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陈母已经睡着了,陈峰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倚着床边眯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照往常一样给父亲敷上药膏,脸上满是欣喜。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给父亲敷药了。
“爸,你试着下床走两步。”陈峰说。
陈父的腿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腕,向陈峰投去了确认的目光。
“爸,可以的。”
“慢慢来,我扶您下床。”
陈峰靠近床边,让父亲可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个支撑的点。
陈父慢慢的抬起了腿,感受得到腿上肌肉的舒展,一只脚落在了地上。
一只脚落了地,陈父紧绷着的神经放松开来,又将另一只脚也放在了地上。
陈母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不敢相信,陈父竟然真的站了起来。
“爸,走两步。”
他移开了父亲搭在他肩上的手,看着父亲的眼睛,鼓励着他。
陈父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天了,十多天不曾走过路,没了依托之后他竟然一个没站稳,差一点跌倒。
“慢点,爸。”陈峰赶忙扶住。
陈父心里狂喜,能够重新站立起来,那种感觉绝对是无法言说的。
他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步子,慢慢的松开了陈峰的手,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陈母激动万分,紧跟在陈父的身旁,就怕他跌倒。
“爸!”
“你的腿没事了!”
……
陈母收拾着一些随身的东西,陈父坐在床上,嘴里叼着陈峰给他买的烟。
那可是好烟,陈父都不舍得点着。
陈峰推开了门,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他刚从医院的财务室出来。
“爸,妈,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住院的费用实在是太过于昂贵,几天下来,硬是把陈峰的腰包掏了个光。
“峰儿,是我和你爸拖累你了。”
“妈!你说什么呢!”
“你们的儿子,现在有本事了,正是要孝敬你们的时候。”
陈峰回来了,就是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他这个当儿子的,欠他们太多。
“峰儿,这烟多少钱一条?”陈父突然问。
他还是不舍得花钱,这么贵的烟他都不舍得抽。
陈峰摇头苦笑,这烟五百块钱一条,要是说出来,父亲不得心疼死。
“不贵,我朋友是批发烟草的,他按成本价给我拿的。”
“才五十多。”
陈峰掏出打火机来,给父亲点烟。
出租车等在外面,等陈母收拾好了以后,陈峰提着大包小包领着二老出了医院。
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里,又把二老安顿在了车上,“去二道村。”
司机踩下了油门,载着三人向二道村驰去。
陈峰在二道村租了地,村子里的人都快走光了,陈峰想先让父母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也能帮他照应着一些。
陈父陈母坐在车上,眼神里流露出的是说不清的难过,他们在清泉镇生活了半辈子,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地方,陈峰又搬着大包小包下了车,领着父母向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大多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了,稍微年轻一点的都忙着地里的农活,也没心思在村口晒太阳。
“大爷!”
陈峰老远就朝着几个老人挥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村里的年轻后生回来了。
几个老大爷都还记得陈峰,他昨天才来村里租过地。
“娃子?”
有一位老大爷喊,他正是昨天留陈峰在家里吃饭的那个人。
“这里人实在啊。”
陈父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清泉镇上的人们勾心斗角,忍不住摇头。
他们走了过去,几个老人认得陈峰,一个个的都笑呵呵的,面色和善。
“大爷,这是我爸,还有我妈。”
“我想让他们在村里住一段时间,帮我打打下手。”
陈峰给几个抽烟的老大爷递上了烟,又问:“村子里有空房子吗?”
“娃啊,咋们村,都是空房子喽!”老人说起话来,莫名的多了一丝感伤。
是啊,夜里的时候,放眼望去,村里点灯的也就那么几户人家了。
“我想租一间屋子,价格方面好说。”陈峰说。
几个老大爷都是实在人,一听陈峰提起了钱,当即有些不乐意了。
“来我家!”
“还给什么钱,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来住就行。”
“就是!空在那里都给鬼当窝了。”
陈峰姿态低,又肯花钱,烟没了就赶紧再点上,几个老人对他是分外有好感。
任由陈峰怎么推说,他们就是不肯要钱,陈峰没了办法,心里想着以后给老人们买点东西来。
喜欢抽烟那就买烟!
陈父陈母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觉得这些老人格外的亲切。
“那真是谢谢您们了。”陈父说。
“是啊,到底是好人多啊。”
陈母也应和着。
“就去我家住!”
“二小子出去打工了,他新盖的房子空在那里也是空着。”
老大爷昨天和陈峰喝了酒,做事情也豪爽,直接让陈父陈母去他那里住。
“行!”
“就听大爷的。”陈峰说。
他们跟着老大爷进了村子,去了老大爷的家。
那间新盖起来的房子和老大爷的家是在一个院子里,窗户一个朝东,一个朝南。
“我那二小子出去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你们就住在这里,和我这糟老头子也做个伴。”
老大爷的老伴早早的就走了,他一个守着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心里也怪孤单的。
新盖起来的房子,铁皮做的房顶,没有褪掉颜色的红砖,取开封住窗户的砖头,露出了反光的大玻璃。
陈父和陈母心里高兴啊,这可比他们原来那屋子要强多了。
屋子里面挺干净的,就是有些阴湿,毕竟里面好长时间都不住人了。
老大爷帮着收拾了一下,陈父陈母也不闲着,扫扫这里,洗洗那里,又打开窗户通了小半天的风,愣是把屋子收拾出了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