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开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选择退出!”,赵一痕笑道。
他的笑很委婉,看不出是讽刺还是玩笑。
陈媛媛没有说话,她与他的差距很大,武力解决不了的事,她能解决的事非常少。
她想,如果赵一痕在,兴许能解决八成的问题,甚至九成以上。
而现在,她只能微微一笑不作答。
沉默无疑给对方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微笑则会让人安心。
但沉默与微笑的结合,则显得变化无常了。
赵一痕知道她怕了,这个江湖的信义如同儿戏,
当真的人总有一天会栽,没有当真的人也总有一天会栽。而如何拿捏到位,则需要大量的江湖经验,显然陈媛媛没有,何况她被人欺骗过,骗到一无所有。
“不出意外,朝廷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陈媛媛莫名的看向赵一痕,这句话显然与之前的对话不搭,随即想到了什么,警惕的看向他。
“别担心,只是会被朝廷的人盘问而已。以你的地位,除非不是朝中那位,没人敢轻易动你。”
赵一痕说完,又笑了,那笑容和煦,像清晨的阳光,只是言语中却隐藏着陈媛媛察觉不到的危机。
陈媛媛没想到会牵扯到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子,这些事情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她不得不深看了一眼赵一痕。
他的远见太大,远非自己能比,甚至高过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开始有些慌乱起来,感觉自己快要卷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那里的浪水随时可以让自己粉身碎骨!
这个局有点大,如果以前李大人的局很大,大到让关于赵一痕的势力一朝瓦解,那么此人的局则可以轻易将八大门派全部覆灭,重则涉及朝中重臣乃至国运!
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一痕不急着她的回复,因为她在整个局中,作用只是混乱视听罢了。
酒,不能再喝了,也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一切点到为止。
放下碗筷,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衫。
袁淑媛见状,立即来了劲,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走,天知道她有多迫切想离开!
只是赵一痕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也看了,还不走?”
赵一痕笑了笑,没有说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袁淑媛的话有歧义,这个歧义恰到好处,有无限遐想还带着几分奸诈,能让陈媛媛记起什么。
果然,陈媛媛睁开了眼睛,警惕之色和痛恨之意同时涌上眉头,还带着满满的厌恶。
赵一痕并不在意,甚至直接无视,不仅让陈媛媛咬牙切齿还让袁淑媛直瞪眼睛。
“哈哈哈……九公子不愧是九公子,调笑起美人,无人能及,想必近些日子没少与美人接触吧!”
忽然门外走来两人,高的白嫩,长着柔弱相,到像个书生,矮的是个孩子,不过稚气已脱,眉目间带着几分义气。
酒馆被这笑声惊起,纷纷向门外看去,赵一痕面带微笑,陈媛媛眉头紧皱,袁淑媛莫名其妙。
这人赵一痕和陈媛媛都认识,正是神医江小白,而那矮的正是江拗儿!
江拗儿随着江小白的目光看去,背着与自己身高严重不符的剑跑到赵一痕面前,笑道:“苏叔叔,好久不见!”
赵一痕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你们来的有点慢啊!”
江拗儿不懂,但随后而来的江小白却明白,笑道:“路上耽搁了,不过应该没有误了你的好事!”
说完他便打量起赵一痕,尤其是他的微笑,这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很看不惯他一本正经的脸上有着蔫儿坏的贼劲。
所以赵一痕的微笑,他越看越满意,甚至都开始洋洋自得了。
“啧啧啧……”,江小白不住的咂嘴,但觉得这样看还不满意,直接伸手去抓他的脸。
赵一痕一把拍开他的手,皱着眉,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道:“别动手动脚的!”
这一皱眉,一笑意,看得袁淑媛头皮发麻,这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太恶心了!
陈媛媛也皱起了眉头,她从未见过江小白如此一面,更没有见过他与赵一痕以外的人如此亲近。
他到底是谁!
“江……大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称呼让她有些不自然,带着愧意。
江小白略微侧头,定眼细看,竟是陈媛媛,多年未见,变化真的很大,尤其这一身红,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张扬了!
