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
对着那个虐待他整整五年的男人,他也只是用绳子勒死,让他在昏昏沉沉中死掉,几乎没有受到一点额外的痛苦,但面对着那个女人,他却是极有耐心的,一刀一刀的,慢慢割了一天。
听着那个女人闷在嘴里的,所以听起来很是小声诡异的惨叫,他一点动容的样子都没有,甚至从头笑到尾。
杀父弑母,这样骇人听闻的大罪,他做起来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心中甚至隐隐有一种快感,就好像这五年,他都在筹谋着这件事,一朝实现之后,那种快意,就如同吸食了毒品一样让人迷醉……
但快意过后,那种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的空茫,让他呆愣了好久。
十三岁的少年,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发育的很晚,所以看起来有点分不清性别,那种甚至算得上伶仃的身材,让他看上去有点可怜。
但这种可以算得上娇弱的皮相,在曾经却很是帮他那个爸爸赚了不少钱。
看起来很好……
但也只有看上去很好,他的脸上倒的确是一点伤疤都没有——那个男人还舍不得毁了这张脸,他还要拿这个换酒钱呢……
所以这么看上去,鬼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但那种表象之下,却是那些全身上下遍布着的积年留存下来的伤疤——有烟头烫的,有棍子打的,还有鞭子抽的……
这些都遮掩在密实的衣服之下,是他曾经活在地狱的证据。
阴郁的少年,终于做成了一直想往的事,看着那个女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缓缓伸出手将那双不能瞑目的眼睛闭上,缓缓坐在她旁边,低垂着眸子,轻声呢喃着说道:“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呢……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呢……”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唯一能告诉他答案的,早已经彻底死掉了。
他甚至根本就不想听她的回答,所以才在见她的第一时间,将她的舌头割掉了。
他不想听到什么苦衷,支撑他活下去的就只有报复了,若她有什么苦衷的话,叫他怎么选择?
所以他也只是自言自语的问问,根本不打算听到什么答案。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家,他很幸运,一天的时间竟然没有人回来,让他得以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将该做的做完。
一个人静静地不知道呆了多久,正在愣神间,门外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他回过神来,随便在自己衣襟上将手上的血蹭蹭,他是在浴室里杀人的,那个女人浮沉在浴缸里,惨白的肤色,衬着一缸血水,还有一层玫瑰花瓣,这种场景真是极其富有冲击力。
抬头看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晚上九点三十一分。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前,通过那个小小的猫眼向外望。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自己在天堂的投影。
那个少年,应该就是他的哥哥,孪生哥哥。
应该是刚刚从学校上完晚自习回来,上身穿着雪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裤子,斜跨着一个耐克的书包,脸上是桀骜的神色,看起来玉树临风。
他应该很受学校的女孩子欢迎吧?这样如同沐浴在阳光里的精灵一样的人啊……
接连杀父弑母都没有让他的双手抖上一丝,但在看到门外的少年时,却不知道为什么,鬼的一双手颤抖的几乎捏不住门把手。
接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门轻轻打开。
少年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门终于开了,迈步就打算进来。
却是迎面撞进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里。
“额……”
那双眸子却如同凝冰,直直的看着他。
少年一下子惊喜起来,嘴唇抖着:“你你你……”
鬼突然间笑了,那笑好像融冰一样,分外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惊艳!
至少面前的少年已经完全被惊住了!尽管应该是极为相似的脸,但那种气质,却天差地别。
鬼这五年都是靠这个笑容活下去的,对着眼前的纯良少年,当然手到擒来。
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鬼身上手上的血迹。
“是我,”鬼微笑着说道,侧身将冢让进来,然后将门关上,锁好,“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在过往的五年里,自己的这个哥哥一直是他的支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一点暖意,也就分外想要活下去,然后有一天能够再一次见到他。
但如今看到那个人之后,他却觉出一种惨烈的煎熬。
同样的人……同样的样貌,性别,年龄……
但是一个生活在天堂,一个却沦落到地狱。
这种隐秘的恨意,不像是对着那个如同蛮兽的爸爸,也不像是对着那个自私抛弃他的妈妈,当然更加不像是对着那些曾经碰过他的禽兽们。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隐秘不宣的心事,或许不足与外人道,但每每午夜梦回,却是如此深刻的萦绕,纠缠,渐次深刻。
他知道,那是嫉妒。
双手染满鲜血的少年嫉妒的心都发疼了,却还是艰难的保持着明媚的笑容。
他现在脑海中飞速的想着,到底要给自己的哥哥安排个什么样的结局,究竟要不要杀了?
少年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再次重逢的弟弟心中早已经泛起恶念,一颗心犹自沉浸在惊喜之中,进得屋来之后,他在原地旋转半圈,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忐忑和惊喜:“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你见过妈妈了吧?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鬼弯了弯嘴角:“是啊,她很高兴……”
少年没有意识到弟弟态度的诡异,依然兴奋的说着:“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吧?话说回来……妈妈不在家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书香☆门第死亦同穴
鬼现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办,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同恶魔一样挣扎来去!一瞬间的恶念翻然覆灭所有,他几乎是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说道:“我过的很好啊……妈妈在家,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鬼的态度太过诡异,一下子让少年冷静下来,他忽然睁大眼睛:“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受伤了吗?”
