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火车站。
站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知青,很多人胸前佩戴着大红花。
知青办的人看到阮瑶,连忙朝她招手:“阮同志,这边。”
这一喊,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其中有个女生的眼神带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四分鄙夷不屑,比总裁的眼神还要丰富。
阮瑶没注意到对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真是多亏大家帮我把东西搬过来,谢谢你们。”
知青办不仅让她寄放东西,还帮她把东西送到火车站,省了她不少功夫和麻烦。
李主任看她一个人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尽管开口,知青办就是你的娘家。”
其他人跟着点头,心里也觉得阮家太不靠谱。
阮瑶心里暖暖的:“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以后我也是有娘家的人了。”
其他知青看她跟知青办的人关系那么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越发多了。
半个钟头后,火车的汽笛声由远而近。
众人不再依依惜别,赶紧把行礼拿起来,朝站台中心涌过去。
等上了火车,阮瑶从窗口朝李主任等人招手:“谢谢大家,我会好好报效祖国的。”
知青办的人依依不舍:“好好照顾自己。”
“好。”
火车冒出浓白色的烟雾,映衬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火车缓缓启动了。
再见了,京城。
再贱了,垃圾阮家。
这年头的座位没有号,为了能互相照顾,知青们都是找相邻的卧铺安置。
这批去边疆的知识分子里头,有学生、也有已经参加工作的专业人士,但都是年轻人。
最大年纪的也才二十七八岁,最小的高中毕业生十六七岁。
因为都是自愿去边疆,哪怕知道前途艰苦、环境恶劣,但大多数人都精神饱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年大多数人都比较淳朴,又都是年轻人,因此大家相处还算融洽。
阮瑶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早买好的瓜子和花生:“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这是我买的东西,大家一起吃吧。”
大家看她这么大方把吃食拿出来分享,不由对她的印象很好,只是这年头物质匮乏,尤其缺少食物,谁也不好意思去吃别人的东西。
阮瑶看没人上来拿东西,便给众人各抓了一把瓜子和花生米:“有人说过,所有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而我们不仅相遇,以后还要在边疆做革命同志,一起为祖国而奋斗,这是几百年才修来的缘分,大家不要客气,快吃吧。”
众人看她这么热情,便没再拒绝。
“谢谢你阮同志。”
“对了阮同志,来的时候我看你跟知青办的人好像很熟,他们是你的亲戚吗?”
阮瑶笑道:“不是亲戚,不过他们对我很好,还说让我把知青办当娘家。”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羡慕,对着阮瑶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阮瑶把食物分到一个女生面前时,那女生用鼻孔冷哼道:“我才不要吃。”
“哦。”不吃拉倒。
阮瑶直接越过她,朝下个人走去。
“……”
沈文倩瞪着阮瑶的背影,嘴巴都快气歪了。
食物分发完,阮瑶又道:“不如大家自我做个介绍吧,以后相处起来更方便。”
说着她还从行李袋里拿出本子,让大家昨晚介绍后,顺便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在本子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家吃了阮瑶的东西,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她的提议。
更何况彼此认识也是一件好事,以后大家也能互相照顾和帮忙。
于是众人纷纷把联系方式写到本子上,只除一人,那就是沈文倩。
“我手疼,没办法写字。”
她说这话时斜睨着阮瑶,好像故意说给她听一般。
阮瑶:“哦。”不写拉倒。
“…………”
沈文倩看阮瑶没过来哄自己,气得鼻子都歪了。
阮瑶自然感受对方的敌意,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队伍里有一两个杠精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要她去讨好杠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把本子收回来,心里美滋滋的。
收集知青的联系方式√
对面卧铺的温宝珠跑见状,跑过来小声问她:“那个女同志跟你有过节吗?她怎么老对你吹鼻子瞪眼的?”
听到温宝珠的话,她刚要说不认识,突然脑海翻滚起一股记忆。
那女生名叫沈文倩,是原主的高中同学。
也是书中男主沈寒川的妹妹。
原主暗恋沈寒川,每次看到对方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沈文倩一下子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时不时在原主面前提起男主,还说希望原主能够做她嫂子。
原主满心欢喜,沈文倩趁机说自己大哥喜欢吃肉包子,要不然就说她大哥生病了需要补营养,原主为了讨好心上人,于是从自己少得不能再少的粮食里面抠出来。
这几年两个人一直维持着“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直到前阵子原主病倒,两人才没联系。
不过现在她穿过来了,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好沈文倩,所以她才一直摆着个脸。
想到这,阮瑶耸耸肩道:“没过节,应该是嫉妒我长得太好看吧。”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很无语。
但温宝珠如小鸡叨米般,狠狠点了下头:“肯定是这样,无论是香甜软糯的白糖糕,还是入口即化的红烧肉都比不上你秀色可餐。”
“……”
这比喻绝了。
阮瑶把本子放进行李袋,笑道:“你长得也好看,有福气的那种好看。”
温宝珠长得珠圆玉润,在这年代是很少见的,据她自己说,她家里三代都生男娃,到了她这一代才有个女娃,全家都把她当作宝。
温宝珠闻言,笑得两只眼睛弯成月牙:“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很有福气,就跟长膘的肥猪一样有福气。”
阮瑶:“……”
这骄傲的小语气是怎么回事,有人把自己比喻成肥猪吗?
