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内,赵义明亲自带队,埋伏在街道两旁的民居之中。
薛浩未能幸免,紧随赵义明身旁,心里掠过一丝不安的情绪。监察司的应对之策,他压根一点也不知道,自然是心中难安。
以他的性格,可谓异常之谨慎,万事都要尽可能摸清楚。
“大人,长生道会不会使诈?”他低声说道,皱着眉瞥向四面,可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长生道截取了信息……
他又想到薛明薇的情报,心下越发有些不安,长生道知道官府求援,必然知晓官府知道长生道的阴谋。
那么,长生道还能按计行事?
赵义明坐在院子里,脸色淡然,像是在家中赏月。
他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不会出意外。”
时间如水,徐徐流逝而去。
直到五更天,一队人马忽然出现,快步直奔城门而去。
胡家人?
埋伏的一众人,全都眼前一亮,终于等到这帮内贼了。赵义明露出笑容,抬手示意众人别急,直到那队人马近前,才低声喝道:
“动手!”
一声轻喝,埋伏的绣衣、士卒,如狼群般从民居涌出来。他们一拥而上,将那队人马牢牢围住,不断的厮杀缩小包围圈。
转眼间,那队人马崩溃。
薛浩没有抢功,跟在赵义明身旁,皱着眉头凝视着两班人马。
有点不对劲!
他没看到胡惟忠的人影,这里面果然有诈吗?他心里念头一闪,正要提醒身旁的赵义明,长生道攻破郡城可不会放过自己。
可就在此时,赵义明厉声喝道:“不要留手,统统给我杀光!”
“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们不知道实情,和我们无关大人!”
“是胡惟忠,是他……”
这一对人马,居然都不是胡家死士,只是胡惟忠丢出来的炮灰?
薛浩心里一沉,情况似乎有些失控。
与此同时,赵义明首次脸色微变,并且大喝一声:“部分人杀敌,其余的人随我来!”
长生道诡计多端,怎会轻易相信投诚的胡家,赵义明与崔亮商议得出这个结论。他们自然不会轻信,是以判断胡惟忠,很可能成了长生道的弃子。
也就是说,长生道很可能声东击西。
然而现在的情况,长生道确实声东击西,可连胡惟忠都没来东门。
此人,在何处?
赵义明有些暴躁,勾心斗角的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长处。他纵然知道情况不对,领着大队人马,一时也不知往哪里增员。
跟在左右,薛浩有些明悟。
对方这是有所准备,只是没有告诉自己罢了,不过胡惟忠好像没有乖乖入局?他脑子快速转动,思索着这件事。
高欢这个内应,藏得足够深,长生道都能放弃。
区区一个胡惟忠,长生道又怎会在意?再说胡惟忠真的入局,反倒可以拖住官府,长生道大概率不会通知胡惟忠……
举一反三后,薛浩连忙提醒道:“大人,胡惟忠没来,应当不会影响大局。
谷/span以长生道的尿性,即便知道我们的布局,也不太可能通知胡惟忠。胡惟忠没来,很可能是自作主张。”
“你的意思,这是胡惟忠自己的意思?”赵义明反应过来,沉声反问道。
事实上他冷静下来,觉得薛浩所说有些道理,这也算一个好消息。就在这时候,街道前方传来声响,更夫模样的人忽然跑过来。
更夫一来,跪到赵义明身前,急声汇报道:“我是胡家管事,我家老爷让我通知大人,长生道很可能声东击西!”
???
赵义明有些懵,这胡惟忠什么意思?派人前去东门,又派人前来告密?
一旁的薛浩,心里猛然醒悟。
见识了高欢一事,胡惟忠压根不信长生道,这一次投诚不过夹缝中求生。他以为赵义明,真的一心偏向自己,不得不想方设法求生。
想通此事,薛浩冷哂一声。
胡家对他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胡惟忠这般挣扎,阴谋迭出,希望拉回赵义明,却不知道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赵义明不再犹豫,沉声道:“出发,我们去西门。”
西门,崔亮领兵埋伏。
若不是情况紧急,崔亮不会与赵义明联手。在他看来,赵义明一介莽夫,根本不值得自己与之联手。
再者,二人不属同阵营。
这番胡惟忠的投诚,却是有些意思。他既然已经站出来,收拢河西世家,还是很有些必要。一个刘文理,支撑不起他的野心。
很快,赵义明领兵而至。
两人相对而坐,一坐直到天光大亮,也没等到长生道前来攻城。在此之前,他们也有所怀疑,长生道莫不是又声东击西?
又或者,胡惟忠反复横跳,长生道有所顾虑不来了?
薛浩跟在左右,也一样疑惑不解。
长生道打得什么算盘?
他们这一夜,如同笑话般埋伏城内。
赵义明脸色阴沉,忍不住冷哼一声,喝斥绣衣们随其离开。崔亮颇有城府,脸色也不太好看,摆摆手示意县尉领兵离开。
“长生道,究竟什么情况?”
回到家中,薛浩心里难安,忍不住来回走动。他很想召来薛明薇,询问长生道的情况,可薛明薇始终没有入城。
他心里猜测,长生道定有行动,薛明薇这才没有法子脱身。
可长生道的行动,究竟是什么目的?竟然一夜也没有现身。
这份疑虑,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尽管薛明薇没有现身,无法提供消息来源,薛浩自身又没什么势力。可官府带来的消息,还是为薛浩解开了疑惑。当然,赵义明等人得知消息,自然不会主动告诉薛浩。
不过当天夜里,一个人前来薛府,将事情经过详细说出来。
此人的到来,令薛浩十分诧异。
薛浩着实没有料到,愣了愣打开薛府大门,难得欣然说道:“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他不由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发现对方身上颇多伤口。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之人,露出苦涩的笑容,叹气道:“我这次来河西,本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