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一百四十二、六品贤人与……色鬼“檀郎不是过去帮弱吗?怎么又带这么多叶子回来?”
离大郎好奇问。
一旁的秦缨也忽问:“欧阳公子刚刚过去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快。”
欧阳戎提着一篮子红叶走回,自若递给小师妹,随口答说:
“我说我家大小姐喜欢这些梧桐叶,心情高兴,就全买下了,我顺便报上了大小姐家的名号。”
谢令姜歪头:“大小姐?”
欧阳戎眨眼:
“我也不算说错,小师妹不就是大小姐吗,今日真是苦了老奴,出门陪谢大小姐逛街提东西,喏,叶子全拿去,慢慢翻吧,别又怪师兄不教你诗词,谢大翻书人。”
谢令姜翻了个可爱白眼,装满红叶的竹篮子塞回他怀里,扭头就走:
“那小戎子,好好提着吧,走啦,回府。”
离大郎挠头,秦缨若有所思,不禁多看了两眼前方毡帽青年的背影:
“欧阳公子为何不直接亮明身份,那几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何不好好收拾一番,给那红袄小女娃主持公道。”
她正色追问。
欧阳戎笑笑不语。
谢令姜转头,看了眼正义感爆棚的秦家妹妹,觉得无比熟悉。
若是放在一年前,她也会和秦家妹妹一起纠结此问题,甚至比其还疑惑不解。
不过,后来遇到了某人。
谢令姜百感交集,情动牵起大师兄的手,帮他答道:
“我觉得有两点原因。
“首先,大师兄身份敏感,出面帮她,不一定是好事。
“况且人各有命,那个红袄小女娃虽然瞧着自强勤奋,可究竟为何招来刁难,一时间也难弄清,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黑白两色。
“单单只是路见不平帮助下弱小,掌握个度就够了,就像大师兄刚刚那样,至于后面如何,就看那小女娃自己造化了。”
顿了顿,瞧见大师兄表情没有异议神色,反而笑了笑,她隐隐受了鼓励,继续浅笑道:
“其次,帮人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升米恩,斗米仇,这种事我在龙城时就体会过,大师兄更不会犯。
“只需把红叶全部买下就完事了,若不是怕那几个找茬宵小太笨了,看不懂意思,大师兄甚至都不会报上我谢家名号。
“不过也无所谓了,让那红袄小女娃知道了也没事,她瞧着聪慧,应该也自知王府与谢氏的恩人,她也报答不上什么,大师兄报名号也根本没想过让她报恩。”
说到这里,她接过欧阳戎手中折扇,“啪”一下打开。
用书写“周邦咸喜、戎有良翰”的扇面往鼓囊傲人的胸怀中徐徐扇风,谢氏贵女言笑宴宴说:
“最关键的是,大师兄只是帮我买红叶而已,谁说是要帮她了?无凭无据的,恩,无需自作多情,去要死要活的报答之类的,她不用觉得欠人情,只是正常交易而已,凑巧凑巧。”
离扶苏与秦缨不禁对视一眼,嘴中五味杂陈。
秦缨看向欧阳戎的眼神心服口服,感慨语气:
“那么短时间,欧阳公子就想到了绕圈帮人的法子,甚至连对方心理感受都照顾到了……阿翁没说错,欧阳公子果然有大才,是一个能照顾各方口味的厨子,不可多得。”
谢令姜闻言,有点不爽:“你别夸他了,指不定又翘尾巴。”
欧阳戎无奈,不忘打压师兄,是亲师妹没错了。
少顷,众人在约定的地点,找到了一辆停泊的低奢马车,挂有谢字旗帜。
等了会儿,某位梅花妆小女郎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带着几位丫鬟、随从返回。
离裹儿优雅上车,面蒙雪白薄纱,纱下的鹅蛋脸依旧保持此前诗会上备受才子士人追捧时的清冷客气。
落座后,她先于阿兄、秦小娘子寒暄了几句,得知他们二人前去秋林打猎,她垂了垂睫毛:
“我们走后,谢姐姐与欧阳公子下午做什么去了?”
谢令姜目不斜视:“排了会儿队,后来骑马去城外赏枫。”
欧阳戎点头正色:“我顺便点拨了下小师妹,她下午受益良多,恨不能以身相许。”
离裹儿轻“哦”了声,又说:“还没以身相许呢?”
腰上一疼,欧阳戎面不改色,岔开话题:“陆道长呢?”
“不知。”离裹儿摇头。
“再等一会儿吧,没回来,咱们就先走,反正陆道友知道回王府的路。”谢令姜摇头。
闲聊之时,欧阳戎忽问:
“小师妹,士子、君子、翻书人……分别是读书人第九、第八、第七品,那接下来的第六品,叫什么名字?”
谢令姜眯眸,朱唇轻吐:“贤人。”
欧阳戎挑眉:“怎么个贤法?”
谢令姜抿笑不语。
离大郎依旧不忘某事,好奇问道:“那撕书人呢,是哪条道脉,有没有下一品?”
欧阳戎欲语,谢令姜哼唧道:“有,色鬼。”
“还真有这种道脉?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是采花大盗,不是正经人。”
离大郎挠头,半信半疑,表情惊诧消化。
离裹儿点头表示肯定:“阿兄感觉没错,确实不是正经人。”
“……”欧阳戎。
甚是无语,他叹息,扶了下额。
一个真敢编,一个真敢信。
不去理会小师妹投来的饱含盈盈笑意的得意眼神,欧阳戎板脸,正襟危坐。
他勾指掀开车帘,瞧了眼窗外的万家灯火。
……
落日残阳,寻常巷陌。
一个红袄小女娃捂着手掌,往一片陈旧宅院群走去。
星子坊作为浔阳城历史最老的两座里坊之一,不同于另一个浔阳坊的时常翻修,星子坊不少建筑已经老旧,类似于欧阳戎前世老城区的城中村,明明位置极佳,却年久失修,鱼龙混杂。
特别是坊内一座座宅房院落拥挤古旧,因为靠近浔阳渡与西城门,营生活计多,所以住客极多,不知成了多少浔阳外来人口的落脚点。
黄萱在这片老城区住了许久,已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此刻,她正朝家走去,手中磨破皮肉的伤口已经被草药包住,手帕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