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东桥点点头,又柔声对秦离道:“阿离,你要是心里难受,看不下去,就回卧房吧。”
秦离摇头,摸着秦卿卿的背:“没关系。”
于是岑东桥手起刀落,在秦卿卿的牛腿上划出好深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来。转生莲子沾上血便凭空自转起来,鲜血通通涌向莲子,像是落入无底洞般融进那颗小小的莲子中。
拿出锋利的匕首,认真凝重的看向秦卿卿:“卿卿,准备好了么?”
秦卿卿反而是这三个人中最轻松的,将前腿搭在缸边,语调轻快:“准备好了,开始吧岑姐姐。”
秦卿卿的牛身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秦离握着岑东桥的手越收越紧,岑东桥任她用力,拇指轻抚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莲子需要吸入你全部精血,过程会很痛苦,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所以卿卿,你考虑好要不要尝试。”
秦卿卿拼尽全力站起身,昂着头坚定地回答:“我愿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愿意尝试。”
见她心意已决,岑东桥差秦离准备出一只空的荷花缸,将莲子放在里头。
岑东桥给两人解释起来。
瑶池万年精气孕育出一枝粉莲,每五百年生一枝莲蓬,结三粒莲子。
“这是瑶池粉莲的莲子。”
秦离&秦卿卿:“瑶池粉莲?”
秦卿卿没有说话,只用铜铃一般大的圆眼灼灼的盯着岑东桥,里头跳动着的火苗叫做希望。
岑东桥点头,指向秦离腰间挂着的那枚荷包:“办法就在这里。”
岑东桥看着几乎要抱头痛哭的一人一牛,挨个摸摸脑袋安慰,柔声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仙女呢?”
“对,它还有个别称,叫做转生莲。”
瑶池粉莲的莲子是炼器炼丹的好材料,但很少有人知道,它最重要的一项功能。
千万年来,托莲子转生的魂魄寥寥无几,岑东桥也不敢夸下海口一定能成功。
为异世而来的孤魂塑身转生。
且会保留转生前的记忆,但要等大约十六七岁,身体魂魄发育日益完全的时候才会缓缓想起前尘往事。
这枚荷包是岑东桥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里头装着一枚不知名的珠子,秦离一直佩在腰间。
她解开荷包,拿出那枚珠子举在眼前:“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终于,秦卿卿支撑不住倒下,血液却仍像一条连绵不断的线涌入莲子。岑东桥和秦离蹲下身,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神情凝重。
秦卿卿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涣散,喃喃道:“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对不对?”
“对,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秦卿卿听见回答,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眼睛。
“那就让我先睡一会儿吧。”
吸足血的莲子啪嗒一声落回莲花缸,秦卿卿也彻底停止气息,体型缩水近一半,只剩副皮包骨的架子。
秦离囫囵抹掉脸上的眼泪,指着缸中莲子:“东桥,这...”
“别慌。”岑东桥把她拉进怀里抚着后背,秦离在她的安抚下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岑东桥将莲花缸搬到院子的东南角。
“转生莲需要一捧无根之水给养,待过两天下过雨就可以生长。”
秦离手指绕着缸边摩擦,心情复杂,一面是秦卿卿还有机会的喜悦,一面又是担心意外发生转生莲培养失败的忐忑。
“转生莲长成要多久呢东桥?”
“不一定,短则几个月,长则十年八年。”
三日后瑜镇下了一场大雨,缸中储下一层雨水,刚刚没过莲子。
秦离有些担心若是长时间不下雨会影响转生莲生长,准备去买几个大水缸储存水,被岑东桥拦下。
她解释说,莲子储下这一汪水后自会生出一层结界,保护无根之水不生尘垢,魂气不散。日后无论晴天下雨,都不会影响缸中无根之水的多少,它会始终保持这浅浅一汪。
秦离心下稍安,握着岑东桥的手,露出浅浅的笑容,声音却带着紧张忐忑:“东桥,我们只要好好等着秦卿卿回来就可以了对不对?”
