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
任雨泽的话让邬清源有点措手不及,好一会他才说:“任书记,我是站在公事公办的角度来找你谈这个件事情的。[`小说`]”
任雨泽不屑的一笑说:“那么难道我不是站在公事公办的角度处理这件事情吗,你的侄子激起了干群之间的矛盾,给省市主要领导带来了麻烦,严重的影响到了北江省的形象,难道就不能处理?那么好吧,你从公事公办的角度为市里,也为我想想,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邬清源有点傻了,他可没见过这样一个能扯皮的市委书记,他想了想,说:“要处理也应该处理误导他做出这个错误决定的张秘书。”
任雨泽总算是等到了一个突破口:“张秘书?他是在误导你那个侄子,但你想一想,现在张秘书能趁承认吗?他们两人的对话有证据吗?你在想一想,为什么张秘书要找他?还不是想要通过他来增加我们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改变了省上对北江大桥的决定和看法,你知道因为这件事情给我带来了多大困扰吗?”
邬清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任雨泽冷冷的话语让他也顷刻之间明白了,看来自己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他们就是想要自己来挑战任雨泽的权威,但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却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单单从这一点上来讲,就比自己反应快了不少。
邬清源一下不说话了,坐在了任雨泽的对面,任雨泽拿出了香烟,给她了一支说:“现在你明白一点了吧,如果明白了,你就应该知道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你就不会在为你这个侄子抱打不平了。”
邬清源慢慢的点上了香烟,缓缓的吐出了一大口的烟雾,说:“奶奶的,这些个无耻的小人,要说我这个侄子也真笨,其实我经常见了他也是不断的批评他的,但还是头脑简单,唉,可是终究他也是我的侄子吧?我不帮他谁帮他?”
任雨泽真有点想笑了,还说自己侄子头脑简单呢?我看你也差不多,真实有其伯必有其侄。
任雨泽就淡然的说:“老邬啊。你侄子的事情啊,呵呵,我看他也是被人利用了,先这样吧,你也不要过多插手,等事情过了,在调整回来。”
任雨泽再一次有意的提醒了一下被利用这件事情,他就是要让邬清源心里也窝火,既然杨喻义给自己来了这一手,自己也要还回去,估计这次杨喻义有点失策了,他没有想到这个邬清源会直接的跑到自己办公室来扯这件事情。
邬清源一听任雨泽这话,心里也算踏实了一点,说:“书记的意思是以后还有机会?”
“当然了,年轻人吗?谁不遭受几次挫折,这样才能成熟起来,你说对不对啊。”
“对,对,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额,算了,不说我了,这样吧任书记,晚上我请你坐坐,也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今天我这态度现在想想,有点过了。”
任雨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确实有点过,不过还好,你这脾气我很喜欢的,有什么说什么,和你打交道啊,少了很多风险。”
“那是肯定的,我这人心直口快,绝不会给谁弯弯绕的。”
任雨泽就站了起来,说:“好,不过今天我可是有条件的,要上茅台。”
“这没问题,只要你酒量好,我管够。”
他们就一起到了酒店,这一场酒啊,应该是任雨泽一两年来喝的最多的一次了,他们两人也不用小杯,直接用喝茶的直杯端倒酒,也不用彼此劝酒,各喝各的,任雨泽最大程度的展示了一次自己的酒量。
对任雨泽来说,喝酒有时候是为了消愁,有时候是为了应酬,酒,也不是太好喝。
喝酒都是有原因的,那辣心的味道一口罐给谁谁也不好受。但酒还是要喝,有时候还要大喝特喝,不喝到上吐下泻不算结束,任雨泽喜欢喝酒,对酒的选择比较挑剔,非浓香型酒不喝,这是针对白酒而言的,对于啤酒非黄河水不尝。
酒在任雨泽的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发出的感慨。酒好像和一个人的性格紧密相关,高兴要喝,忧愁也要喝。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流其名。看,多豪迈的诗句呀,喝酒酒当这样,抛开一切,沉醉其中。
