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讲机里听到对方骂人,我首先就感到有点不痛快。
人要脸树要皮,不论官大官小,该给手下留脸面的时候,就要给足她们面子,那样才能让下面的人信服。
而许雯雯的这个领导,在对讲机里就大呼小叫,还说滚回来,这就有点过分了。
在监区里,虽然每个监区用的对讲机都有一个固定的通话频率,只要不乱用,外人并不会听到。
但下面的人无聊,包括有几个监狱长上班没事干,就喜欢轮换着听对讲机。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后,在对讲机里一般不会说很重的话。
然而许雯雯的这个领导竟然会这么生冷不忌,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对方的声音落下,许雯雯用对讲机答应一声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看了看我小声的说:“林大队,那个,我得走了。真不好意思,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过来看你。”
看着许雯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里多出点怜惜,说:“我送你过去好了,见到你的领导我就说是我找你,免得她找你的麻烦。”
“没,没事的。”许雯雯紧张的看着我摆摆手,嗫嚅着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还是不要去了,你不了解严大队那个人的。”
“走吧,我才是真的没事。”不等她的话说完,我打断她,说:“从对讲机里都敢骂人,见了面,她还不得把你吃了呀,有我陪着,我不能看着你被人骂啊。”
听我这样说,许雯雯反而显得更加紧张。
对她露出这中表情,我心里更加好奇,这个严大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会把许雯雯吓成这个样子?
出来办公室拐个弯,再往前就是会见室。
那里挤满了来探视女犯的家属,闹闹嚷嚷的就像进到医院的大厅。
许雯雯跟着我出来,她脸上带着焦急,想要从会见室的大厅门口过去,我抬手拉住她,直接带着她向反方向走。
那里中间也有一道门,是专门给狱警进出的通道。
犯人和家属肯定是不能从那里走的,即便是狱警,也只有我们警卫队的人,才能用刷卡的方式从那里进入。
我带着许雯雯从这边进入会见室,看到女犯在玻璃隔断的里面,家属们在外面通过电话跟人犯通话。
那些还没轮到会见的,就站到后面或者旁边,在那里看会见的人见面后动情的样子。
看着那些女犯和家属会面时激动的哭诉流泪,其实也是对那些还没轮到会见女犯的一种亲情教育。
人的感情会传染,这一点也不假。那些还没轮到会见的女犯,在看到有些人在那里对自己的亲人哭泣流泪时,在旁边也会跟着抹眼泪。
但进入会见室后,我发现许雯雯见到那些女犯后,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变的开始有些刻板,跟她开始见到我时表现出来的羞色判若两人。
我觉的,她这可能是一种职业造成的通病。
在监狱这种地方,犯人就是犯人,进来就是接受再教育的。
而身为监狱管教,跟人犯分属两个不同的阶层,在精神气节上就带着明显的区别。我现在对人犯之所以还没达到那种地步,可能还是我来监狱的时间太短,或许等时间长了,我心里的柔软完全变硬,也就跟许雯雯的表现差不多了。
在通往内监的通道旁边,还有一间打算很大的房间,那里是专门给带女犯过来的狱警准备的,算上临时休息室。
不过大部分带女犯过来的狱警,一般不会到那里去。
她们把女犯带过来,拿到会见批单后会逐一发放到女犯手里,然后就到别处等着,谁也不愿再到那房间里憋着。
许雯雯跟着我,从旁边那道门直接进到会见大厅的里面,她四下扫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个召见她的那个严大队。
我转脸看着她,问:“严大队没在这里嘛?”
许雯雯看了看那间休息室,说:“可能她在那里等着我吧?”
说着,许雯雯迈步朝那边快速走过去,果然,还没等我跟上她的脚步,从休息室里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四十多岁,同样很胖,制服被撑的满满的,看上去只比警卫队魏大队长瘦一个档次。
按说胖胖的女人都面善,但这个人就凶恶的有些夸张。
她两道青眉往上挑着,眼睛细眯着见眼不见白,鼻子蹲在脸上,嘴唇又很薄,嘴角还往下拉着,一看就不是善茬。
眼看着许雯雯朝她跑上去,她身上的肉一抖,两眼透出一种清冷。
我跟在许雯雯的后面,看到这里心知这人就是那个严大队了。
“让你带女犯过来会见,一转脸就不见了人,你跑哪儿去了?”
还没等许雯雯站住脚,胖胖的严大队先发出一声冰冷的质问。
许雯雯停住脚,抬头看看她,脸色发虚,嘴唇嗫嚅着回话:“我,我刚才到外面……”
“你什么你?”
