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义叔去医院那天,肖鸣夜请了假一大早去镇上找高小包借了皮卡车回来,钟意秋前一天和李宏飞说了今天换课,他答应了但是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钟意秋这几天尽忙着照顾义叔,也没太多心思关注他怎么了。
把车后排连排的两个位置空出来,让义叔一个人平坐,王文俊一把拉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上去不挪屁股了,他爱美,大冷天的只穿了个件单薄的牛仔外套,冻的抱着膀子直哆嗦。
钟意秋和六子自觉攀上后面的车厢,六子盘腿大坐的招呼钟意秋挨着他坐下来,钟意秋看车厢都是灰,犹豫了几分钟还是跳下车去拿了两张旧挂历过来垫着,六子笑话他,“和姑娘一样怕脏!”
肖鸣夜锁门出来远远的看见他俩在后面头挨头的不知道琢磨什么,还时不时的爆发出欢快的笑声,六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胳膊搭在钟意秋身上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被王文俊搭在前面直晃的一双筷子似的细腿刺的眼疼,看到他站在门前不上车还扭头抱怨,“楞着干啥!快上车啊,开着门太冷了!
肖鸣夜面无表情的给他相了一分钟的面,啥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向车后,边走边三两下脱了身上的夹克外套一气呵成的朝着六子不老实的手狠抽一下。
“啊——你干啥!”六子瞪圆了眼睛愤怒的叫到。
钟意秋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衣服兜头盖住,紧接着是一声和某人脸色一样冷的命令,“穿上!”
“二哥你良心让狗吃了!我也好冷!我手还好疼——”伴随着六子鬼狐狼嚎的叫声,皮卡穿过清晨的浓雾向县城驶去。
六子是个直肠子,心里啥事儿都藏不住,车刚开了十分钟不到,他就把自己相亲的事儿一股脑和钟意秋说了。
只可惜他倾诉错了对象,钟意秋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抿了好几次嘴也没发出一个字的意见和安慰。
“哎!不过现在说啥也晚了,我妈昨晚把存折给我了,先给义叔看病,没钱的话亲事肯定是不行了。”六子叹气到。
“不——不,”钟意秋急着说话,一张嘴先喝了一大口凉风,呛的他咳了一会才接着说:“你的钱先留着,我有钱!结婚是重要的大事,遇到个好女孩不容易。”
六子惊讶的看他,脱口说:“咋能用你钱!义叔和你有啥关系啊?不能用你钱!”
他心直口快,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钟意秋和义叔不沾亲带故的,没有义务花钱,但是说完了就发现好像不对,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忙摆手解释,“不是——我就是说吧——反正不能用你钱!”
钟意秋拍拍他肩膀安慰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义叔帮了我很多,是我的长辈、老师和朋友,无论有没有亲属关系,我都要帮他。而且你不也没关系吗?仍然拿出所有积蓄给义叔看病。”
六子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不一样的,我和义叔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和你们想的都不一样,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钟意秋:“!!!!”
电光火石间,钟意秋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爱情伦理大戏,他试探着问,“肖鸣夜......也不知道?”
六子摇摇头,“只有我和我妈知道......”
钟意秋:“........”
六子提前和肖明夜说到县里先去信用社他要取钱,肖明夜没理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钟意秋去挂号,肖鸣夜借了医院的轮椅,推着义叔按照医生开的单子做各项检查,县医院四层楼,上上下下的轮椅不方便需要人背着,肖明夜最高大强壮也是力气最大的,他自动的蹲下来准备背,谁知六子窜上前推开他,自己背起义叔就走。
肖鸣夜随他表现,垂手跟在后面,倒是钟意秋一副无法言说的憋屈表情吸引了他的注意,看他这样估计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肖明夜用肩旁撞他一下提醒他跟上,“怎么了?”
钟意秋:“没事......没事......”
