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受委屈了。”顾晞知已尽力护住许俏君,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受他控制的,比如顾李氏对许俏君的态度,比如顾四太太会出现在大厅里,并出言嘲讽。
许俏君斜他一眼,道:“你好好待我,我就不委屈。”
“我会身体力行的待你好的。”顾晞知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地话。
许俏君脸微红,只当没听出他话中之意来,快步往正房走去。
“传早饭来。”顾晞知跟在她后面。
两人进了屋,许俏君去卧房换了身衣裳,取下了发髻做为点缀用的步摇、金钗、玉簪和钿花,只留下固定发髻用的两根金簪和金镶红宝石的牡丹压发,洗去脸上的胭脂香粉,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浓妆淡抹皆相宜。”顾晞知靠坐在引枕上,看着走进来的许俏君,姿态慵懒地笑道。
许俏君欣然一笑,走到对面坐下,看着婢女从食盒里,把食物一一拿出摆放在小几上。
顾家的早饭是粥、五香瘦肉包和长条银丝卷,加上六小碟配菜。许俏君见放在她面前的是红色米粥,而顾晞知面前的那碗是碧绿米粥,“这粥还分两种的啊。”
顾晞知夹了一筷子豆腐皮,放在许俏君手边的小碟里,笑道:“紫米益气补血。”
补血!
许俏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顾晞知扬唇浅笑,拿起瓷勺,优雅地用起餐来。
两人吃过早饭,婢女上前把碗碟收拾了下去,倒来水供他们漱口净手。
“六少爷,六少奶奶,院子里的人都聚齐了。”婢女进来禀报道。
六房有了主母,下人们依照规矩要来给她磕头行礼。陪嫁的人也要给顾晞知,磕头行礼。
许俏君抿唇,搭在小几上的手,握起了拳头。
顾晞知伸手抓住她的手,“有我。”
许俏君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她不是害怕,是有些紧张,不过肖嬷嬷和王嬷嬷都教的那些,应该能够让她应付过去。
两人从西套间里走出来,在屋檐下,已经摆着两把玫瑰靠背椅子,椅子两侧各放着一张茶几。许俏君淡然地随顾晞知落了座,王嬷嬷在一旁满意地点点了头,安排的很妥当,由此可见,顾家的下人训练有素,虽然是商家,到底已传承百年,家大业大,明面上的规矩,做得不比官宦人家差。
婢女送来了茶水,退到院子里站着,王嬷嬷也走到春诗四人的前面站好,和那些人一起行礼给许俏君和顾晞知行礼,“给六少爷请安,给六少奶奶请安。”
许俏君端起茶杯,也不喝,眼眸低垂,拿着杯盖慢慢地拨了拨浮茶,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顾晞知眸中闪过一抹赞许的笑意,也端起茶杯,学许俏君的样子,拿着杯盖,拨了拨浮茶,道:“六少奶奶是六房的主母,从今日起,六少奶奶说的话,就同我一般,你们可听清楚了?”
“回六少爷的话,奴婢听清楚了。”下人们齐声应道。
顾晞知抿了口茶,道:“六少奶奶请训话。”
许俏君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问道:“谁是院子里管事?”
