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战事吃紧,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
妹姬早已起床,将洗脸水等都放好在床边,给赵一痕更衣。
这种待遇,相较于赵一痕而言,算是帝王级。自从入了偿命村以后,几乎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亲自来,像什么早起洗脸,忙的时候,基本不会去在意,有时候甚至还要伪装成乞丐。
妹姬不会伺候人,腰带和衣服的细带都不是很会,赵一痕看着她很细心的模样,不忍打断,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又让昨夜之事冲撞在脑海之间。
他的本性不淫,但却对温情毫无抵抗力,甚至内心深处也在渴望这种情愫。
这是他与陈媛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原因之一,也是帮孙木香的原因。
即使妹姬很是细心,但衣服依然还没有系好,上衣松垮,像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妹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脸上也泛起了羞红。
赵一痕笑道:“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跟对陈媛媛一样温柔。
虽然只是一夜之情,但却让赵一痕生出多年夫妻般的感觉。
妹姬道:“是我太笨,连衣带都不会系!”
赵一痕笑了笑,虽只是嘴角勾起的一点弧度,却是真心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话,洗了脸,漱了口,走向帐外。心里却在想,如果洗澡是不是也会这样伺候自己。这个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也仅在一念之间。
因为他知道,妹姬只是他和将军之间斗争的牺牲品,不出意外,她今晚还会出现!
将士们整装待发,赵一痕不需要跟着去,只需要在远处看着便好。
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也只需要数个时辰之下便可以攻下。
将军看到赵一痕出来,意味深长道:“昨夜睡得可好?”
赵一痕没有回应这明知故问的问题,转而道:“准备好了,就出发!”
将军笑道:“看来你比我还急!”
赵一痕道:“我要回去!”
回去,自然是回中原王朝,将军也深知这一点,想要强留他于景昽,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归心似箭,不仅仅是陈媛媛的原因,更是在景昽呆的太久,生出厌倦之心,倒不是说这里风景与人不好,只是这边的斗争,太过复杂。
不仅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更是让任务差点没有完成。
杨玉花,这个人,必须死,还得赶在宣抚使医好之前死!
兵马很快安置好,浩浩荡荡五万士兵同时出发,营帐里,只剩下不足百人。
远远望去,如同蚂蚁一般,而士兵走路的声音,更是如同雷鸣震天。
带兵的是启明梓,一马当先,直接攻城。
攻城车远远架起,云梯也在扛在士兵身上。
刚到城外不足百步时,城内发出无数支箭矢飞来,密密麻麻,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向这边射来。
赵一痕躺在椅子上,在营地里看着从未见过的场景,心中有些复杂,难道战场上,就是为了当活靶子吗?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片又一片地士兵拿着盾牌渐渐倒在地上。
他们不是为了抵挡弩箭而倒下,而是死了。
如果拿赵一痕杀人,都是一个一个的杀,心境会毫无波澜,但遇到这种盛大的场面,却不由得为之动容。
这些士兵,是为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参军?
为了国,为了家园,有的则是被逼无奈。
相对于百姓而言,他们更愿意和平!
但对于国家的尊严,对于家里的生计,他们别无选择,走上了这条道路,就已经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国家,交给了将军。
昨天还在一起嬉戏,今晚归来,便只剩下自己一人。而战场上的尸体,便被随便葬在山间某一处。
来时有名,去时无名。
悠悠天地间,不知为何生。
基瓦诺从旁边拿出一酒坛,送到赵一痕面前,笑道:“知道你好这口,乘将士们不在,我也好喝上一口!”
赵一痕心想,你倒是也是个狠人,为了自己的命令,自己都不喝酒。
妹姬接过酒,斟满一杯,递给赵一痕。
他看了看妹姬,又看了看基瓦诺。
基瓦诺笑道:“这是为何?怕本将军下毒不成?”
赵一痕到不是怕他下毒,自己本就有解毒体质,根本不怕。
而是他在想,那么多将士冲锋陷阵,而这将军却在营地里喝酒,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涂山酒家的酒!还是很值得喝的!”
将军笑道:“看来,你也是涂山酒家的常客啊!”
赵一痕笑道:“涂山酒家开遍中土,自然也会时常品尝!”
其实他想说,涂山酒家的酒,自己都是当水喝的!
战场上,那些将士已经架上云梯向城墙爬去,攻城车又在撞击着城门,厮杀声,箭雨声远远传来。
赵一痕端着酒杯,看着这惨烈的战争,心中不由的冷笑。
这边是战场吗?似乎与江湖中的争斗要大很多,都不过是为了利益而战。
将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王为什么要将其他各国都联盟一起吗?”
赵一痕撇眼看向将军,无所谓道:“这不算是你们的国家机密吗?”
将军摇了摇头道:“你看着战场之上,无数兄弟为我们披荆斩棘,死伤无数,他们换来的只是一方水土的安生。而我们为何不联盟起来,将这战场消除于无呢?”
他的话,很粗糙还带着一丝咬文嚼字,但基本意思就是,他们联盟就是为了让两国的矛盾不用战争来解决,而是用联盟条约来约束,这样就可以减少死伤,还能让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呢?
不得不说这样理想,确实很完美,甚至是每个人所愿。
“那为什么又没有支持者呢?”
赵一痕配合着他问道。
将军看着远处的战场,叹道:“这也怪圣上,不该与大理国相谋,不仅软禁了各国国王,逼着他们签订条约!”
赵一痕心想,恐怕条约内容不只是约束作用,还有为自己国家牟利的条件吧!
他识趣的没有说出来,而是淡淡地问道:“然后呢?”
“条约中有个条件就是收缴各国的箭毒木,这样他们就算有心挑起战争,也无力攻城。”
“只是这箭毒木都是金齿族的圣树,他们不愿意上缴,所以圣上才联合其他十一国灭了勐勋国,一来为了杀鸡儆猴,而来是为了让他们真的认识到战争带来的灾难。”
“但守城却依然是他们国的将领,也是让其他各国认识到,我们不是要灭国,而是为了守卫和平!”
赵一痕看着他,没有说话,心想,收缴箭毒木,并不能阻止战争,没有箭毒木的战争,在中土,甚至其他国比比皆是。
他们怕是想一家独大,用箭毒木可以随时威胁到其他各国。
都是为了利益。
个人有利益也好,国家利益也罢,说什么和平,都不过是噱头。
将军忽然又问道:“听说你们中土曾经有个大秦王朝!”
赵一痕挑眉道:“你也想学他,一统景昽十二国?”
将军惭愧道:“倒不是我想,而是我们圣上!”
他的声音泛着苦涩,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战争的怜悯还是对圣上心思的无奈。
赵一痕这次没有回话,看着那些爬在城墙上搭满云梯的士兵们,不畏生死地向上攀登,上面的人被打落下来,下面的士兵又接着跟上。
生死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如同圣上的一颗棋子,小到忽略不计。
赵一痕心中很是复杂,虽然这场战争,是他带头引起,但以后也一定会发生。
而对于将军的言论,不知道该说些说什么,他必然不是英雄,否则定不会做出威胁圣女和妹姬的事,那他就一定是枭雄,可他却没有远大的抱负,或者说,他上面有人,压制着,不让他成长。
攻城之战还是持续,战鼓再次响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