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轻,油灯很柔,高翠兰很平静,往事也很平淡。
寒风中地从屋外刮气,撩拨了油灯的火焰,抚起了高翠兰的蓬松散发。
陈媛媛被这寒风刮得有些受不了,冻得手也都握不住剑。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急,静静地听着她后面的故事。
高翠兰继续道:“他们见我疯了,村里每个男人都找我,呵呵……本以为他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知道他们有利可图时,每个人都会去做,什么仁义道德,呵呵……多么可笑的东西。”
“恐怕我丈夫到死都不知道,他读了那些孔孟之道,都是别人杜撰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呵呵呵……”
“你我是怎么杀死村里那么多人吗?”
“我身上有了花柳病!呵呵……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有,那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姐小妹们,就算那老头都有!”
“呵呵……我为我丈夫报仇了,也为我报仇了!他们都要和我陪葬!”
高翠兰抚摸着棺材的一角,仿佛是摸着这里丈夫的脸一样,温柔而又小心翼翼。
“我自杀,是因为我也有错,我早该告诉他的,早该和他一起走的,我身体已经肮脏了,我自杀,他一定不会原谅,被村里人打死,我不愿意,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杀了我,那样我会好受的,哪怕去了阴曹地府,他还不原谅我,我认了!”
说着她的泪水已经滑落。
陈媛媛站在门前,没有动。
饶是她读过孔孟,读过经文,奈何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她该死吗?不,她是个可怜人,村里人都是禽兽不如的人,该死!
可她不该死吗?为了报复他们,把村里人全杀了,这又是多么大的罪孽!
陈媛媛停了很久,寒夜已将她冻僵,浑身颤抖起来。
……
“她会完成任务吗?”
雀子双手抱于胸前,淡淡地问道。
赵一痕靠在树旁,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当雀子说了这个目标是要自杀的原因后,他便知道,陈媛媛很难完成这个任务。
不论谁对谁错,都不可能轻易下杀手。
雀子说道:“我劝你放弃吧!把她杀了,回归正常生活!”
赵一痕知道他她的意思,杀的人是陈媛媛,如果不杀她,自己就算是动了情,那么自己就得死。
他没有说话,杀了她,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祈祷她能走出那一步。
雀子看着高翠兰家的油灯一直闪烁不定,冷笑道:“如果她下不了手,我亲自杀了她!”
赵一痕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走了出去。
雀子道:“你要帮她?”
赵一痕没有理他,雀子抱着手,冷冷道:“你帮了她这次,那下次呢?春节之时就是考核之日,还有不到十天,到那时她照样会死!”
这次赵一痕回过头,道:“如果一次训练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个人杀不死,就让她杀十个人!”
说着他便向山下飞掠而去。
……
高翠兰家的油灯还在摇曳,屋里却有个人在哭。
赵一痕知道是陈媛媛,连忙走了过去,只见她跪在一口棺材前,旁边倒着一名女子。
原来她已经杀了!
这倒是令赵一痕有些意外。
再见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男子的尸体。
难道她杀了两个人?
陈媛媛见赵一痕来了,一把将他抱住,痛哭起来。“我不想杀!真的不想杀!为什么?他却要杀她!”
赵一痕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道:“都结束了,没事了!”
他一边安慰一边把自己的斗篷包裹起陈媛媛,带上短剑,离开了现场。
……
雀子也很意外,她竟然杀了人,虽然听陈媛媛口述,是那个男人听到高翠兰说的真相,气得杀了高翠兰。她气不过就要打那名男子,谁知道动用了真气,把男子一剑封喉。
这是个意外,但至少完成了任务。
雀子走到山下,打开棺材,摸出一百银子,再把高翠兰封进棺材中,这都是高翠兰的遗言。
偿命村虽以杀人为业,但该答应到的事,一件都不含糊。
陈媛媛回到三生斋时,已经全身冻伤,一直在床上养伤,十天的时间,她的伤估计都没养好。
雀子在旁边冷哼道:“是我动手,还是让她在考核中被杀!”
赵一痕沉着脸没有说话,最后十天,陈媛媛必须克服一切,否则她会真的死。
这是自己的挣扎,也是陈媛媛的挣扎。
陈媛媛拉着赵一痕的衣袖,泪已流两行。
“这便是偿命村吗?”
雀子冷哼道:“你以为?”
说着她便走了出去,她见不得这种泪流满面的场景,不仅酸还很无趣。
陈媛媛知道,雀子一直就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偿命村,也一直想把自己杀了。
陈媛媛道:“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赵一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仅是这次训练打击陈媛媛的心,也打击了赵一痕的心。
……
五天时间一晃而逝,赵一痕找了很多郎中,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治好。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赵一痕把这周围的人家都翻了个遍。
待到陈媛媛的伤稍有起色,能下床之际,便把一张全街坊的贵重物品和猪圈及家禽的地图丢给了她。
陈媛媛不解道:“这是什么?”
赵一痕道:“把贵重物品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偷出来,那些活物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全杀了!”
陈媛媛更愣了,“偿命村也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赵一痕道:“那些贵重物品偷回来之后再还回去。五天之内全部做完,如果做不到,我两都得死!”
陈媛媛惊了,这才明白雀子为什么要杀自己,原来自己能不能进村,也关系到赵一痕的性命!原来他一直在赌命!
她看着大大小小竟三百多户人家,若要偷要偷到什么时候?还要杀一些家禽牲口,五天不吃不喝也未必能完成!
但看了看赵一痕,只好下床,忍者身上的冻伤,说什么也要去做。
……
偷东西,是为了降低陈媛媛的道德底线,杀牲口也是为了让她见血腥,偷这多么户人家,也是练习她的身法。
赵一痕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陈媛媛走后,他便一个人躺在椅子上,靠在火炉旁边,静静地等着街坊邻居的炸锅。
没过多时,果然听见一户人家破口大骂。
“是谁杀了我家鸡!”
“是哪个缺德鬼杀了我家鸭!”
“……”
一时间整个街道都闹开了。
赵一痕知道,陈媛媛行动了,只是她不应该犹豫一会吗?至少也得在屋顶坐个半个时辰思考人生之后再动手吧?
忽然,赵一痕想到了谁。立即冲了出去,跳到屋顶之上,向远处望去,只见一户人家钻进去了一个黑衣人,而后拿出匕首开始杀鸡宰鹅。
此人不是陈媛媛,至少陈媛媛的身法不可能那么熟练。
那黑衣人下手的功夫非常了得,匕首顺着手心旋转一圈,就将鸡头削下,不到一会,十只鸡全都躺在地上。
黑衣人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又跳上屋顶。
就在这时,一把飞刀从身后飞来,黑衣人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一边,躲过飞刀,再向飞刀飞来的方向看去,整个人都摊了。
赵一痕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黑衣人哪敢不从,捡起飞刀,就飞到赵一痕站的屋顶上。
赵一痕看着黑衣人,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是陈媛媛,应该是小飞鼠。
“让她来见我!”
“她……”
赵一痕一听,这声音不是小飞鼠,解下面罩一看,竟是浮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