一个人喝酒,寂寞;两个人喝酒,快乐;三个人喝酒,热闹。
今天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却喝了三瓶茅台,邬局长多年在部队养成的豪爽喝酒习惯,在地方上来之后已经很难适应了,他很少遇到能和他喝到一块来的人,但今天他算遇上了一个,任雨泽比他还干脆,比他还霸气,这让他真的很佩服了。
到最后,还是任雨泽打电话叫来了秘书,才把邬清源送回了家,整个路上,这个在北江市举足轻重的政法委书记,都一直在嘴里念叨着:“三年多了,我在北江市还没有让人喝倒过,你任雨泽厉害,我们下次再拼,下次。。。。。”
任雨泽没有倒,但也是在硬撑着,他知道晚上回去他肯定会晕的,今天的酒也到了他的极限,但他觉得还是值,自己就是要让这个对谁都不服气的公安局局长看看,自己一样也豪爽,一样是比他的酒量好,他不是说喝酒看人品吗?那就好啊,自己让他彻底的知道一下什么叫人品,什么叫厉害。
自己也几乎已经收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局长了,从刚才喝酒时候他看自己的眼光中,完全暴露了他对自己的惊讶和膜拜,应该说,在邬清源的喝酒生涯中,很少遇到任雨泽这样的酒量,当然,这喝酒也是看情绪的,能喝一斤的,有时候半斤也醉,但今天任雨泽是把这场酒当作工作和任务来完成的,所以他发挥的很好。
在小刘把任雨泽送回家中之后,任雨泽真的服不住了,酒意上涌,胸中恶心欲吐,急忙往卫生间赶,这样折腾了三辆次,任雨泽才算能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任雨泽起来之后,就感到有些头晕脑胀的,任雨泽到办公室,连着喝了好一会浓茶,但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后来任雨泽就决定出去转转了,想吹吹风,醒醒酒,他带着王稼祥和文秘书长两人,跑了几个工厂,和厂里的领导,职工又座谈了一阵,中午简单的在外面吃了腕面条。
到了下午,任雨泽有点疲倦,就让王稼祥自己去另外的几个工厂了,自己带着文秘书长准备去拜访一下自己一直都想去拜访的一个人。
两人回到市区,拐进了小街之中,在北江市西城区,有一条远近闻名的青石古巷,这条古巷,因整条小巷的路面均用青石板块铺设而得名。古巷的两侧,则是一幢幢颇具古色韵味的小木楼。
这条古巷,在解放前,曾一度繁华。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北江市这座城市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住在这条街上的居民搬的搬,迁的迁,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和那些条件不好买不起新房的居民以及一些外来的租房户。
当然了,也有个别有经济条件搬离但对这条小巷怀有感情,喜欢小巷的清幽而不愿离开的。
书法怪人宫老先生便是其中一个。他就住在青石古巷的中段,他的行草,不仅在北江市有名,就是在北江省全来说,也是声名显赫。说他是怪人,是因为宫老先生虽有一手好字,但却为人孤僻,不喜应酬,很少为人挥亳泼墨,哪怕是高金收购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心。
然他每逢春节临近,却会主动为街坊邻居书写对联,分文不取却乐在其中。
宫老先生有两个儿子,一个经商一个从政,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无论是经商的还是从政的,都在各自的领域如鱼得水,小有成就。经商的大儿子开了个装饰公司,一年下来也能赚个三四十万,而小儿子则在北江市所辖的一个区的镇上当副镇长,官职不大,可年轻,才30来岁,前途不可限量。
宫老先生自己呢,开了个小杂货铺,由他的妻子经营着,每月的收入也不错。按他的条件,是完全可以搬离这条古巷的,他的两个儿子也曾多次表示愿意为他们老俩口买一套新房,可宫老先生却不愿离开。
“深居古巷五十载,阅尽一街盛与衰。吾希青石作见证,死后魂魄亦归来。”这是宫老先生所作的一首诗,从“吾希青石作见证,死后魂魄亦归来”这句中可见宫老先生对古巷的感情是何等的深。
下午三点整,宫老先生开始一天当中的第二次练笔。自从他练习书法以来,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上午9点-11点、下午3点-5点、晚上7点-9点,这三个时间段无论如何都要用来练字,春夏秋冬,雷打不动。
“宫老先生,又在练字啊?”
宫老先生一抬头,一愣:“文秘书长?”