检查了一上午,下午才拿齐了结果,医生只让两个家属跟进去,王文俊率先退出了竞争,坐在长凳上看他们三个较劲儿,在肖明夜威慑的眼神和钟意秋可怜巴巴的的表情攻势下,六子最终败下阵来,和王文俊坐在一起。
医生说义叔的腿是严重的风湿关节炎,还有关节增生,而且不只是他颇的右腿有,左腿也是一样的病症,而且这类的慢性病没有特效药几乎无法根治,只能连续吃药缓解疼痛和控制别再加重,至于他现在没办法站起来,最好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做理疗,但是也不敢保证一定有效果,也说不定吃药会好起来,都说不准。
钟意秋越听心越沉,但是经过两天的缓冲他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冒失的问医生“到底怎样才能治好?”这种话。
他们几个口水都要说干了,义叔还是不愿意住院,固执的让人生气!六子被逼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周围好几波嫌弃的白眼,肖鸣夜只能拍板儿,领了药先带义叔回去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大家集体沉默一片压抑,连最活泼的六子都不怎么说话,钟意秋套着肖鸣夜的外套,把头缩进领子,闻着淡淡的烟草味发呆,肖鸣夜不怎么抽烟,少数几次的抽也是喜欢抽很烈的烟,自己动手拿烟丝卷,连带着气息里也有种烟草的野性。
钟意秋心想今天检查和买药的钱都是肖鸣夜出的,他算了算也有一百多块钱了,自己回去要和他平分才行。
等到了家,肖鸣夜先跳下车,对着风中颤抖往屋里跑的王文俊说,“下次出门多穿点”听的王文俊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
吃了饭钟意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干什么,等到要睡的时候肖鸣夜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还有他小心翼翼的声音,“睡了吗?”
开了门让他进去,钟意秋手插在口袋里不客气的坐到床上,他穿了件运动服,更像是学校的校服,拉锁一直拉到顶抵住尖尖的下巴,乌发白面,勾翘的丹凤眼黑白分明,刚洗过晾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额头,一米八的个子却像个青涩幼稚的高中生。
肖鸣夜第一次见他这样打扮看的不开眼,钟意秋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的有些害羞,他刚洗完澡随便穿了件高中时的校服,进门到现在静默快五分钟了,这莫名的黏糊气氛让他坐立不安,他鼓起勇气抬头想先说话,刚掀起眼皮就和肖鸣夜的眼神撞在一起,像是被撞进了汹涌的惊涛骇浪。
钟意秋心狂跳起来,他搞不懂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突然这么害怕。肖鸣夜先转开眼,胡乱的翻衣服的口袋不知道在找什么,哑声问:“有事儿?”
钟意秋赶紧快速的回答:“今天你花了多少钱,我们俩平摊吧。”
肖鸣夜靠在窗边的桌子上简短的说,“不用。”
“用的!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钱,”钟意秋从口袋里掏出手摊开,手心放着两张五十块钱,塞到他枕头下面。
他飞快的放好后,还习惯性的拍了拍枕头,然后站起来就想走。
肖鸣夜完全不经过大脑像是身体的惯性似的,伸出一条腿挡住他,小腿用力一推又把他弹回床上。
钟意秋为了稳住身形,用手在后面杵着支撑,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回来?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觉得太丢人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他一条腿轻轻拐一下就坐下了!都怪刚才没防备他突然出击!
钟意秋懊恼又疑惑的说:“干嘛!”
肖鸣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把人家留下来干什么,他想起来才认识钟意秋时,在地里搬玉米,钟意秋因为摸了他的胳膊导致两个人都尴尬,故意左手打右手的表演给自己看,他现在也想用左腿踢一下自己惹事的右腿。
“把钱拿回去!”他只能冷下脸说。
还敢这么凶!钟意秋更不服气,“不拿!”
肖鸣夜:“不拿就别走。”
“不走就不走,”钟意秋被他气的要死,蹬掉鞋子趟床上衣服也不脱,扯过他叠成豆腐块的被子胡乱盖上,“睡觉!”
肖鸣夜:“......”
趟了五分钟谁也不和谁说话,钟意秋没好气的叫,“站那儿干嘛!关灯!”
肖鸣夜认命的发现自己竟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过了快一个星期钟意秋才又注意到李宏飞的反常,以前每天他都会来找自己说一说班上学生的事儿,无论是学习还是家里的特殊情况,这一周却一次也没讨论过,钟意秋主动找他说话,他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细心回答,却像又回到了刚认识时的生疏。
钟意秋想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本来想问问肖鸣夜,但是自从那晚后,两个人像是闹了别扭一样,到现在还没好好在一起说过话,而且肖明夜神农见首不见尾的,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见不到人。
周六中午,办公室只有三四个老师时,钟意秋过去敲了敲桌子,李宏飞从高高堆起的作业本中抬起头淡淡的看他。
“上次去你家李叔说让我陪他喝酒没喝成,晚上我去看看他,可以吧?”钟意秋也回到冷淡的状态问他。
李宏飞:“......不用这么客气吧......”
钟意秋:“我是去看李叔的,放学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感谢在2020-02-0723:02:59~2020-02-0823:5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间再无乔松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