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洛婵的责问,洛庭尹不为所动,反责问她。
“大姐姐,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沈遥的马车里?”
他向来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问什么。
“我……”洛婵心虚的不敢承认,甚至连直视洛庭尹的勇气都没有,眼睛一扫,正好瞧到洛樱和裳儿坐在她对面,她又羞又恼,转移话题道,“你……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洛樱淡淡的看着她,眸底尽是冷然,听她问她,她坦然道:“今天七弟陪我一起逛街,回来的路上恰好就遇到了……”
未待洛樱答完,洛庭尹毫无耐心的打断:“大姐姐,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是不敢回答吗?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在师父被休之前,你就和那个王八蛋好上了?”
洛庭尹满心满口维护姬长清,让洛婵心头的火“轰”的一下窜了出来,她身体微一哆嗦,猛地挣开他扶住她的手,这一挣脱令她手指钻心的疼,不仅手指疼,额头也疼,全身都疼。
冰冷的虚汗,从她的额头滴哒坠落。
她拼力坐直身体,气愤的诘问他:“姬长清,姬长清,除了姬长清,你还知道谁,咳咳……”口水呛到了喉咙,她咳了两声,无比失望的继续道,“难道在你心里,与你血脉相连的亲姐姐还不如一个姬长清来的重要?!”
姬长清,为什么你死了,还阴魂不散。
子越,魂牵梦萦的是你。
庭尹,心里眼里也是你。
凭什么,凭什么,我洛婵连一个死人都挣不过。
“……”
听她如此凄厉不甘的诘问,洛樱冷静的坐在那里,心中冷笑更盛。
亲姐姐?
洛婵,你可不一定是庭尹的亲姐姐。
目光转向洛庭尹,只见他愣在那里好一会儿,继尔听他苦涩的冷笑一声。
“是啊,你是我的亲姐姐,师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的亲姐姐,你还记得吗?一年前,花市街,我被仇人追杀,仇人手里的刀刺向我时,是谁替我挡了那一刀,是你吗?亲——姐姐?”
“……”
洛婵一下子愣住了,更加心虚的垂下了眼睑,无法回答。
“那个时候,明明是你离我最近,可是你犹豫了,你害怕了。”
“……”
“我不能怨你犹豫,怨你害怕,因为是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犹豫,都会害怕。”
“……”
“可是师父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我的面前,那个时侯的她武功尽失,身体不好,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挡了,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洛庭尹。”
“……”
“所以大姐,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把任何人和我师父相提并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取代师父的地位,也包括你。”
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是我没用,一点也没用……我就是个窝囊废,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看着师公,师母,看着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看着整个姬家军含冤而死,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做。”
“七弟……”看着洛庭尹自责的不停抽打自己的嘴巴,洛樱心中疼痛难忍,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这样。”
“不,五姐,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洛庭尹手狠狠一抽,挣脱了洛樱。
“……”
洛樱心里一阵痛,费力的从嘴里发出没有人能听到话,她懂,她什么都懂,只是她无法说出口。
“够了,够了……”洛婵痛苦的摇着头,手疼的剧烈颤抖着,她眼里腾起烈焰,双眼血红盯着洛庭尹,“什么含冤而死,荡妇,荡妇……”牙着嘴唇,咬出血来,她恶毒的大叫,“她姬长清就是个荡……”
“不准你侮辱我师父!”
洛庭尹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站起身来甩手就狠狠的掌掴了洛婵一巴掌。
洛婵被打的往后一仰,“咚”的一下后脑勺撞到了马车,后脑勺的疼远不及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深感羞辱,抬手要捂住脸,就在手指碰到脸的那一瞬间,触到指尖伤口,撕心裂肺的疼,她“啊”的惨叫一声,赶紧放下了手。
此刻,她的脸色惨白如鬼,一双眼睛睁的极大,难以置信的瞪着洛庭尹。
“你……你敢打我?”
她可是清平侯府的嫡长女,他的亲姐姐,他怎么敢为了一个荡妇打她。
这一巴掌,不仅洛婵惊呆了,就连洛樱和裳儿都一起惊呆了。
“我……”
打完之后,洛庭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的灵魂好像飞离了身体一般,久久未动。
“从今往后……”洛婵眼里所有的愤怒,化作冰冷,她一字一句道,“我洛婵便没有你这个混帐弟弟!”
从小到大,她这个唯一的亲弟弟都不和她亲,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想来想去,只觉得洛庭尹根本就是母亲在死前给她留下的一个讨债鬼。
这一句话成功的刺激到了洛庭尹,他从呆怔中回过神来,用同样冰冷的口吻道:“正好,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姐姐。”
“……”
洛婵脸上的冰冷木然一僵。
说完话,洛庭尹撩开马车帘,绝决的跳下马车。
“七弟……”
洛樱起身唤了他一句。
他连头都没有回。
“五妹妹,你让他走,让他走,我洛婵没有这样的弟弟!”
“好吧……”
洛樱重新又坐了回去。
洛庭尹出去躲一躲也好,否则洛婵因他伤成这样,老太太和洛熙平必定会责罚,不如等这两个人气消了再回来,只是他会去哪里呢?
难道他要去见那个高云溪?一个长得像洛玥的女子。
“……呵呵,五妹妹,这下你可以得意了,我所有的不堪都被你瞧见了。”
洛婵屈辱的抬起眼帘看着她,唇角微勾,像是含着笑,可笑里却全是不甘和阴冷。
从前,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洛樱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连踩死都嫌脏了脚底。
可是现在,这只蝼蚁接连看到她最惨最狼狈的样子,这让她有一种从云端摔到地底的感觉,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被人扒光了所有遮羞的衣服,就这样,她赤果果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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