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瞪圆了眼睛,“你胡说些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紧绷的肩膀才略略松弛。“你说话也要负一点责任的好吗?你一个警.察,这种事也能乱说?”
“他们已经疯了。这么做一定会被反噬,只是早或晚的问题。”
“哧,”那人觉得他好笑,“孟警督,你到底怎么回事?是新办公室不够宽敞,还是对现在的薪水不满意?”
“……我不做这件事,你去找其他人吧。”
“别啊小孟——要不是你上次那事办得这么漂亮,我们也不会第一个就把这种好机会给你啊。我先给你透露吧,只要这件事做好,再升一升不是问题。你还年轻嘛,现在不打拼打拼,那还想在什么时候打拼?”那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见他提到“上次那事”,孟安阳眼神愈冷。
去之前说好的是只把杨归杨往两兄弟处理掉,却给他一群根本栓不住的疯狗,结果捅出来了多大的篓子?
从杨家人要起诉警局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就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说了,去找其他人。这件事我不做。”他合上登记册,往腋下一夹。“审讯室那边肯定缺人,我先过去了。”
“哎你这——”
隔着老远他就听到了吵闹声。
——这些政法学院的权贵子弟估计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拷在审讯椅上,一时情绪激动倒也正常。
“孟警督。”负责盯监控屏幕的员警转身向他问好。
“还要多久?”
“看薄局的意思,今天之内应该结束不了。”
他往屏幕上瞥了眼。
在最左边那间审讯室里,年纪不大的alpha朝几个员警怒吼着,双手攥成拳头,把桌板敲得砰砰作响。
他移开目光。“薄局现在在哪儿?”
“在会议室。”
“跟谁一起?”
“这里面几个学生的家长。”员警挠了挠头。“对了,有个学生来头好像有点儿大?”
“哪一个?”
员警用手指在最左边那块屏幕上一点。“就他嘛,名字叫周道耘,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听说跟那个文家也有点关系。他妈一进警局,逢人就送翡翠镯子宝石链子金戒指这类的东西,路过的清洁工都送——有钱人里我就没见过她这么猛的。”
孟安阳笑了声。
“就没抢起来吗?”
“哪儿能啊,大家都懵了。她还领着俩人,俩人手里都提着大黑箱子,一路就杀进局长办公室里去了。”
“行了,别只顾着说闲话,好好做你的事。”他在员警肩上按了下,转身坐到另外一把椅子上。
果然如他所料,没隔多久就有人拿着手铐钥匙过来,把那小alpha给放出来了。
孟安阳也看见了他那位“有来头”的母亲——一位盛气凌人的女性alpha。
“妈,这些人——”
周道耘话没说完就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巨大的声响引得本来移开了视线的孟安阳又看了回来。
“给我闭嘴!”alpha寒声喝道。“还嫌脸丢得不够吗?!”
周道耘被打得倒向一边,许久后才回正身体,一脸的不可置信。“您——”
alpha掉头就走,背影冷酷。留在原地的儿子懵了一会儿,随即又追了上去:“妈,斯杰他们还……”
他还惦记着和自己一起被抓进来的同学。
“那些人跟你没关系了——家里已经给你办了退学手续,以后给我回家好好呆着!”alpha扬声说道,没有慢下来等他的意思。
退学?
一道响雷当头劈下。
“周总这就走了?”薄元纬笑意盈盈从另一头走过来,孟安阳和几个员警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
孟安阳觉得薄元纬似乎多看了自己一眼。
“薄局长。”这头alpha脸上已经挂起笑容,“承蒙挂怀,只是我和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耽误各位警官办案了。周道耘,还不过来跟局长叔叔道声谢?”
她用余光觑着薄元纬,看到“局长叔叔”这个微妙的称呼并没有让薄元纬变脸色,不禁松了口气。
一看到周道耘仍旧神情恍惚,她急得又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周道耘!”
“周总不要上火,小周这还不是没缓过来么,我理解。”薄元纬说着就转向周道耘,“小周,回家之前,叔叔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
“……”
“您尽管问,我保证让他知无不言——”
“你认识蹇予悯吧?听说在你们学校,他现在是老师?”
