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没有星月的夜,天空不知铺了多少云层,在大地上奔走,也能感觉到有些闷热。如此的夜,影响的东西不少。
在一片绵延起伏的坡地间,骑来一大群身穿宋军服的将士。不少人打着马灯,仿佛像天上的星星,分散在这片山野之地。
在这群人的中间,顶在最前方的丘从林没有打亮。他一手拿着一面盾牌,一手拿着长槊。长槊上还有不少血迹,借着左右士兵的亮光小跑前行。
丘从林有些焦急,开始他和关天培两人在后面领大军,大军从码头登陆,就是他们两人所为。那些声势虽大,都很简单。这次这个任务太难了,骑在他右边的一个年青都头说:
“将军,至少还有几百人没被追到。难保这些人不会与来东海县的大军碰面。要是被他们知道,大帅的计划很难完成。”
这些丘从林都知道,多数金军的骑术都不错,他们追杀了这么久,很可能一半的人都没能留下。他长叹一声说:
“可惜布置的时间有些仓促,又在白天,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我们只能追到多少算多少。”
丘从林说完,突然停下。他停下,身边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年青都头问:
“将军怎么了?”
“不对,不能这样追了。”丘从林说:
“这样追下去,万一碰到他们的大军,现在又是晚上,弟兄们会很危险。传令,大家停止追击,全都返回去。”
四周的士兵很惊讶,一个壮年男子问:
“将军,我们回去,大帅交待的事岂不是无法完成了?”
丘从林跟韩?的时间已经很长,他知道韩?的脾气。该冒险的时候可以冒险,但冒险也完不成任务,绝对不可取。
“金军的大军应该就快到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剩下的逃兵除掉,没必要冒险去追。还不如回去,看大帅怎么说。”
韩?现在手下将领很多,他将新八军的将领都带来一些,已经超过编制。这一千两百骑,有六个将领,各带两百负责一方。命令很快下达,同来的另五个将领来到丘从林面前。一个身材魁梧、长着一张大方脸的壮年将领问:
“丘将军,为何不追了?”
丘从林将他的想法给大家说出:“我军虽全是骑兵,他们也有。要是等会碰到他们的大军,甚至他们的大军得到我们追击的消息,布置一些陷阱等我们,这样的损失不值得。大家回去,看大帅有何安排。”
问话的壮年男子叫宋复朝,是淮东难得的一位猛将。听完丘从林的解释,他再没意见:
“丘将军担心得有理,可惜没能完成大帅安排的任务,让他们逃走不少人。”
一大群骑兵还未翻上最高点,点点星光,又如退潮似的折回。就在这个山坡前方不远处,一群身穿金军服的骑兵,看到一大片火光。
“将军,一定是大帅他们,我们的大军到了。”看到这片火光,一个年青金兵忍不住喜极而泣。这群人有四五百人,顶在前方的有三个将领。受禄尔安指派,去叫赫尔高的巴将军可能有些不放心,看向旁边一个年青人:
“韦灿,你带两个兄弟先去看看。”
叫韦灿的年青人带着两个士兵跑去后,一个跑得须发凌乱的中年将领说:
“在这里出现这么多人,不可能是敌军。巴将军,我们快去见大帅,将东海县发生的事给他说。”
另外两个将领虽比巴将军岁数大,看样子是以巴将军为主。巴将军转身看了眼后面,恨声说:
“宋军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反正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让他们先去打探一下。”
没过多久,数道亮光朝这边跑来。还未跑近,喊声传来:
“将军,是大帅他们。”
得到证实,一些人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没过多久,这群人骑到禄尔安面前。刚翻身下马,禄尔安瞪着巴将军:
“巴士奇,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大帅,我们中宋军之计了。”巴士奇带着哭声说:
“我们赶到东海县,守西城的是王辉。王辉说一切正常,桑将军不疑有诈,命我押后。我们还未进城,城楼上一下子出现数百人,他们用弓箭落石攻击我们。我们根本就冲不进去,只好退守在外。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声势不小,看样子攻得很激烈。后面一大群宋骑从另一面追出来,为了给大帅报信,我们只好先离开。”
禄尔安双眼突然黑下来,身子晃了晃。没从马上摔下来,自己跳下来,一把抓住巴士奇:
“为什么会这样?鲁格呢?东海县那些人呢?他们都死了吗?”