“呵呵,是我啊,老先生,任书记过来看你了。”文秘书长笑呵呵的来到了宫老先生的这个小四合院中。
文秘书长环顾一眼这小小的四合院,春日的阳光闲闲地撒在院子里,树木的枝干在阳光的照耀下斜映在檐头院壁。一个典雅的、静谥的、东方式的氛围从这里四下弥散,融进周围喧嚣的市声之中。
这是一个标准的小四合院,有两进花植草,整齐有序,四季都有宜人的景色,红的油漆,灰的砖,规规矩矩,原味原汁,屋里有精美的落地雕花隔扇,东侧和西侧的隔扇风格不同但同样美丽。房间的陈设中西合璧,古今相映,条幅书案,典雅高古。宫老先生和他的夫人一直住在这里,老夫妇俩温文尔雅,一派优雅的书卷气息。
管理细则慌忙把笔放下,说道:“任书记来了?在哪?”
文秘书长说:“任书记在车上。喏,在那。”
顺着文秘书长手指的方向,宫老先生看到了停在青石古巷巷口的一辆小车。
宫老先生皱了下眉头,任雨泽来干什么?他很不解的问:“任书记找我有什么事么?”
文秘书长摇头,说:“不清楚,任书记只吩咐我叫您过去。”
宫老先生匆匆地洗了手,关了门,然后跟文秘书长来到了巷口。
“上车说吧。”文秘书长招呼着他上车。
老头却站在车门的旁边说:“任书记,您找我?”
“嗯。宫老先生,本来我是要登门拜访的,可到这一看,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不太方便。”
宫老先生微微笑了笑,表示理解,说:“平日没这么多人的,今天这里有户人家嫁女儿,所以热闹些。”
“原来如此。宫老先生,今天过来是特意请您到我那去坐坐的。一来呢,想跟老先生谈谈诗,说说词,上次在办公室老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我一直等着聆听呢。二来呢,感谢老先生破例为我题了字,想请老先生一起吃个晚饭。我知道老先生不喜欢人多,所以也就不打算请别人了,就我们三个人。”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受宠若惊,慌忙应允了,可宫老先生很平静地说道:“任书记,题那几个字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书记不必记挂在心上,更不必为此请老朽吃饭了。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一个北江人,希望看到北江的经济在任书记的领导下能够迅速崛起,我那幅字就权当是送给任书记的上任之礼吧。”
任雨泽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自己,这让他感到有点意外,说道:“那就不谈感谢,一起谈谈诗词吧。”
任雨泽向文秘书长做了个开车的手势。
宫老先生淡淡的一笑,又说话了:“任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过去了,请任书记说个地址,我等下自己过去找您。”
文秘书长心中也很是紧张,心想这老头有点过了,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正要发话问个明白,任雨泽先说了,“莫非老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
“我上午9点-11点、下午3点-5点、晚上7点-9点,这三个时间段无论如何都要用来练字的,可今天下午我才练了不到二十分钟,所以想……”
“老先生是想练完两个小时的字是吧?可以,没问题。”任雨泽接过话。
“这是我坚持了几十的老习惯了,从未中断过,所以还请任书记原谅。”
“该请求原谅的是我,是我打扰了老先生练字。”任雨泽说:“文秘书长,送老先生回去。”
“不用麻烦了,从这到我家也就几十米远,我走回去便是。”宫老先生指着青石古巷中段一个“宫”字的红灯笼说道:“那就是我家,很近的。”
任雨泽也就没再坚持要文秘书长送,说:“那老先生慢走。”
宫老先生就施施然的转身离去,进了青石古巷。
任雨泽一直等到他进了家门,这才要车开回了市委。
回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文秘书长就说:“任书记,您干嘛还亲自去拜访他啊?这人脾气是有点怪的。”文秘书长说话的时候,表情跟语气都掺杂着对任雨泽的不解。
任雨泽说:“秘书长啊,若只是个会写几个字的普通人,我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文秘书长听了任雨泽这话有些诧异,难不成那个无官无职的宫老先生还有什么大的来头?自己应该是很熟悉这老头了,还帮过他一次大忙的,所以自己的面子这老先生还算能给,但不管怎么说吧,自己也没觉他他有什么来头。
“任书记,听您这么说,这个老先生不是一般人?”文秘书长有点好奇。
“你说呢?”任雨泽反问道。
文秘书长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文秘书长还是一脸困惑,任雨泽说道:“文秘书长,你觉得李云中书记的毛笔字怎么样?”
