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正是赵一痕,他从罗浮山下来之后,并不是直接来荆州的,而是路过苏州,顺道带上了袁淑媛。
也从袁淑媛这里得到了李大人以前的事。
那位颜云梦,曾经是李大人还是风流少年时,在岳阳楼与颜云梦相遇,那时颜云梦还是豆蔻年华,乃是刺史之女。
当时颜云梦听闻李大人乃是四川宣抚使之子,更是芳心暗许,毕竟这也是门当户对。
他的几位好友,都以为他们能在一起,只是有一天荆州刺史,也就是颜云梦的爹被人诬陷贪去了治理洞庭湖水泛滥的银子,故而锒铛入狱。
本该株连九族,但李大人悄悄地把颜云梦救了出来,一直安排在云梦楼中。
这次他的几位好友以为,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但李大人却没有答应,因为他又认识了一位美人,叫杨玉花。
颜云梦得知后,整日以泪洗面,家道中落,自己爱的人又有了新欢,她几次自杀,都被李大人拦了下来,并保证一定可以追查凶手,还刺史一个公道。
只是这个案子一直未破,颜云梦冲动的心,也按捺下来,直至今日,都一直躲在云梦楼中。
说完这些,袁淑媛还特地加了一个评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早就看他不是好人了!”
说着她还一把抱住赵一痕的胳膊笑道:“这一对比,一痕哥哥顺眼多了!”
赵一痕无奈的摇头,说道:“以后叫我苏哥哥,或者九哥哥,否则不带你玩了!”
袁淑媛吐了吐舌头,只好道:“是,我的九哥哥!”
这一切的安排,都是赵一痕在入宣抚司之前做的准备,当时他就准备杀李大人,只可惜刚进去就被抓起来了,幸好白允有点能耐将自己救了出来。
只是死了那些人,令赵一痕有些唏嘘,倒不是因为愧疚,而是觉得以后利用他们,恐怕他们会多加斟酌了。
如今卷土重来,虽然武功尽废,但他依然带了一把配剑,因为他的相貌在救出后已经毁容,被江小白整成了一个斯文的脸面,故而要不要武功,李大人都没有防备。而且以前自己用刀的,如今带了一把剑,就更不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接下来就是与李大人死磕到底了。
赵一痕本想让涂山酒家和偿命村来帮忙,只是他觉得这两个势力的目的都不简单,索性弃而不用。
至于百花楼和白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出动。而万书阁,一直就存在,虽然宗卷被毁,不过赵一痕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让每个分阁将收集到的消息全都一式两份寄给许万书了。
这些先见之明,都是他的江湖经验,人心之可怕,令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而这次,赵一痕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势力,那就是临渊!
姬枫给他的玉佩还在他的手中,不过他在不在荆州就两说了,毕竟他号湘水道人,估计现在在湘江。
不过令赵一痕好奇的事,这第九大门派竟然不是临渊,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为何还不抵一个新兴的势力?他们到底还要潜伏多久?
赵一痕觉得自己家仇还未报,却去考虑临渊的事,不由得有些自嘲。
岳阳楼上,远眺可见洞庭山,那座山有着传说中的湘妃墓,有着不得不提的娥皇女英和舜的爱情故事。
赵一痕对于感情的事,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如今只想尽快解决复仇之事,再将柳如卿的墓移到罗浮山就好。
袁淑媛一边喝着茶,一边顺着赵一痕的目光看去,好奇道:“我看那座山不错,不如明天我们就去那吧!”
赵一痕笑道:“那可不只是一座山,加起来至少有七十多座山,你要爬的话,一天都不一定够。”
袁淑媛摇了摇头,无所谓道:“嘿嘿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一痕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只是如今武功尽废,爬那么多座非累死不可。
袁淑媛嘿嘿笑道:“你武功废了,我可以搀扶着你嘛!”
“……”
尽管如此,赵一痕还是带他去了。
第二日,晌午之时,赵一痕没有从岳阳渡口走,而是来到一边小道上,芦苇从间停靠着一只小舟。
虽说是小舟,但却比江南的乌篷船要大,倒不如说是舢舨。
这只小舟有些陈旧,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舟上晒着渔网,多半是被主人家当做渔船使用。
岸边的柳树荫下正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头被草帽盖住,看来是在休息。
赵一痕走上前去,拿开帽子,笑道:“老丈,可都用你的渔船渡我们去对岸的洞庭山?”
老丈眯着睡眼看了看来人,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不由得夺过帽子,又盖住了脸,含糊不清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画舫不坐,偏要坐我这小舴艋!定是哄骗哪家姑娘搞什么情调!”
袁淑媛站在一边,面色羞红,却没有多说什么。
赵一痕见状,也不气,淡淡道:“彭老丈,银子与画舫同价!如何?”
老丈听后一惊,顿时爬了起来,两眼放光,问道:“你是何人?”
赵一痕知道,他并不是为钱而惊坐起来,而是报出了他的姓,才这般如此。
“一两够不够?”
老丈喉间滚动了一下,没有接话,盯着赵一痕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拐弯抹角!”
赵一痕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继续道:“一两是最多的了!”
老丈知道赵一痕是在装糊涂,一咬牙道:“我可以载你们过去,不过得先说什么事!”
赵一痕看向波涛滚滚的江面,眯起了眼睛,也不再装糊涂道:“你觉得现在是说话的地方吗?”
老丈看向四周,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还是会有人偶尔路过,他暗自心惊地打量起来年前这个年轻的书生,此人心思缜密,行事从容不迫,不是奸诈之辈,那也是奸诈之人。
他站起身来,不过五尺,原来是个驼背!佝偻着身躯,爬上了小舟。
赵一痕和袁淑媛也踏了上去。
袁淑媛一般只上过像画舫那样的大船,像这种小舟,她还真没坐过,一上舟,便开始摇晃起来。
她觉得好玩,轻轻晃动起来。
赵一痕没有阻止,但老丈却是冷声道:“若是不想落水,最好安分点!”
袁淑媛吐了吐舌头,只好停下了手,看向江面。
这条江,也算是湘水,连接洞庭湖,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就是洞庭湖中。
江水波光粼粼,看似并没有太大力,但打在船上,却使船摇晃不止,好在老丈行船技术高超,使得船在江面上稳稳当当,不至于把人摇下去。
到了江中间,袁淑媛已经被这船摇得昏昏欲睡,尤其是江面的波光一晃一晃的,总感觉自己飘在水中,被水推着走一般。
忽而靠在赵一痕的怀中眯起了眼,睡去了。
老丈手里拿着长篙称船,见到这种情况,才缓缓开了口道:“能知道老汉姓彭的人不多了!”
赵一痕看向四周,没有画舫和渔船经过,便放下了心,说道:“小生不仅知道你姓彭,曾经还是荆州刺史家的仆从!”
彭老丈目光撇向远方,眼角中夹着摇摇欲坠地泪滴,深吸了一口气,将发酸地鼻子疏通了一番,叹道:“有何事,就说吧!老汉一把年纪,被利用的地方不多!”
赵一痕笑了笑,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了解一点当年的一点内情。”
“内情?”彭老丈诧异地看着赵一痕,目光忽然又变得萎靡起来,苦笑道:“知道又如何?当年荆州之人谁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不是照样被诬陷?百姓还不是依然骂他?”
赵一痕知道这些,就算如今翻案,没有朝廷里来的钦差或御史,一切都毫无意义。
但翻案真的不好吗?
“你可知刺史大人的女儿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