那年的打击,对她而言确实很大,也难怪,涉世未深的女子被骗得差点死去了爱人和爱人的一切,那种罪恶感绝非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但唏嘘归唏嘘,正事该正事,江小白笑道:“原来是陈门主,刚刚光顾着与九公子叙旧,忽略了你,实在抱歉!”
“江大哥,你……连你……也怪我吗?”
曾经在洛阳的木屋中,三人有说有笑,她依偎在赵一痕的怀中,安慰江小白的情事,三人一同喝酒一同嬉闹,他还在木屋中呆了数月。
陈媛媛失望了,除了赵一痕,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也在责怪自己。
不,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切都是自己!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责怪自己,自己没有资格失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后果!
只是他……
“江大哥,我知道当年是我的错,我不求原谅,我只想知道赵一痕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她越说越激动,死死地抓住了江小白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她迫切想要知道,因为赵一痕的生死,赵一痕的去向,只有江小白知道!
她不能放弃,哪怕此时江小白出言讽刺,哪怕此时江湖中人看得仔细,哪怕丢了颜面!
江小白没有回答,久久没有回答,哪怕一句讽刺的话都没有。
陈媛媛更加慌乱,泪水流了下来,自从两年前得知自己被仇人侵犯了身子,还留下了种,一掌拍向肚子致使胎死腹中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再也没有显现如此脆弱的一面,再也没有如此苦求与人。
她心中的苦,心中的怨,心中的愧,心中的恨,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没有人能够知道,没有人能够理解,更没有人能够出言安慰!
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别人的理解,别人的安慰,她只要知道赵一痕的消息,哪怕他不愿再看自己一眼,哪怕他已经死了,只要知道他的去向就可以。
因为她不奢求能得到他的原谅,不奢求还能破镜重圆,更不奢求他可以接受自己残破的身躯,只要他的消息!
江小白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回到了数年前从成都回到洛阳,赵一痕一身重伤时她无助而又痛苦的嘶吼。
赵一痕在旁边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袁淑媛听着陈媛媛的哭喊,这时却有些同情她了,自己苦苦寻找的人近在眼前却不知道,是多么伤情的事,她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睛撇向赵一痕,眉头一横,似乎再说,都是你,一天天的,搞什么阴谋诡计,就不能跟人家女子说清楚吗?喜欢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事!
赵一痕自然没有理睬她,也没有理睬江小白。整个酒馆里,顿时只有慈恩门主一个人的苦求。
这必定是一个大事件,也必然会造成武林大会最后得主的契机。
江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想动一下他曾经的恻隐之心,但现在不是时机,毕竟这件事他也要参与其中。
“他……有事去了!”
陈媛媛一听到江小白松口了,猛然抬起头,没来得及擦泪水就问道:“他去哪了!”
江小白道:“他的事有很多,当年的烂摊子,他要一个一个收拾。”
陈媛媛低下了头,开始擦泪水,整理衣物。
她是聪明人,也在江湖混迹过,当年的结果,她也请清楚楚。
偿命村、涂山酒家、百花楼、龙渊……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想去弥补,但却又无法弥补,这四个势力仿佛在那日自己走后,便销声匿迹了一般,毫无消息,哪怕找万书阁的人都无法查到。
她感到累了,倒满酒喝完,便与江小白说了一句客套话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后,酒馆久久没有声音,仿佛她的余威可以将这些人震慑很久一般。
“还差多少人!”,江小白问道。
赵一痕眉头皱起,此时真的不适合谈这些话,尤其是酒馆声音不杂的环境中,但无论什么地方都不好说,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有点麻烦,要看你们那边的。”
“我们这边的?“,江小白有些疑惑地指了指屋顶,问道:“你是说……?”
赵一痕笑了,多年的默契又回来了,但他并没有急着高兴,而是问道:“武功能恢复吗?”
江小白吸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赵一痕笑了笑,道:“不能也好,省得整天跑来跑去。”
江小白听出了他的无奈,叹道:“我翻了很多古籍,也请教了很多武学高手这个问题。可以恢复,甚至更深一层楼!只是手段有些残忍,比较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