温宝珠上铺的林玉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有福气,你家人也不会把你一个人送去边疆了。”
温宝珠挠了挠鼻头,憨笑道:“我家人说这是为了我好,他们是我的家人,总不会害我啊。”
林玉瘪了瘪嘴,没出声了。
阮瑶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去边疆。
至于温宝珠,她倒是相信她家人是为了她好。
接下来便是那十年,到那时候,只有石油基地和附近的地方不会受到影响,她家人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某些信息,所以才将温宝珠送走。
阮瑶这边终于离开京城,奔赴祖国边疆。
阮家这边情况却有点不妙。
阮青青来到纺织厂,本以为要成为工作轻松又体面的工会干事,谁知却被告知她成了一名清!洁!工!!!
阮青青震惊了。
阮青青脸绿了。
阮青青抓狂了。
“怎么会是清洁部门?马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来顶替我姐阮瑶在工会干事的位置,不是清洁部门!”
马主任闻言不由也怔住了:“阮同志没有跟你说清楚吗?她五天前把工作跟王婶子交换了。”
阮青青气得咬牙切齿:“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那个狐狸精,她居然敢骗我们!”
马主任听到她骂的话,眉头一蹙:“小阮同志,请你注意文明用语,以后在工厂里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将上报工会,让他们给你进行教育。”
阮青青:“……”
“马主任,我想请个假,这事情我必须马上跟我父母说。”
阮瑶那狐狸精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敢耍他们,要是这会儿她在面前,她肯定要撕烂她的脸。
马主任摇头,一口拒绝:“不行,这几天的清洁都是之前的王婶子在暂时顶替,你要么今天就交接,要么以后就不用来了。”
“…………”
阮青青气得简直要炸了。
她平时在家里都不干家务活,现在居然要让她去打扫厕所,她想杀人啊啊啊。
可她也没有勇气不干。
如果没了这份工作,她爸妈不会饶了她不说,她最担心的是胡同志的家人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到胡同志,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自己,毕竟胡同志和汽车是她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最终阮青青还是接受了清洁工的工作,在王婶子的带领下去打扫厕所。
只是不到一个钟头,阮青青就一脚踩滑,整个人一头栽进屎坑里。
虽然被及时救出来,但一身肮脏臭味,让工厂的人对她退避三尺。
阮青青崩溃了。
“好臭啊啊啊啊啊!!!”
“死狐狸精,我要杀了阮瑶那个贱人!!!”
火车上的阮瑶打了个喷嚏。
温宝珠关心问道:“阮瑶,你没事吧?”
阮瑶搓了搓鼻子:“应该是有人在想我。”才怪。
算算时间,这会儿阮青青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坑去打扫厕所的事情,所以应该是她在骂自己。
说完她站起来道:“我要去打水,你们谁要去?”
温宝珠立即从卧铺滑了下来:“我去我去。”
颜控的温宝珠俨然成了阮瑶的小迷妹,见状林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阮瑶拿起军用水壶和温宝珠朝打水的车厢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车厢,里头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在装水。
黑色裤子衬托得他两条腿又长又直,屁股上还被撑起了一个挺翘的弧度。
阮瑶:?这屁股好熟悉的亚子。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男声:“秦浪,你装好水了吗?”
男人转过身来。
阮瑶下意识朝他的脸看去,脑子当场当机。
男人五官俊挺,侧脸线条凌厉,却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
如墨的眼眸看着人时,仿佛会勾人,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阮瑶看着眼前的盛世美颜,脑海里飘过一个念头——
世上若有男妖精的话,便是长这个样子。
秦浪目光不带情绪扫过阮瑶,对她身后的男人道:“好了,走吧。”
听到这声音,阮瑶眼睛嗖然瞪大。
熟悉的挺翘屁股,熟悉的低沉嗓音,还是姓秦,这不就是阮青青的不举相亲对象吗?
这样的美貌,这样的翘臀,居然不行。
真是太可惜了。
秦浪拿起水壶越过阮瑶走出了打水房。
阮瑶回过神来,用手肘碰了碰温宝珠,“走吧,我们进去打水吧。”
温宝珠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张圆脸涨得通红:“阮瑶你看到
了吗?那男同志长得太好看了!”
阮瑶点头:“看到了,是很好看。”可惜不举。
温宝珠激动得双手颤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比白馒头还要诱人的男人,而且他的声音也好好听。”
阮瑶又点头:“的确很好听。”可惜不举。
温宝珠突然身子扭了一下:“阮瑶,你说等会我去找他介绍自己,这样……会不会很唐突。”
阮瑶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扭头对上她红彤彤的脸,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迷途的羔羊走回正道。
她语重心长道:“越是光鲜亮丽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毒,譬如红色毒蘑菇、绿蛇竹叶青、花毛虫洋辣子,一旦碰了这些东西,很可能要人命。”
温宝珠挠了挠脸:“你是说刚才那男人是坏男人?”
阮瑶:“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我只是想说,有时候外表好看,里头却不一样同样好看,就好像绣花枕头。”
温宝珠想了想,悟了:“我知道了,你是想说刚才那个叫秦浪的男人是绣花枕头对吧。”
阮瑶:“……”你知道个屁你知道。
正好返回来拿东西的秦浪:???
他是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