“对,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转眼三年过去。
小豆丁秦宴自打记事起就晓得姑姑家院中养着一枝莲花,只是从她伸手才能够到缸边,到逐渐长的比缸高出一块,这枝莲花始终是含苞待放的样子。
“姑姑姑姑,莲花什么时候开呀?”
秦宴抱住忙碌一天才回家的秦离小腿,扭着身子问。
这是每天的必备节目。
秦离将小豆丁抱起来,亲亲她肉嘟嘟的脸蛋,一如每天的回答:“再耐心等等,很快就会开了。”
秦宴嘟起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每次姑姑都这样说,可这个很快一点也不快。
小家伙向一旁的岑东桥伸出双臂,小腿晃荡着:“岑姑姑抱,要岑姑姑抱。”
岑东桥接过小家伙,亲昵的贴贴她的额头:“今天晏晏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
秦宴窝在她怀里挥舞双手,兴奋又骄傲的回答:“当然有喔!”
小家伙掰着手指头跟她们两个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洛云爷爷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云片糕,但娘亲只让她吃两块就给她收到橱柜最上头的格格里,橱柜好高好高,她踩在凳子上也够不到。
于是机智的小秦宴向爹爹寻求帮助,受不得女儿撒娇的秦巍带着她去拿云片糕,被更加机智的曹洛当场抓获。
最后一大一小整整齐齐在墙边罚站,云片糕也没吃到,还害的爹爹被拧了耳朵。
秦离忍俊不禁:“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糕点吃多要长蛀牙,很痛的。”
秦宴小人儿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故作成熟的叹气:“我也晓得,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肚肚,想吃。”
岑东桥和秦离被她逗得笑起来。
正巧这时候张洵非过来,听到秦宴最后半句话,大手一挥:“晏晏想吃什么?告诉姨姨,姨姨全都买给你。”
秦宴嘻嘻笑着,扭着身子从岑东桥怀里下来又钻到张洵非怀里。
撒了好一会儿娇才颠颠跑回西院去找娘亲。
小豆丁走后,张洵非大大咧咧半瘫在椅子上:“秦老板岑老板,你们这生意可是越做越大啦。”
这三年来,秦离的果园年年丰收,酒楼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周边城市慕名而来的人非常多,三年来扩建数次尤嫌不足。最近一年的时间,开起六家分店,最远最大的一家分店在上京,合作伙伴正是她们的老熟人李富贵。
最近秦离正筹划着在荆北也开一家分店,陶三很是有意向,只是南北相距甚远,秦离将此事托付给李富贵好生处理。
若秦卿卿在,她一定很熟悉,这不就是加盟代理嘛。
而岑东桥的绣阁也是闻名遐迩,这三年除了皎月锦外,岑东桥又制出流云锦、鲛鳞纱、露华绢等新样式,这几款布料都是用普通蚕丝棉线所制,价格适中,也格外受欢迎。
绣阁的布料一度千金难求,需求量高,但是绣阁的人手毕竟有限。在秦离的建议下,绣阁也开起多家分店,每隔一段时间各个分店派出绣娘来瑜镇学艺。当然,岑东桥是从不亲自露面的,都是由自家的绣娘出门当老师。容貌太盛有时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麻烦,低调一些总是百利无一害。
绣阁在上京的分店权多家相争,最后由她们另一位朋友孟阳以最合适的价格和发展方案名正言顺拿下。
魏敏和陶灵均在望城开了一家新的布庄,以阡族的风格为主,每年两方都会通过商队多次往来货物交易,逐渐加入商队的商户越来越多,华国内陆的小丝绸之路初见雏形。
秦离听着张洵非的调侃,笑意更浓,拉着岑东桥的手晃呀晃,满面骄傲的说道:“那还不是因为娶到个好妻子。”
张洵非啧一声,对着秦离哼道:“你这运气实在是好,有岑姐姐这样的神仙眷侣,给我当皇帝我都不换。”
又转向岑东桥讨好的笑:“岑姐姐,你还有没有什么未曾婚配的哥哥弟弟...”