文秘书长不明白任雨泽为什么把话题扯到省委李云中书记身上,说道:“在我认识的领导当中,李书记的毛笔字算是很不错的。”
任雨泽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别说你认识的领导,就是我认识的领导当中,也数李书记的毛笔字好。前几天我到李书记家里去,正好看到他墙上的一副字啊,真不错,你给我说说,李云中书记的毛笔字有些什么特点。”
文秘书长就认真的想了想,后来还是摇头说:“什么特点我还真说不清,但他的字跟一个人的字很像,可到底像谁的我还真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是不是跟挂有我办公室的那幅很像?”任雨泽抬手指了指对面墙上的那首诗。
文秘书长一拍脑袋,说道:“对呀,很像,李书记的字还真是挺像宫老先生的,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宫老先生的字时觉得那字很熟悉,原来他的字和李书记的字是那么的像。”
“据说,李云中书记曾拜宫老先生为师,写得字当然像宫老先生的罗,不过,从书法角度上看,云中书记的字比老先生的字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其实这也不是据说,任雨泽是有准确的消息的,否则,就算任雨泽能够尊师重道,也不可能亲自过来拜访宫老先生的。
“嗯,确实,宫老先生是名家,又常常练习,而李书记只是纯粹作为一种爱好,当然不是一个水平了。”文秘书长给任雨泽的水杯加满水,说:“真没想到,宫老先生还和李书记有这层关系。”
“我也没想到啊。”任雨泽说:“若不是车本立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车本立?”
“对啊,车本立这人能量挺大的,北江市的大事小事他都是了如指掌,他跟我说李云中书记很早以前就认识宫老先生的。至于怎么认识的,就不得而知了,起初我也是怀疑的,但当我到李书记的家里看到他的那副字的时候,我可以确定,他的话是真的了。”
文秘书想了想说:“任书记,您说老先生为什么不愿意给人题字啊?”
这个问题任雨泽早想过了,他觉得宫老先生不愿给人题字与李云中书记是有很大关系的,据任雨泽了解,原来宫老先生是经常给人题字题匾的,但李云中书记的官做大之后,宫老先生就不再轻易给人题字了。
什么原因呢?官场忌讳。
他是怕别人拿他的字与李云中书记的字相提并论而伤及李云中书记的面子。这些只是任雨泽的揣测,毫无根据,自然也就不能和文秘书长说。
“文人嘛,都是这样,清高自傲。何况老先生非常清楚,领导干部求字无非就是附庸风雅,装饰门面,真正懂得欣赏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他们这些当文人的也就不愿意写了。相反,如果他遇到一个懂书法的,会欣赏他的字,就是不用开口他也会主动相送的,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任雨泽为这个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文秘书长一笑,说:“常听别人说文人酸,什么叫酸,他们这样清高自傲就是酸。”
任雨泽却不同意文秘书长的说法,说:“我也喜欢唐诗宋词,也算得上半个文人,难不成我也有股酸气不成。”说完了,又嘱咐文秘书长等下老先生到了,不要乱插话乱说话。
过了一会,任雨泽一看时间,差不多快到5点了,赶紧要文秘书长开车去接宫老先生。
在北江宾馆的贵宾套房里,任雨泽与宫老先生面对面而坐。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从诗词歌赋谈起,对这些,任雨泽也是有一定的造诣的,这些年用的少了,但过去,任雨泽还是有很扎实的基础,二人谈得很投机,一谈就谈了一个多小时。
宫老先生看已到晚饭时间,起身说要告辞,被任雨泽拦住了:“老先生,我已叫文秘书长备好了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老先生推辞着,说老太太还在家里,无论如何他得回去。
“这个老先生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叫文秘书长去接您夫人了,差不多应该也到了。”
宫老先生见任雨泽早有准备,便不再说什么。
任雨泽就把话转到了李云中的身上,说:“听闻李云中书记的字也是和老先生学的?”
老先生好一会没说话,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后来说:“李书记的字自成一格,已经很好了,不用和我学。”
任雨泽就一笑说:“你们师徒究竟谁的字好,我这个外行人可就评判不了了,依我之见,是各有千秋吧,老先生是天生灵气,写的字洒脱飘逸,浑然天成,而李书记是后天修为,字里行间蕴含的多是人生的轨迹。”
宫老先生没想到任雨泽如此会说话,也只好点头赞许一句:“很好,概括得很好!”