“六少奶奶,是老奴。”一个年约四旬的婆子走了出来,行礼道。
“怎么称呼?”许俏君问道。
婆子道:“老奴夫家姓秦,大家都唤老奴一声秦二家的,老奴是六少爷的奶嬷嬷。”
“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一共多少?都叫什么名字?领的是什么差事?”许俏君问道。
这个院子除了秦二家的这个奶嬷嬷,还有两个教养嬷嬷,四个粗使婆子,三个十五岁的大丫鬟,六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还有四个十二岁左右的使唤小厮。
三个十五岁的大丫鬟,就是早上进屋伺候的那三个,名字简单好记,东风、南风和北风。
许俏君险些要问一句,西风去哪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微微颔首道:“看着规矩都不错,王嬷嬷,赏。”
王嬷嬷把早准备好的荷包,派发下去,里头是一个三两重的银锞子。顾家的下人给许俏君见了礼,就轮到王嬷嬷这些陪嫁的人给顾晞知见礼。
许俏君身边是一个嬷嬷,四个婢女,两家陪房,秦二家的也已准备好了荷包,也是一人一个,里面也是三两重的银锞子,显然秦二家的和王嬷嬷两个已提前通过气了。
“话我也不多说,以后你们尽心尽责做事,做得好的,我自会有赏,做得不好的,我不管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统统都按规矩处置。”许俏君敛去唇边的淡笑,正颜道。
下们人连声答应着。
训话完毕,许俏君和顾晞知回了东耳房,过了一会,秦二家的就领着两个婆子抬着个箱笼进来,这是顾晞知每个月的月钱、压岁钱,以及长辈们打赏给他的小东西,大的都放在库房里。
“劳烦嬷嬷这些年照看六少爷。”许俏君起身客气地道。
“少奶奶说的是哪里话,伺候六少爷是老奴份内的事。六少爷娶了六少奶奶,日子过得甜美,我们下人瞧着也开心。”秦二家的笑着把钥匙双手奉上,“少奶奶,这把是开箱子的,这两把是开库房的。”
许俏君接过钥匙,随手放在小几上,笑道:“我初来乍来,不知道家中规矩,还请嬷嬷指点。”
秦二家的屈了屈膝道:“回少奶奶的话,家里的规矩是老太太身边是四个五两月钱的嬷嬷,六个三两的一等大丫鬟,八个二两的二等丫鬟,八个一两三等丫鬟。太太们是两个五两月钱的嬷嬷,四个三两的一等大丫鬟,六个二两的二等丫鬟,六个一两三等丫鬟。奶奶辈们,嫡出的少奶奶是两个四两月钱的嬷嬷,两个三两的一等大丫鬟,四个二两的二等丫鬟,四个一两的三等丫鬟。庶出的少奶奶是两个三两月钱的嬷嬷,四个二两的二等丫鬟,四个一两的三等丫鬟。”
许俏君被这一堆丫鬟给绕晕,抬手按了按额头。
顾晞知从碟子里拿起一片红枣片,喂到她嘴边。
许俏君条件反射地张嘴接住。
秦二家的见状,抿嘴笑了笑,两个主子能一直这么和乐乐下去,日子就能越过越好,到时候就有好多个小少爷和小姑娘。
许俏君吃完红枣片,定了神,又问道:“六房是个什么情况?嬷嬷也说说吧。”
“少奶奶带了一个嬷嬷四个婢女过来,少爷原来使唤的三个丫鬟,拿得是二等的月钱。少奶奶若是觉得她们还能用,可留下来一起安排,若不能用,可以打出去,另挑人进来用。”秦二家的见顾晞知对许俏君好,她从心里认可了这个主母,说话也大胆了一些。
许俏君眸光一闪,转头问顾晞知,“她们是供你使唤的,要不要留下来?”
“随你,家里的事全由你作主。”顾晞知又塞给她一块红枣片。
许俏君嚼了嚼,咽了下去,回眸看着秦二家的,道:“那就留下来吧,春诗和东风升做一等,夏词、秋歌和南风北风做二等,冬赋三等,另外三个,劳烦嬷嬷从那六个里选三个出来补齐。”
“老奴知道了。”秦二家的行礼道。许俏君身边的嬷嬷就不用问了,肯定就是她和那个王嬷嬷了。
“嬷嬷去忙吧。”许俏君打发走秦二家的,拿起钥匙去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二十几个十两重的元宝,两盒金银锞子,还有一些金银琐圈、玉佩、玉剑坠、玉板指和玉把件,零零碎碎、整整齐齐地装满了一箱。
“六少爷的家当可真不少啊。”许俏君回首打趣地笑道。
“入了六少奶奶的眼,就都是六少奶奶的了。”顾晞知很大方地道。
“谢六少爷慷慨。”许俏君拿出一件罗汉形状的玉把件,她虽不认识玉料,但是想来能搁这箱子里留下来的,必是好东西,“玉把件是拿在手里把玩的,你就这么丢在箱子里。”
“这是别人送的,我不知道有这些。”顾晞知推卸责任。
许俏君横了他一眼,把装玉佩和玉把件的盒子拿了出来,一咕脑地倒在罗汉榻上,挑挑捡捡。
顾晞知又拿了块红枣片喂到她嘴边,许俏君把头偏开,恼羞地低吼道:“你够了,补血也不是这么个补法的。”何况初经人事,出得那点血,根本就不需要补。
