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在哪儿?
除了观主和砚秋带来的两个人,他们都知道陈媛媛的存在。
他是赵一痕唯一认可的女人。
但是此刻她却不在赵一痕身边。
也许那紫蛟龙鳞坠就有可能在她那里。
“她就在这里,好像是李大人的妹妹!”东方谕有些疑惑,他觉得这个关系太复杂,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能确定。于是解释道:“只听得他们以哥哥妹妹相称。”
“什么?”
这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东方谕,似乎很是质疑他的话一般。
东方谕也很无奈,自己就是那么一听,反正陈媛媛就在宣抚司内。
“这么说,就是陈媛媛背叛了赵一痕!就是她诱使赵一痕被抓的!”
砚秋回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不仅恼怒还有幽怨与心疼。
遇人不淑。
不仅自己遇人不淑,而赵一痕也是,仿佛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道轮回一般。
真是可笑。
此时她对赵一痕的情愫像是被放置久了的热茶,已经凉透了。
今日来救他,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人生多么无常,感情又是多么可笑。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消磨对一个人的感情,如果有,那便是对他彻底绝望。
砚秋绝望了,杨玉花也是,江小白也是,或许还要算上赵一痕。
“那现在怎么办?”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杨玉花问了出来。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乃是面临生死的时候,虽然不是他们的生死,但都是他们所关心的人的生死。
但没有了紫蛟龙鳞坠,就无法坐实杨玉花本人的身份。
呵……真没想到有一日竟然需要在自己夫君面前证实自己的身份。
而这身份,又如何证实?
这是一个荒谬的问题,甚至是一个不可成立的问题。
因为昨日的自己与今日的自己不同,用今日的自己去证明昨日的自己,是绝无可能,哪怕有实物证据,也会被披着别人的外衣而推翻。
那自己难道就不是自己了?
这个问题在道家和佛家里都有证实,所谓有我与无我,所谓有名与无名,不过这只是一种境界上的说法。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决定人的思维是对方,而不是自己,因为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是他的感官,并非自己认为是谁便是谁。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必要证明,或者说自己来证明自己是很难成立的,除非对方真的想接纳自己。
这就好比,鸟儿说自己是鱼,可人却说他是鸟一般。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皆是如此。
三问道长叹道:“与其证实,倒不如由他去选。”
众人不解道:“如何?”
阿纳双手合十,看了一眼三问道长,笑道:“这信不信,并非由我们决定的!若是他不信,哪怕我们说的再天花乱坠,他也是不信!”
众人还是不懂,茫然的看向阿纳。
阿纳嘿嘿一笑道:“既然这位施主是那位施主所寻之人,这位施主有心证明,那位施主有意不信,那我们就让那位施主自己来选择信不信。或者可以证明……那位施主到底有没有心在寻找这位施主。”
众人更懵了,什么这位施主,那位施主的,听得都绕不出来了。
不过还是观主明白了过来,笑着对杨玉花说道:“如果他是真的爱你,他就会相信你是杨玉花,如果不是真的爱,那他就不会相信!”
原来如此!
问题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用这个方法来解释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是用这个问题去证明他是否爱自己,那他对自己做的种种又算什么?
杨玉花怔怔地看向观主。
观主笑道:“这就是人间所谓的爱了!有些人认为自己将自己所有的心,所有的意交给对方,这就是爱!其实他连对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叫爱,这只能叫喜欢!”
杨玉花依然不解,“那什么才叫爱?”
观主笑道:“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杨玉花喃喃道,这句话的含义太深了,她茫然了,因为她也不懂爱。
如果爱,是金钱,是美貌,是奢侈的生活,是来自对方的施舍,自己只是沉溺其中的醉鬼,那这爱,就是人人都可以唾手可得的东西。
所以那并不是爱,只是类似爱情的东西。
那叫贪婪!
那叫依赖!
阿纳再次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你个牛鼻子,说的就跟你有过爱情似的!”
观主老脸一红,但依然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道:“贫道参悟天下之道,这人间道,贫道自然也参悟!”
阿纳一脸鄙夷道:“呸!你这叫无事生非!没有亲自体验过,哪有说话的权利!”
观主也大怒道:“你个外来和尚,不准曲解我中原成语!”
“……”
阿纳看向三问道长那微微叹息之声,止住了口。
好吧,当下救人要紧。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远处看着他们这时而疑惑时而愤慨的模样的李大人,心中更加觉得有趣。
“怎么?招数用完了?无计可施了?”
不得不说,一切都在李大人的掌握之中,他们绝无可能带走赵一痕。
李大人又笑道:“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得道高僧,两个道家中的风云人物,为何会来救一个杀人如麻的刺客?”
“是我道法不深,还是我佛法不精?还是说我官威不在?圣上待你们太好了?”
这不仅是李大人的疑惑,更是曾经砚秋和柳如卿的疑惑。
这到底是为何?
刺客还有朋友?
刺客还有道家朋友?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现实却总与一些理论违背,尤其是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观主并不知此事,看向三问道长,面色有些不善。
三问道长知道自己没有告诉他赵一痕的真实身份,惹得他不高兴了。
不过三问道长却并不想解释什么。
阿纳看着观主对自己的老朋友有愤怒的意思,也不爽起来,不过并没有那么刻意。上前走了一步道:“这个刺客,使得景昽十二国避免了战乱!而且不求任何回报!试问贫僧,该不该救他!”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飘荡在每个人的耳际中,包括李大人和观主。
没想到赵一痕竟然还有这个丰功伟绩!
而这时砚秋也站了出来,道:“他救下了整个苗寨,试问此人该不该救!”
苗寨,说的正是柳如卿的苗寨,这件事砚秋知道,这是她欣赏赵一痕的一点,也是现在回怼李大人最好的一点。
杨玉花也向前一步,说道:“当日你派人跟踪我,杀了赵一痕的妻子,但赵一痕却没有杀我!我亲眼看到他这个刺客身负重伤还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地做棺冢,挖坟墓,试问此等有情有义的刺客,该不该救!”
众人一片哗然。
赵一痕这个刺客竟然还有妻子,而且妻子还是被李大人的手下所杀!
这件事没人知道,只有杨玉花一个人亲眼所见。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杨玉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问道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还跟李大人结交好友,如今看来,真是交友不慎!
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救赵一痕的原因,说出来,没人相信。
张幸也走向前去,道:“我今日的武功,香儿和业儿,都是他带来的,试问我该不该救他?”
东方谕刚想站出来,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要救的理由,自己还被他带到堰沙帮杀了那么多人,至今都好像没有走出来那一夜的阴影中。
观主完全被骗过来的,但此时他依旧理直气壮道:“这些理由,还不够我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