这时,文秘书长打来电话,说他和宫夫人已到宾馆,正在包厢等着他们过去。
“老先生,尊夫人已经到了,我们过去吧。”任雨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先生年近六十,又有高血压,就不能喝的,任雨泽昨天也是大喝了一场,今天更不敢喝酒,他们便没喝白酒,要了瓶红酒四人分了。
酒少情重,丝毫不减气氛。
吃饭之中,两人就说到了一些当前的事情,宫老先生说道:“北江市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发展缓慢,近几年虽有进步,但步子太小,北江市的领导干部、群众市百姓群众也都在期待着北江市这座城市在您的治理下迅速崛起。”
任雨泽客气的说:“一定一定,我一定尽我所能把北江市治理好,不辜负上级领导所托,不辜负北江市百姓所托。”
说到这里,任雨泽就转入了他的主题,今天他请这个宫老爷子过来,实际上就是要让他帮自己在李云中那里使点力气的,因为他已经从车老板那里探听到这个老先生和李云中的关系不错,在很多时候,李云中是能听取一些他的建议的。
这也不难理解,所有的官员都还是渴望能获得民情,但他们的身边往往有是众多的阿谀奉承之流,所以根本听不到什么真话,而每次的下去检查,也都无一例外的是提前安排好的走访对象,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大家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想真的在走访,检查工作中遇到那种说反话,揭弊病的群众,那会让自己尴尬,也会让媒体无所适从的。
但领导们还是会开辟一条自己的信息渠道,一些道高望重的人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因为这种人既就能看清事物的本质,又不会持宠而骄,他们的信息也是经过适当的处理,筛选的,会有重点,有层次。
李云中书记不仅跟宫老先生学书法,也常会跟老先生谈论一些政事,而宫老先生呢,身在官场之外,看待事务的角度不同,见解往往也就非常独到,就在无形中成了李云中信息传输的对象,任雨泽也准备从这里下点功夫了。
任雨泽接上了宫老先生的话,若无其事的说:“老先生,市里要在南北两区间修建一座北江大桥这事您听说了吧,现在市里有这么两种意见,一种是按原来的方案修建,另一种是提高造价,重新设计,把北江大桥建成北江市的标志性建筑,不知老先生您是如何看待这事的?”
宫老先生想了想,说:“最近我也听到很多关于大桥的讨论了,众说纷纭啊。”
“是啊,前几天还有人到省政府去上访闹事。”任雨泽有意的提及此事。
宫老先生点头说:“我听说了。”
任雨泽渭然长叹一声说:“本来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现在让某些人做了手脚,让省里也难下决心了。”
宫老先生眉毛一杨,沉思着说:“听任书记这样一提醒啊,看来事情的背后确实有些人为的痕迹在。”
“是啊,是啊,很多事情夹杂进了权力斗争,就会变得很麻烦,对了,老先生你看这事情还能做吗?”
犹豫了好一会,宫老先生说:“任书记,这种大事情我这个老百姓可就不便议论了,但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北江大桥怎么修,还得任书记您拿主意。”
任雨泽当即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说声谢谢,便和文秘书长一起送他们夫妇二人回家。
把宫老先生夫妇送回家后,文秘书长和任雨泽一起回家,他们本来也是住在一个大院,路上,文秘书长问道“任书记,老先生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神神秘秘的。”
任雨泽说:“他的意思是,我既然把北江大桥方案废旧立新的调子唱出去了,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无路可退?怎么会无路可退呢?”
“是无路可退,退的话,只会落下笑柄。”任雨泽说,“北江大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扭转省里的想法。”
文秘书长点头说:“那么你看宫老先生能不能在李云中书记那里帮着说说。”
任雨泽很笃定的点点头:“我想他会的。”
任雨泽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他不能让文秘书长动摇信心,自己要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希望。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秘书小刘便过来了,说车本立等着见他。
任雨泽要秘书小刘去叫车本立进来。
车本立此番找任雨泽是为了北江大桥的事。他知道任雨泽在北江大桥这件事上遇到了阻力,这些阻力,虽不见得能左右事情的最终结局,但却足以让新上任的任雨泽头疼一番。
上次北江大桥专题会议一结束,车本立便知道了会议的详细情况,它是一场关乎彼此切身利益和领导权威的战争,任雨泽是这场战争的发动者,对他而言,只能胜不能败。
车本立觉得,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是个接近任雨泽好机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任雨泽打嬴这场战争。
“任书记,一早就来打扰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可是,我又等不及啊,所以就冒昧过来了。”车本立说。
“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大老板的屁股坐不住啊?是不是想打北江大桥的主意啊?”
