭武帝在何时察觉出不对,竟陪她演起了戏。

一想到前几个月的柔情蜜意,只是一场试探,是一场再也捞不着的镜花水月,嘉和皇后短短几日就将眼睛哭至红肿,视线模糊,不能辨物,不能辨人。

连十七皇子匆匆忙忙进到锦绣宫来看她,她都差点没认出来,等到一旁的宫女告诉她这是十七皇子,皇后眼中燃起希望,摸索过去,紧紧拉住了十七皇子的手,她的声线沙哑如破锣,“渊儿,你去同你父皇说说,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大昭的名声。”

但像是昭武帝甩开她的手那样,十七皇子也将她的手甩开了。

十七皇子目眦欲裂,愤怒地看着嘉和皇后,“母后当真给阿达努下了药?”

皇后绷紧手指,听出了十七皇子语气中质问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为了谁惹祸上身,他哪有资格训斥起她来了?

皇后冷下脸来,“若非你不如人,本宫何必要用软筋散对付那个武士?”

十七皇子牙关紧咬,手指握成拳,垂在身侧抖了几下。

他憋了很久,最终眼眶赤红,拔高声调,朝嘉和皇后吼道:“我何时又让母后帮我了!”

他赢了阿达努,风光不过半日,就又被人奚落笑话!

没人信他说自己毫不知情的话,别人都说是他为了能赢过阿达努,求他母后帮他在阿达努的饭菜里下了药!

嘉和皇后看不清十七皇子脸上的神情,只听着他的声音里透出来的愤恨,浓浓的对她的恨意让她禁不住颤抖了起来,手往前伸了出去,惶然地喊了一声,“渊儿……”

再无答声。

她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接触到十七皇子的衣角,跑起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十七皇子流着泪冲出了锦绣宫。

……

后花园,池塘边。

园内迎春开得正好,吐着鹅黄的蕊。姜娆抱着石榴,待在云贵妃身边,云贵妃抛着鱼食,这会儿天冷,池中红白两色锦鲤踪迹难寻,云贵妃往里抛着鱼食,很快就倦了,叫宫女将鱼食拿走,歪着头同姜娆说道:“先前我还以为你说找回了九殿下,是你思之成疾,病糊涂了。”

云贵妃顿了一下,“不该叫九殿下,该称齐王了。”

淮州一役,容渟因功得了封赏,赐入齐王府。

她神色稍微变了变,“怪不得淮州那边战役刚平定时,皇上不提追封他爵位的事,原来是早就知道他的九儿子没死,早就打算好了。”

云贵妃琢磨了起来,“你说,日后这太子之位,是否会落到端王头上?”

姜娆摇了摇头,“这种事想也想不通,走一步看一步便好。”

她说了一句话就没再说别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云贵妃看着姜娆,掐了下她的脸,“还说是要陪着我,分明是在这儿等着齐王。”

姜娆脸红了红但并没有反驳,她心思便是如此,倒也没什么需要反驳的地方。

后花园东侧那道月门那儿经过了一道人影,姜娆视线扫过去,看清了那道身影,视线却有些失望。

是十七皇子,不是容渟。

十七皇子也看到了姜娆。

他双眼眼皮肿胀,在看到姜娆后,踌躇了两步,似乎是想冲上前来解释什么。

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

云贵妃倍感奇怪,看了一眼十七皇子离开的方向,悄悄同姜娆说道:“这十七皇子,莫非也对你有意?”

姜娆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拧起眉头来,“小姨莫要说这种话来吓我。”

“你莫要乱猜。”

云贵妃眼睛稍稍眯起,“你当心一些,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后花园待得太久,云贵妃待到晌午,回了漱湘宫,姜娆待在这儿,心想着今日兴许等不到容渟了。

昭武帝不知在查什么,日日将容渟留在御书房那边,她都没机会见他几面,婚期虽延了后,却也因为前朝的事情耽搁,不知何时。

姜娆心里绕着一股子哀怨,到凉亭里坐着。

倒春寒的天气,春风泛冷,明芍替姜娆去取披风。

姜娆等得太久有些困倦,无聊地趴在石桌上,直到明芍回来,看着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姜娆,弯腰凑近她耳边说道:“风这么冷,姑娘在这里睡着了,可别染上风寒了。”

姜娆不为所动,明芍皱了皱眉,又凑近过去,说道:“方才奴婢听到了路上两个宫女聊天,在夸赞齐王殿下。”

姜娆忽的清醒了许多,揉着眼问,“夸什么?”

“自然是夸齐王殿下生得丰神俊朗,还有勇有谋。”明芍笑嘻嘻的,“先前奴婢还替姑娘感到委屈,如今一点也不了。姑娘眼光真好,那些曾经瞧不起齐王殿下的世家贵女,如今一定悔极了。”

姜娆听完,却没有因为明芍的话得意洋洋,反倒眉头稍拧。

她的心里莫名忧虑起来。

皇后找人在阿达努的饭菜里下药的时候,他们还在路上。

可皇后的一举一动,容渟还是了如指掌。

就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看着这时的他,隐约有了对梦中那个九爷的观感。

——只手遮天,大权在握。

他不再是她初见时那个穿不暖吃不饱的小可怜。

终于等到他成为这样的人,她自然是替他高兴的。

可梦境里有些被她忽略的东西也想起来了。

梦境里贪恋他权势,想成为他的女人的,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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