鬼却只是笑:“不想去看看妈妈吗?”
那笑容极其明媚,却就如同华美的罂粟花,那如梦似幻的妖艳之下,蕴含着的却是让人万劫不复的毒。
少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迟疑的点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池的鲜血,还有在里面浮沉着的女人。
踉跄着后退两步,少年脸色惨白,弯下腰狂呕起来。
鬼却笑的极为开心:“怎么样,这就是我对她带给我的这五年……的回礼啊,很意外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上前拉起少年的头发,狠狠地向上一提,凑近少年因为呕吐而变得涣散的双眸,低声说道:“哥哥,你看起来很难受呢……这个女人对你好吗?”
少年被迫盯住那双染血的眸子,却在里面看到一股惊天的恨意。
“一定过得很好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说这话时,鬼的表情变得极其妖媚,就好像传说中的海妖一样,接着,他放开手中少年的头发,然后极缓慢又极坚定的解起自己的扣子来。
少年斜着眼睛看他,眼眸中的光闪烁不定。
很快,那一身斑驳的伤疤,就呈现在少年面前。
除了那些旧疤之外,鬼的两个乳首竟也被穿上了乳环,小小的红肿的部位,搭配着艳红色的红色玉石,看起来分外淫靡,分外诱人,但可想而知当初被穿上的时候,会是多么恐怖的痛。
解开上衣之后,鬼竟并不停下,而是接着将身上的长裤也褪了下去。
小腹接近关键部位的那一小块莹白的肌肤上,赫然纹了一只红色的吸血蝙蝠!
这样看上去,的确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但那里的肌肤太过敏感,当初纹上去的时候,他几乎死过去!
见少年完全看呆了,鬼勾起嘴角魅惑的一笑:“好看吗?”
轻轻点头,这种视觉冲击的确强大,但看着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少年反应过来后,却突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鬼轻笑着耸肩,好像完全不在意的口吻:“我可是很贵的呢……这五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好极了?就连爸爸……也曾经尝过我的味道呢,你想不想尝一下?”
少年张大了嘴巴,面上是见了鬼一样的错愕。
他现在有点明白,眼前这个完全陌生了的弟弟,眼中那几乎可以焚天灭地的仇恨,是从何而来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来自双子的微妙感应,弟弟身上的每个伤疤,在同样的部位,自己的身上也好似传来了同样的痛楚。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脏也好像被重击了一下似的,疼的几乎站立不住……
就算看到浴缸里死相凄惨的女人时,他都没有这种痛入骨髓的感觉。
直起身来,他艰难的说道:“你已经杀了那个男人了?”
听了弟弟的描述之后,他发现自己很难像他一样,云淡风轻的将“爸爸”二字说出口。
那个禽兽……
他这些年时时会感到心悸,双子总是会有一些微妙的感应,但距离过远,就算有一点难受,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还能怎么样?
那个女人没有再婚,而是不时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鬼魂,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
他经常会想,当初这个女人为什么单单带走了一个儿子,按说她一个人走应该会过得更加逍遥,若说是骨肉感情难分难舍,又怎么会带走一个留下一个?
他当然问过,但那个女人每次都不耐烦的让他走开。
这些年,那个女人只给他钱,吃的穿的自己去买,然后供他读书。
除此之外,母子两个的感情极为淡漠。
他曾经想过,等长大之后,就要去找那个跟自己长着同样面孔的弟弟,那个时候,弟弟会是什么样的呢,应该也像自己想念他一样的想念自己吧?
肯定会的,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围在自己的身边转,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从没有一天分开过。
却从未想到,他们的再次重逢,会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杀了,”鬼极为坦然的在少年面前裸露着身子,淡笑着回答,“以后我还要将这些年碰过我的所有人全部杀掉,那些人,我可是全部记在脑子里的,一个都没有忘记!”
少年将鬼脱在地上的衣服拿起来,帮他披在身上,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陪你一起杀,好吗?”
鬼任他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歪着头看他,微讽的说道:“然后杀一次吐一次?”
少年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脸上是极认真的神色,就像是立誓一般:“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鬼极力忽略心中升起的那抹暖意,努嘴示意少年看看那一池的鲜血:“你不在意吗,那可是你妈妈……”
“也是你妈妈。”少年如是说。
两个人是双子,都是一样的冷心冷情,既然别人对不起他们,那自然也就没必要理会别人的死活。
就是从那一刻起,少年开始叫冢。
冢的意思,就是坟墓……就是鬼的家。
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抹平弟弟的心结,成为他最温暖的依靠。
后来两人携手经历过残酷的杀手训练,后来他们将那些碰过鬼的人一个个找出来杀死,后来他们成为今天只一个名号就能吓住很多人的鬼冢。
后来他要死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最后一刻,鬼仍然没有放下那段曾经,仍然没有真正的幸福过。
这次我陪你携手共下地狱,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仍可以做兄弟……
鬼轻拥着闭上眼睛的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睑,留下一道暗暗的阴影,斜靠在冰冷的机器上,好像旁边的人都不存在了一般,轻轻地鼻音哼出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哑哑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