秦离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你做梦,跟你那十八个小白脸好好过你的得了。”
张洵非不服:“我可以把他们都送走!”
秦离瞪她:“你这个负心薄幸冷酷无情的坏女人。”
张洵非:“怎样!我快乐!”
秦离抱着岑东桥后退两步:“东桥,我们理她远一点。”
张洵非翻过好大的白眼:“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这次过来找你有事相商。”
看她正色起来,秦离也收起笑容:“怎么了?”
“昨天一个漓州的远房亲戚过来做客闲聊时提起,漓州这个夏天雨水甚少,前段时间又是连续几天的烈日天气。我这位叔伯是多年的老农,对于务农很有经验,他说今年的收成怕是不好,我想你最好多囤些粮食,留出家用,多的年后便能卖上高价。可天气多变,若是过阵子下起雨,囤的粮很有可能要砸在手里。我家存粮充足,只想着提醒你一声,你自己且拿主意就是。”
“今年的天气确实反常,别说漓州,咱们这里今年的雨水也很少。”秦离眉头一皱,“洵非,多谢你提醒我,你若方便,可否派人去周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各地的情况如何?粮食减产倒不打紧,我怕今年会有大旱。”
张洵非应下后便离开,秦离在院中踱步,深思熟虑后同岑东桥商议:“东桥,洵非派人手出去打探也要些时日,我想现在便开始多囤些粮食。”
岑东桥知晓她的想法,点头应道:“好。”
做好决定,秦离立即着手收购粮食,她以自己和哥哥的名义盘下两座粮庄,又雇佣几批车队往来各个城镇收粮。
第一批粮陆陆续续收上来后,张洵非派的人也正好回来。
张洵非:“阿离,今年南方大多地方降水都不是很好,有些像四年前的夏天,只是温度较四年前高出一些。因为四年前旱过几天便开始绵绵落雨,今年的百姓也没有很担心,以为会和当时一样,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
秦离不由得看向岑东桥,正是四年前的夏天,她遇见岑东桥。那时她下凡之前恰好看到司雨在江南一带布云,才笃定出言教秦离安心,如今她下凡有四年,碍着凡间的规矩不能动用法力,所以无从得知今年究竟是涝是旱。
“不管怎样,先多囤些粮食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待秦离粮收过三批,多个粮仓几乎储满时,雨还是没下。这时人们才逐渐放心不下,开始着手存粮,粮食价格开始上涨,但大多数人仍旧抱着积极乐观的心态等待下雨,一些存粮多的人家甚至趁着粮价上涨抛出去部分。
七月中旬江南下了一场小雨,众人心刚刚落下,紧接着便是多地炼狱般持续高温暴晒的十天。农作物成片成片的干枯倒下旱死,河床开始裸露,多地近乎绝产。
许多农民颗粒无收,无以为继,拖家带口沦为难民,江南地区一时之间极为动荡。
秦离和秦巍、张洵非分头联系各地知府,捐出这些时日囤积的粮食,由官府派出官吏维护秩序开始放粮。欲雪楼也暂停营业,每日分上下午两次为难民发粥,虽是素粥,但米粟量足,熬得极为浓稠,很是管饱。
朝廷派来赈灾的救援也颇为及时,不少大户人家存粮足够,也多加援手,虽说也有纷乱时常发生,但好歹大部分人有一口饭吃保住性命。原本严重的灾年,在多方努力下艰难的度过。
第四年春,在朝廷的资助下农民开始新一年的播种。
久无声息的转生莲此时也张开第一枚花瓣。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猛地抬起,秦离笑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珠,又可怜又可爱:“东桥,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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