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么多了。”孙策显然是觉得这话题比较沉重,有意放松话题地说道:“公瑾,既然你能够破解出我字中话语,那你不妨来猜猜,我为何会选择呆在此处?”
听到孙策的话,周瑜不禁莞尔,似一泓和煦的春风,暖人心弦:“刺客既是在林中受伤,此处离下一座城池甚远,为等援兵刺客定不会独自上路。所谓‘最危险之地即最安全之地’,吕布定会认为刺客作此想法,进而推测他会派人在林中搜索而不会想到洛阳城内。所以吕布会反其道而行,这几日会加大人马在洛阳城内搜索,这郊外反而不放心上。吕布所想并未有错,但他这想法放到别人身上定是十全十美,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刺客乃是伯符,所以注定,他的这番行动,只会失望而归。”
孙策赞扬地看着周瑜,只听周瑜继续说道:“吕布并不了解伯符,伯符为人,绝不会反其道而行,这般家喻户晓的道理,无疑是给敌人一个可趁之机,此乃第一点。而这第二点……”
说到这里,周瑜不禁有些戏谑地笑道,“第二点就如我先前所说,伯符这般一个重姿容之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这般衣衫褴褛地进入洛阳城,被百姓所观呢?所以自是会留在树林之中,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栖身。而这洛阳城外的树林中有哪些偏僻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只需向常年在此处打猎的樵夫询问几句便知了。”
待周瑜把话说完,孙策不禁佩服地说道:“真不愧是公瑾!不过此次出事,却是我着实没有预想到的,还好年少时你曾教过我这环形阵的布法,否则我是断断不敢这般张狂地在这个破庙里小住了。”
听到这里,周瑜颇为无奈地说道:“幼时你问我行军作战可有阴阳五行的相对之策,我便告知你这环形阵。想不到这第一次用它不是在战场,反倒是在这荒郊野外了。”周瑜说完,两个人相互对视,想到此事这般滑稽,均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孙策边摆手边说道:“公瑾,如今你有何想法?我的意思是继续留在洛阳打探消息。你可愿与我一起?”
周瑜回答道:“我此番来洛阳寻你,自是要和你一起行动的。”
孙策豪迈地一笑,一下拍在周瑜的肩上,笑道:“我就知道你够兄弟!只是如今我的伤已大好,我们二人依然要栖身于这破庙里么?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想进洛阳城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一番!你觉得可否安全?”
周瑜回答道:“伯符,你先把当天之事详细说来。”
于是两个人依次坐在了地上,孙策便把当天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周瑜,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他被一女子所救之事。那日他昏迷之时吕布和少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在他苏醒之后,吕布和少女之间的对话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知道少女为了他的安全将吕布一路引开,至于之后的……他便不再清楚了。
听完孙策的话,周瑜微微抿唇,俊美的容颜上噙起一丝笑意:“当真只有仪容出众的伯符,才能在这样的困境下都有女子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周瑜特意强调了后八个字,惹得孙策一阵抓狂。
“公瑾你还笑!那女子最好别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想欠下一条人命!”孙策又想起那日绿色的身影,有些无奈地说道。
周瑜思索了一阵,方缓缓地说道:“我以为不然。以伯符你所说,吕布对那女子的兴趣极大,那女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以吕布那狂妄自大的性子,此番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派人来搜寻你。况且他又没有看到你的相貌,以吕布的智慧,他决计没有看人身形便能够确定刺客是何人的本事。抑或说,他现在根本就是连你的身形都已忘了。”
“公瑾此言当真?”孙策喜出望外道,“若是如此,这回我们可以安枕无忧地待在这洛阳城了!”
“正是。”周瑜依然莞尔,那笑容便如春日的朝阳,暖人心弦,“收拾一下,我们便出发吧。”
“我倒是没什么可拿的……”孙策说着环视四周,当他看到角落处所放的物件之时,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一拍额头,走到角落里拿出那日桥曼的琴盒,来到周瑜的面前,颇为无奈地对他说道:“公瑾,这次你可真得帮帮我了。”
看到孙策怀中拿着的是一个琴盒,周瑜也是惊讶万分。他用目光询问着孙策,只见孙策把琴盒往地上随手一放,随后便说起那日与桥曼之间发生的事,结尾还不忘补充道:“公瑾,想来我什么性子的女子都能觉得尚好,可真是受不了这般胡搅蛮缠的女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哪有时间陪她纠缠?一想到明日还得见到她我就头痛,这种娇纵女子也不知换了你这种温润的性子能否应付得了。”
周瑜听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戏谑地看着伯符说道:“想不到只是短短几日,伯符不光遇到了一位绿衣女子,又多了一位娇纵女子,真真是有趣得很。”说着两个人都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弄起来。
“照你所言,这女子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千金罢了,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又何必和她计较?”周瑜笑着逗弄。
“说得容易!你去应付一试试!”孙策没好气地乜了周瑜一眼。
“这女子为了弹琴不愿被人打扰的那种心境我能够理解,想来也是一个嗜琴如命之人。但这种女子也不是我喜欢的性子,不过不要紧,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将这把琴修好并还给她便好。”周瑜解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地上的琴盒打开,当桥曼的落蝶琴展现在周瑜面前的时候,他一时间怔在那里,忘记了言语。
“公瑾,你怎么了?”看到周瑜忽然没了下文,孙策忍不住凑过来,“不过就是一把琴,有什么稀罕的?”
“这把琴绝属上乘,和我的‘淇澳’不相上下,有些方面,或许比我的‘淇澳’还略胜一筹。”周瑜回答道,视线却不舍得从这把琴上移开。他的手轻轻拂过每一根琴弦,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力量一般,随后他想了一下,继而说道:“伯符,你当时听到了那名女子的演奏,所觉如何?”
见周瑜刚刚并没有问这个问题,现在却忽然这么一问,孙策也是一怔,随后答道:“我根本没仔细听,况且就算听了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勉勉强强吧,还算那么回事。”
“这便是了,想来她应该弹得极好。”周瑜似是在说给孙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哎,公瑾,我就不明白了。”被周瑜这么一说,孙策也来了兴趣,情不自禁地问道:“就算这琴真是一把好琴,一把好琴谁都能买来,又怎么就能证明这女子弹的极好?”
“伯符,你有所不知。”周瑜解释道,“一把好琴是谁都可以拥有,但极难驾驭,真正能将它弹得悦耳动听的寥寥无几。这女子敢自诩是琴的主人并且当众弹起,说明她在操琴方面有着极高的驾驭力。爱琴的人会在琴的身上投入深厚的感情,所以此番这琴一坏,她必是心痛不已。说来也是奇怪,当我触到这把琴的一刹那,就仿佛能够通过它感受到那个女子的内心一样。想来这个女子,虽像你所说任性骄纵了些,但必也是一个心地善良,兰质蕙心的女子。”
听到周瑜的话,孙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喜欢弹琴的人想的东西我可不懂,我还是觉得这个女子真是让我烦的不行,公瑾你赶快把琴修好明天还给她,我可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听着孙策的话,周瑜又审视了一下这把琴坏掉的部分,说道:“还好不是很严重。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城内住店吧,稍后我去买来相应的配件再来好好修这把琴。”
“恩,我也这么想,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孙策点头应道。待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两个人便起身,向着洛阳城内进发了。
而属于这四个人之间命运的爱恨纠葛,也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