顾晞知把红枣片放回碟子里,拿起搁在一边的礼单递给她。
“这什么?”许俏君问道。
“虽然不用回门,但这回门礼要是要准备的。你瞧瞧,可还添加点什么?”顾晞知笑道。
“六少爷准备的很齐全,没什么添加的。”许俏君看过后,把礼单还给他,从那堆玉把件里,找出一个玉兰花形的,“这个给你。”
顾晞知接过玉把件,边放在掌中摩挲边道:“我以为你会挑那只貔貅给我。”
“你姻缘已定,要貔貅做什么?”许俏君抬眸看着他。
貔貅除了招财,也有促姻缘的作用,顾晞知轻咳一声,捏了块红枣塞进嘴里,没接话。
许俏君狡黠地抿唇一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到了用中饭的时间,饭菜上了桌,顾晞知见没有酒,“去拿壶梨花醇来。”
婢女取了酒来,许俏君提壶倒了两杯酒,道:“你们都下去吃饭吧,不用你们侍候。”
婢女们应声退了出去,秋歌和北风守在门口。
夫妻俩喝着小酒,亲亲热热地吃完菜饭,上床歇午觉去了。纯睡觉,没有被浪翻滚,顾晞知到是想,许俏君坚决不让,男人的本钱太足,她还难受了,还得多歇歇。顾晞知吃不上肉,就喝了点汤,把许俏君从头到脚啃了一遍。
许俏君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像条章鱼似的扒着她的男人,哭笑不得,搂得这么紧,难道还怕她跑走了不成?许俏君将手从他怀里抽了出来,落在了他的眉眼上,在他脸上慢慢地游走,停在了他薄薄的嘴唇,轻轻按了按。
顾晞知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眸中含着笑意。
“怎么不装睡了?”许俏君挑眉问道。
顾晞知张开嘴含住她的手指,“醒了。”
醒了的不止他,还有他的小兄弟。许俏君感觉到了,抽出手指,就想逃走。色狼不敢放走小兔子,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大白天的,不行。”许俏君努力挣扎着。
顾晞知是不拘礼法的,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他家小娇妻的脸面薄。顾晞知不敢再闹下去,亲了亲她的唇,道:“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赶紧起来吧。”许俏君推了推他,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了,腻歪下去,肯定要折腾一回。就算她身体吃得消,她也不好意思,外面站着一堆人呢。
顾晞知从许俏君身上翻了下来,唤婢女进来伺候。
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顾晞知拿出棋子来,和许俏君下棋。
到了酉时正,晚饭送了来,顾云氏还依习俗让婢女送来了两道菜,一道名曰花好月圆的酱汁肘子,一道名曰家合万事兴的山药炖三宝。
许俏君打赏了来送菜的婢女,问道:“吃完饭,是不是要去和母亲道谢?”
“不用。”顾晞知淡然地道。
许俏君看了他一眼,虽然就是早上敬了杯茶,见了一下顾家的人,但她看得出,顾晞知和顾大老爷关系不好,他称呼顾大老爷不是父亲,而是大老爷,他称呼顾云氏虽是母亲,可也看得出,母子之间并不怎么亲近。至于兄弟,除了顾暥知那个一母同胞,流露出了温情,那庶兄弟和庶妹,眼中防备疏离,不要太明显。隔房的两个堂兄,态度也很冷漠。接合他以前说的话,就可以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享受到多少家庭温暖啊。
“不吃饭,在想什么?”顾晞知明知故问。
许俏君看着他,目光幽深,“你有我。”
顾晞知一怔,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暖,唇角微扬,“我有你。”
“我有你。”许俏君又道。如果婚姻是一场赌博,那么顾晞知是她唯一想下注的人,让她千里迢迢的嫁过来。
“你有我。”顾晞知与她对视,他们是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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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开完会回来,发现回不了家了。楼梯被敲得只剩钢筋,找他们理论,他们扯东扯西,就是想逼我签字,大有我不签字就要扣留我的意思。总算摆脱他们,心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