“愣着干什么,你快回话啊!”
薄元纬示意alpha不用着急。“没事,我们慢慢来,这不是审问。今天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好好说,不在警局,免得小周不舒坦。”
“您安排,全听您安排——”
“妈……”终于能再次从嘴里蹦出字眼的时候,周道耘已经坐在了自家的车里。
“道耘。”alpha先叹了口气。“你不要怪我不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你面子……面子跟命比,什么也不是。我们不能失去你,你明不明白?”
alpha透着痛苦和挣扎的语气让他更加茫然。
“……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逮捕我们是非法的,从头到尾错的都是他们!我要把这些事都告诉媒体,他们马上就被制裁——”
“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要再参与任何跟蹇予悯这个人有关的事,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学手风琴吗,我们给你找了一位特别出色的老师,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家里……”
“斯杰他们会进监狱,会被枪毙,就因为我在公众场合说出了真话?”他倒吸一口冷气,妈妈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是这个意思吗?他们要杀了斯杰他们?”
alpha握住他的手。
“道耘,你还小,那些事……你还不懂。妈妈求你了,回家吧。”
……
路歇不知道自己正被载往什么地方。不过如果这些人真的打算履行承诺,那他们要去的地方就该是月湾坛。
而事实并非如此。
“下车。”
白朗催促道。
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腿脚,随即脸就是一白。
严重一些的伤口通常在被处理之后就会痛得格外厉害。
思考或者说神游了片刻后,他朝白朗张开手臂。“可以抱我下去吗,长官?”
白朗半晌都没动弹。“……你是故意的?”
他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
白朗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俯下身把两只胳膊分别垫到omega的颈后和膝弯,没怎么使力就把人抱了起来。
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诧。
本来只是想着抱到车门外就放下,omega察觉到他的打算,忽而把他搂紧了些。
无奈之下,他只有送佛送到西。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供你养伤的地方。”
路歇沉默一阵。
“……所以海蒂呢?”
“她很快就会来见你。不过在那之前,首长想先和你谈谈。”
“不见到海蒂,我不跟任何人谈。”
白朗冷笑一声。“你有跟人谈条件的资本吗?”
“长官,”omega的手指突然探进白朗的发丛里,痒得他差点打一个激灵。“你之前明明答应过啊。我都照你们说的做了……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如果你觉得流泪不丢人,”白朗看向其他地方,“那就尽管继续。”
“我也没法控制,长官,可是我的脚真的……特别痛。”
“……”
进了公寓楼后,他们乘电梯上到了七层。
路歇注意到进出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军部的文职人员。他们会跟白朗打招呼,默契地无视掉他怀里的omega。
“让医务官再过来一次。”进门后白朗把他放进了客厅的沙发椅里。
“我现在不需要医务官……”
“你刚刚不是才说痛么?!”alpha的口气无比恶劣。
路歇眨眨眼。
“那……我能马上见海蒂了吗?”
“这件事等会儿再说。”
白朗让后头的一个beta走到前边。
“这是你今后的助手。他完全供你差遣,你命令他做什么,他就会做,只要这件事不与军部对你的希望相违。”
“就比如……”路歇眯起眼,“给我热牛奶、调电视频道?”
“……”
白朗最后还是选择跳过这个问题。“总之他是你的人。另外我们恢复了你‘牺牲’前的军衔。”
没想到路歇对此没太大反应。他只“嗯”了一声,然后偏过头去问那beta:“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然,少尉。”
路歇冲他一笑。“你好,刘然。”
身为三级文职的刘然还是第一次被用这个语气招呼。他当时心里就想,这个性别为omega的少尉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你说完了吗,长官?”路歇又问白朗。“或者你不介意我边看电视边听你吩咐?”
照旧是新闻频道。
电视画面里正播放着庭审的现场监控记录,而在这段监控里面,法庭的公屏上正在播放另一段录像。
这是原告方提供的“重要录像”,旁白解说道。
录像开始播放。蹇予悯抬头看向镜头,透过层层屏幕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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