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鸣,遇情无解。”宋十三顿了顿,看向苏九娘的眼神也暗淡了一些。
“有些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不要一味的往前冲,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鸾鸣遇情无解,这倒是在苏九娘预料之外的。
她只想着魏泽丰会利用她去说服安林吊出玄罡策,却没想过自己身上这毒早已被魏泽丰看透了。
苏九娘对魏泽丰虽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可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培养之恩,也已十分深厚。
若说在密牢之中,苏九娘刚刚得知,魏泽丰对她的态度时,是有一些伤心的,那这一会儿从宋十三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苏九娘甚至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管这事是魏泽丰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对苏九娘来说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你把这事说出来,你不怕自己小命不保吗?”
苏九娘无奈的笑笑,对宋十三说道。
要知道,若是现在的苏九娘还有一分可能会去给魏泽丰夺来玄罡策,那宋十三这句话之后,便是彻底撕开了魏泽丰在苏九娘面前的遮羞布,他若再想要从苏九娘这里得到玄罡策便再无可能了。
毕竟谁也不会再去相信一个,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哪怕说破天,这事也难以原谅。
苏九娘对乔秉渊动情这件事情也算是一种意外,可鸾鸣遇情无解这件事既然宋十三都知道,那魏泽丰又怎么会不清楚。
即便如此,他还是摒弃一切的,催着苏九娘去寻找玄罡策。
若说魏泽丰平素里对苏九娘的关心,是出于真情实事,那的确是有些牵强了。
如今看来,她若善始善终的完成了任务,便也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以魏泽丰这番作为也一定不会出手援救于她了。
毕竟从这一步开始,魏泽丰就已经把她当做一个死人了。
此事说白了,魏泽丰便是没有再给苏九娘留什么活路。
“你那条命还能保几天,就看你的造化了。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算是还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过招上让着我的债,就这样吧,小爷走了。”
说吧,宋十三还仰头对着苏九娘吹了个口哨,神情之间十分放荡不羁。
就这一会儿功夫,面上的正经已经不见,与他平日的无赖行径,几乎无二了。
可就算是在这份放荡之下,苏九娘也并没有在怪他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这一转身,他们两个搭档了十几年的生涯也就此为止了,此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不过以苏九娘和宋十三两人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一个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即便是彼此都知道,今日一别很可能都是永远,也实在做不出什么过分矫情的地方。
宋十三走后,苏九娘在客栈中静坐了一会儿。回想着这两个多月以来经历的一切,都有一些不真实的恍惚。
若是她没有遇到乔秉渊,或许这一切又会有些不一样吧。
可是她却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她原本就是钟离氏的后人,这件事穆王魏泽丰早就知道,她也毫不怀疑,正是因为她的这个身份,玄罡策的任务才交到了她的手上。
而这很明显,也是魏泽丰当初收养她的最终目的。
而寻找玄罡策,她也只能同与钟离氏有关,却在当时又备受朝庭压制的乔府入手。
所以,从她被魏泽丰捡起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一生就必然会与乔秉渊相遇,这是在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也是她避无可避的。
在她一开始知道这些的时候,她的世界也不是没有过崩塌,她甚至以为乔秉渊对她,或许也不过是蓄意为之。
可后来当他看到乔秉渊被毒素折磨的瘦弱如斯,却仍旧对她不离不弃时,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对她也不尽是残酷的。
起码有一个人还愿意真心待她。
不在意她的出生和身份,不嫌弃她的过往。
愿意用自己的一颗心,甚至一条命,只为来换取她的平安。
鸾鸣遇情无解,所以这便是她现在痛不欲生的真正原因,不过既然无解,她也不强求。
她自己的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她不动情便罢,而如今的她已经是再也没有了回头的路。
可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在进入乔府的伊始就已经知道了鸾鸣遇情无解的事,她或许,也仍旧会义无反顾的爱上那个温暖正直的男孩。
他与她不同,她一直是躲在阴冷暗处的,而他,就像是一个太阳一般,在她面前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
飞蛾扑火,那是因为火对飞蛾来说,本就是比生命还要吸引她的存在。
她义无反顾,哪怕重来一遍,也绝不后悔。
如今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她便再也没有了顾虑,她已经明确前方只有一个死字在等她,她反而更能一往无前。
是夜,乔军因为在招摇山打了胜仗,一时间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唯有军中的主帅大帐中,十分孤寂的矗立在这片语笑喧阗之中。
“这仗打的真是痛快,这估计是我们白国有史以来,打的最快的一场胜仗了啊!”
“对啊,看看我们这一个月以来都经历了什么,当初没了粮草,戎族还想看我们笑话,后来呢,我们还不是好好的,反倒是他们,粮草没了满地的筹粮,到最后被我们钻了空子,放了这泻药,让他们再神气!”
几个士兵一边谈论着近日的战役,一边哈哈大笑。
“哎,要我说啊,这军中最让我佩服的,除了咱乔将军还有副将之外,那就是马明远了!你小子一直躲在安大刚身后,平常跟个倭瓜似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突然雄起,藏的够深啊!”
马明远因为心中还在担心乔秉渊,即便喝着酒眼神也时不时的往那显得太过安静的主帅大帐瞥去,这会儿被这群士兵们突然提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安大刚一直坐在马明远身边,还是曾经那副大哥的样子,他哈哈一笑,赶紧替马明远挡了下来。
“明远也是有任务在身,这事他若是想提前告诉你,你敢听吗?”
“啊,那倒是,不敢不敢,还是隐着好,来,喝酒!”
话题就这么被一带而过,营地里不一会儿便载欢载笑的三五成群跳起舞来。
与士兵们欢庆之余,马明远、安大刚和副将的眼神却仍旧时不时的往主帅的帐子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