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这下就放心了,恶人得到惩治,这个江湖就会变得美好,也顺应了自己心中那个所神往的江湖。
旁边桌上的人借了钱,便离开了,赵一痕笑了笑道:“我们也跟上!”
陈媛媛不解,“为何?”
赵一痕道:“说书人按轮次,一人说一书,一天说两场,今日他还有一场在夜里!所以下午我们去帮帮那位姓赵的!”
陈媛媛掩嘴轻笑道:“帮你本家人呀?”
这种事陈媛媛不会拒绝,更是欣然接受,做好事,似乎已经成了她贯彻一生的使命,与此同时也在感染着赵一痕。
这种心理就像是一个变坏的人无法抵御曾经和自己或者身边某个人的纯真一样,他会加倍珍惜,会加倍呵护!
陈媛媛就像当初的苏锦儿。
……
世风日下,苏州城中尽管是一座闻名天下的江南水城,亭台楼阁多不胜数,琼楼玉宇更是恢弘大气,但是在其间也有落魄之地。
随着穿街走巷的河道向西而去,夹在两家巨宅之间便有一个不足半亩大的小宅,白墙青瓦,两旁修竹翠绿,黑白翠相互映衬,倒是有江南水墨的韵味。
他又占了两位邻居的光,门前还有一条河道,河岸垂柳成荫,更是平添了江南水乡的意韵,倒是一处风水好宅,只是家人却有些不堪。
两人尾随到这里时,赵姓男子已经进了家,将门关了起来。
陈媛媛问道:“为何不直接跟他说?”
赵一痕笑道:“先打探情况,不可贸然行事!”
陈媛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赵一痕已经来到宅旁的竹林旁,翻向了墙头,陈媛媛也跟了上去。
自从陈媛媛做了那些偷鸡摸狗之事时,翻墙头对她来说,越来越得心应手。
只见宅中只有北东有屋子,其他两面只是一堵墙。
东面是厨房,姓赵的正在煎药,北面是卧房,里面还有人传来咳嗽声,应该是他重病的母亲。
这时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女子,是个年轻的女子,虽面色有些蜡黄,鼻头上还有一些斑点,想必是他妻子。
女子道:“二郎!借到银子了?”
原来姓赵的叫赵二郎,跟赵一痕倒是相对,一个一痕,一个二郎!陈媛媛不由地看向赵一痕,咧嘴笑了起来,脸上就像绽开了一朵花一样。
赵一痕板着脸,装作不知道,太尴尬了!
这时赵二郎笑道:“翠娘,借到了,娘有救了!”
那个叫翠娘,脸上忽然垮了下来,冷声道:“家里锅都揭不开了,你还借钱给那个老不死的治病!为了治她,咱两孩子都不敢要!你是要逼我离家出走吗?”
赵二郎也苦了脸,叹道:“娘生我养我,岂有不治之理,将来有了孩子,孩子也会养我们的!”
翠娘冷哼道:“养?你看看她另外两个儿子,家财万贯,就在旁边,根本不管不问!一两银子都不给,连借都不借!他们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赵二郎叹道:“母亲从小也是为生我而体虚,时常生病,这……这也该怪我啊!”
翠娘走了过去,看到药已经煎上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掐着腰,冷声道:“就这一次,若是再不好,就不治了!若是再看你借钱,我就回娘家了!”
赵二郎无奈地只能叹道:“可是她是我娘啊!”
翠娘眉头一竖,冷冷道:“都借了五十两了,算起来,你这辈子的命搭上都还不起了!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孝顺了!还想让你未来的儿子替你还债吗?”
说着她也不管垂头不语的赵二郎,又走进了屋中。
墙头上,陈媛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如此孝子,为何娶了这样的婆娘?真是家门不幸!”
赵一痕笑道:“你没有看那催娘的面相吗?”
陈媛媛一挑眉,回想起她的模样,眼小无光,唇薄而小,道:“她的福薄,都怪她狠毒的心!连母亲都见死不救,还有啥福气?”
赵一痕笑道:“凡是不能看表面,你也听到了,她们已经借了五十两银子,这银子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够用一辈子!借用一辈子的银子去治母亲,已经算很好了!”
陈媛媛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家庭也算是在风雨飘摇之中,女子有这种抱怨也有些正常。
这时屋里又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问道:“催娘,你又跟二郎吵架了?”
催娘道:“娘,都是小事,你安心养病!”
实属无奈地家庭,穷地只能靠毅力来生存,可叹的是,他们都没有放弃生活!
陈媛媛除了深深地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这么一家。
赵一痕道:“贫贱夫妻百事哀!这种争吵与无能,这天下还有数万家!而他们都生活在不幸之中,却又摆脱不了,有时候只能靠着微小的事物取笑自己。他们微不足道,但又坚强的活着。”
陈媛媛道:“像小草一样吗?”
赵一痕点了点头,道:“他们就是我们做的第一件好事吧!”
陈媛媛欣喜地点了点头,赵一痕能被她感化做善事,也算是自己的功德了!
这是她的成就!
赵一痕和陈媛媛又跳回门口处,走到旁边一家大宅里,敲了敲门。
门内走来一个身着土色家丁服的人,问道:“你们找谁?”
赵一痕道:“这是赵家吗?”
那位家丁看了两人一样,模样挺俊俏,男子虽面恶,但女子却很面善,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一痕道:“赵老爷在我们当铺里压了一千两黄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回!”
那位家丁听后一喜,一千两黄金,那可是巨大的财富,就算赵大郎和赵三郎加起来的财富都不及这一千两黄金!
他连忙跑回屋里,没过一会,又走来一个身着绣有白色修竹的青衣男子,那是苏绣,衣料是锦缎,一看就是奢侈人家。
男子来到门口,还没见赵一痕和陈媛媛便一脸堆笑,道:“两位,在下赵大郎,乃是赵先森的长子,两位快快请进!”
原来他爹叫赵先森,好奇怪的名字。
而此男子肥头大耳,三角眼,嘴唇薄而上扬。单看这模样就让陈媛媛暗自惊心。
赵一痕道:“哦?原来是长子,是这样的,赵老爷子在我当铺留下一千两黄金,如今到了期限,想问问他现在要不要收回!”
他没有叫赵先森的名字,一来奇怪,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这赵大郎说谎,那自己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赵大郎一听很自然地叹道:“家父去了有些年头了,不知他什么押的黄金?”
果然他还是不信!
不过赵一痕有办法治他,于是笑道:“赵公子多年在外,恐怕不知当年你父辈的故事,很正常!不过令尊不在,不知令堂在不在?”
赵大郎目光一凝,他感受到赵一痕的语言节奏很快,每一句里都把握着主导性。
这让他感到了一些头疼,因为这是手握重权之人的惯用手段,同时也让他感到不舒服,一向都是他主导对话的内容,何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淡淡:“家母卧病在床,现在不宜见客,在下是长子,长兄如父,尽管跟我提便好!”
这样一说,他便有了主导权,对话内容便成了他的主场,一切都由他引导接下来的对话。
赵一痕笑了,知道他在较量什么,只是他此行目的并不是要黄金的去留,而是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就好!
于是他笑道:“既然如此,待到令堂安康,在下再来拜访!告辞!”
说走就走,赵一痕毫不拖泥带水。
赵大郎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竟没有回过神,但仔细一想,人家是当铺,手段岂是自己这个小土商能比?
而同时,赵一痕的话,他也听信了几分,连忙叫来下来,准备向赵二郎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