许雯雯的话还没清晰的说出来,那严大队先冷起脸来训斥:“让你带着人犯过来会见,你还到处跑,不知道这是违规嘛?作为管教干部不许脱离对女犯的监管,你不知道啊?作为你的领导,你出现脱管就会算到我的头上,这事怎么算?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才故意到处跑,想对我陷害啊?”
连续的几声质问,让许雯雯怔在那里无言以对。
我站在边上,听到严大队说的话,感觉她这是在借题发挥,上纲上线。
虽然监狱有规定,不允许对女犯脱管,但这里是警卫队的地方,管教女监把女犯带到这里来,自然有警卫队的人接管。
再说,这里的设施完备,在我来到这里后,管理力度还有所加强,根本不会出现严大队说的那种脱管情况。
如果说是在生产区,那里的环境复杂,又有很多危险工具,要是出现脱管的话就很可能出现危险状况。但在会见室这边,就算没有管教监视,也不会出现女犯逃脱的现象。
并且,带人犯过来会见的,有几个管教是在这里一直陪同的?
别人不怕脱管,难道唯独严大队就怕脱管?
我觉的严大队这是在有意针对许雯雯。
只是初次见面,我不知道这个严大队平时就这样,还是对谁也是这个样子。
许雯雯此时面对严大队的质问,有些吓懵了,脸色发白,不期而至的泪珠也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你跟我进来,别显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严大队似乎看到许雯雯将要哭出来,嘴上说一声,接着转身进了那间休息室。
许雯雯回头看我一眼,很无奈的摇摇头,跟了进去。
看到这里,我停下脚步。
人家领导跟自己手下说事,如果我此时上赶着过去解释,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我和许雯雯一起进来这里,那个严大队从始至终也没看我一眼,只在转身进休息室的瞬间瞥了我一下,这让我感觉严大队这人很不好相处。
陪着许雯雯进来,我确实想绑许雯雯说两句好话来着,但当下的局面,我反倒不好直接去给许雯雯出头了。
不过,假如我就此离开,就等于对许雯雯不负责。
既然来了,怎么也要替她说上两句话才合适,想到这里,我慢慢朝休息室靠过去。
许雯雯跟着进入休息室后,并没有关门,那个严大队似乎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就那样敞着门,就开始再次对许雯雯训斥了。
“小许呀,你说你怎么回事,对我有意见你直接说啊,想跟我玩阴的是不是?”那严大队两手卡在一圈赘肉的水桶腰上,依然冷眼看着许雯雯,不加避讳的说:“是不是因为我把优秀管教的名额给了别人,你就开始记恨我了?让你做点事,你推三阻四,我说让你把狱政和狱侦的工作接过去,到现在你都没答应,年纪轻轻多做点事情,真有这么难?”
听严大队说出这些,我心里微微一动。
看样子她对许雯雯还是很看重的嘛,把狱政和狱侦两个干事的职位都加到许雯雯身上,但这是事情的真相吗?
要知道这两项工作在监区可都是高强度的,单说狱政,每个月都要给人犯整理档案,所有的奖罚手续,还有对那个人犯的报功,以及每次对人犯减刑假释,等等都要做到细致无误。
这在别的监区,我知道这些可都是有专门狱政干事来做,还没听说有那个人是兼职做这个的。
还有狱侦,每个星期都要做狱情分析,要专门对重点人犯进行排查,还要对犯人中的重点耳目进行管理。
但严大队的意思,一句话就想让许雯雯一个人担起这么多的工作,这不是拿人家当傻瓜用吗?
要是我,我也不会答应。说什么推三阻四,要是我就当场跟她翻脸。
这时,就听许雯雯在委委屈屈的做出解释:“严大队,不是我不愿做,我,我这真的是忙不过来了。在监区,我手头上本来就管着教育和卫生的事,事情一多,我也是怕做不好出问题。”
“出问题,能出什么问题?你就是不尽心。”严大队又冷言追了一句。
许雯雯在那里稍沉了下,接着说:“严大队,我虽然没接狱政的职位,但之前你让我写的材料我也熬夜写了。还有上次局系统要征文,你说只要得了奖就会给奖金,结果你拿了奖……”
听许雯雯说到这里,严大队一下炸了,当时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冷声说:“好你个许雯雯,我说你怎么脱管,原来还在惦记那个奖,活干的不多,记性倒是好得很。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次年底的小劳积分子的名额你也别想了,等下年再说吧。”
一听这个,许雯雯更加委屈,带着哭腔说:“严大队,你,你不能这样啊。那个征文奖励我没惦记,只是你说把两千块奖金给我,我着急给我妈看病才提了一次。最后你没给我也不要了,但小劳积的名额,我也许给了别人,要是这个也没了,我可怎么说?”
“我管你怎么说。许雯雯,你敢给我玩阴的,我就不会把小劳积的名额给你。”严大队的话更加阴冷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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