巴士奇也很郁闷,他们一直在外面,里面又没人逃出来,怎么败的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已经说了。
“大帅,看样子城里的人都投了宋军。后来追我们的一个将领我认识,是楚州的宋复朝。要不是投靠了宋军,宋复朝岂会在那里出现?王辉怎么会骗我们进城?”
禄尔安呆了片刻后摇摇头:“不可能,就算其他人投宋,鲁格也不可能投宋。他不可能背叛大金,背叛我。”
这些事大家都只是猜测,又加之鲁格是禄尔安的爱将,谁也不敢干乱发言。禄尔安插出配剑,厉声喊道:
“兵发东海城,就算救不了桑将军他们,也要给他们报仇。”
大军再次开拔,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高瘦、双眼有神的中年将领骑来。问明情况后对禄尔安说:
“大帅,这种算计,很像韩?所使。”
韩?的名声不小,不少人被中年将领的话吓停。禄尔安呆呆看着中年将领:
“黎将军,你说这些是韩?设的计?”
黎将军没有否认,点点头:
“我们昨天中午接到东海那边的求救,在这之前都无任何预兆。五千守军,就算有两三万宋军,也不可能在桑将军他们去之前攻下。还要打扫战场、说服降将配合等等。显然他们并未攻城,连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他们肯定用了不知什么手段,暗中控制了东海城。能将五千守军的城池,以这种方式控制的,除了韩?,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
分析得很不错,巴士奇呆呆说:
“难怪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看这样子,韩?很可能也在东海城。”
巴士奇说完,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惊惧,有人惊喜。禄尔安带着一脸惊喜问:
“韩?不是在安丰吗?黎将军,难道他真来了这里?”
“韩?这人,几乎没人能看透。”黎将军说:
“安丰那边双方的兵力都很多,要突破不易。淮东这边兵力少,他来这里也正常。这些虽是我的猜测,淮东这些将领我们都知道,只凭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拿下东海城,也很难设出这样的伏击之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禄尔安也一样。经过这个叫黎首图的将领分析,他也认为十有八九是这样、韩?在东海。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很兴奋:
“他们才控制东海城,那里的将士不可能全都投降,就算投降其心也必定不稳。又加上占领码头要损失一些人,还要拿些人守那里。与桑将军几千人才经过一场大战,他们在东海县的兵力,应该不会超过一万。我们现在就去,看有没有机会收复东海县,将那里的弟兄解救出来。”
禄尔安并不傻,他想的这些很有道理。就算韩?在,才得到五千人,加上后面可能俘获的骑兵。要是他们能攻进城,很有可能解救得了那些人。黎首图有些担心:
“大帅,我们只是听说宋军有一万多人登陆,这个消息不一定准。再说我们除了带有重弩,连架攻城梯都没有,最好回海州城从长计议。”
禄尔安的想法不一样,他的靠山完颜永济倒下,他的政治前途渺茫。现在又打了个败仗?金国朝廷早有清算完颜永济一党的心思,现在有机会将他拿下,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了。
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将韩?解决掉,禄尔安家以后可以说就是金国第一大家。世袭王爷?到目前为止金国还未有过。要是回去,还有个人可能会抢他的功劳,甚至以兵败为由,夺了他的权。他绝对不能回去,富贵险中求。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和韩?打平,也能化解他眼前的危机。
“韩?此人很顾惜手下,从不打硬仗。只要我们堵在外面不攻城,他就拿我们没办法。至于攻城器?传我令,让方将军从海州带五千兵来,多带些攻城器来。就说东海县已失守,我们要攻城。让赫将军带五千兵马守城,为免影响军心,这里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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