车本立说正是为峡江大桥而来。
“北江大桥怎么建市委市政府还在讨论,离招标还早着呢。”任雨泽笑着说:“再说了,即便北江大桥招标,也是面向社会招标的,讲的是公平公正。你来找我也没用的,这事我说了不算。”
“任书记,公开招标我当然赞成。不过,在标价和各方面条件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您总得照顾照顾本市的企业吧。”车本立不急不躁不闹,笑眯眯地说道。
“那是当然,只要不违法违纪,符合程序,该照顾的我们肯定会考虑的。”
“有任书记这句话我就高枕无忧了。”车本立说:“不过,我今天来并是来争这个工程的,我听人说省里对这个项目有些分歧,而且可能在修桥的资金上也有点困难,今天我过来就是来帮您解这道难题的。”
“解难题?解什么难题?”任雨泽来了兴致,他倒想听听这个车本立又有什么高见。
“解一个胳膊与大腿较量的难题。”车本立说。
任雨泽明白了车本立的所指,不过还是问:“谁是胳膊,谁又是大腿?”
“这要看从哪方面看了,不同的角度得出的结论可不一样从职务和权力上看,任书记您是大腿,但从对北江的熟悉程度和人脉关系上,您只能算是条胳膊。”车本立豪不掩饰的坦言说:“任书记,我这样说您不会生气吧。话有些难听,但是实情。”
换作是别人,任雨泽还真是会不高兴,可车本立这样,任雨泽反倒觉得他这人看事入木三分,说话直来直去,挺好的。
车本立见任雨泽沉默不语,以为他的话让任雨泽不高兴了,忙说道:“书记,我这人就是这样,在朋友面前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您可别见怪。”
任雨泽知道他的沉默让车本立误会了,说:“你说得很对,这确实是一场胳膊与大腿的较量。你有什么高见,都说来听听。”
车本立说:“胳膊与大腿存在变数,自然胜负也就存在变数,现在省里的看法是变了,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我们还是可以做点工作的。”
任雨泽当然在做工作,昨天去见了几个领导,还见了宫老先生,这都是工作,但这些工作任雨泽是不会给车本立说的,所以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车本立说,“任书记,今天您没别的安排了吧?”
任雨泽反问一句:“是不是我没安排你就准备安排我啊?”
“我哪有那个胆来安排您这个书记啊。任书记,我想介绍一些人给您认识认识,不知道书记赏脸不?”
任雨泽想了想,又问了一下秘书小刘,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小刘说早上有两个会议,下午还约好了几个局长汇报工作,只有下午下班之后才有时间。
任雨泽就对车本立说:“情况就是如此了,如果确实是对北江大桥修建有用的话,那就安排在下午我听完汇报之后怎么样?”
车本立连连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那就等下午在联系。
任雨泽看着车本立离开,摇摇头,虽然他也知道这个车本立在北江省有点名堂,但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任雨泽还是想拭目以待,要是他真的能帮自己在北江大桥的事情出一些力气,那还是值得一试。
到了下午5点左右,任雨泽忙完了工作,就让小刘联系了车老板,一起离开了市委大院,
任雨泽透过车窗放眼望去,宽直的临江大道车流如潮,人来人往,大道两侧,矗立着一幢连着一幢的高档写字楼和住宅楼,看来这几年云婷之还是做出了很多成绩的,小车驶离北江大道,经过了几个红绿灯后,驶进了紧临北江河的“望江花园”别墅区,在一幢欧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任书记,刘秘书,请吧。”车本立下车招呼着任雨泽。
任雨泽满腹狐疑,不知道这个车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望江花园”是省城很有点名气别墅区,任雨泽有几次路过这里,但进入望江花园里面还是第一次。
“这里是?”
“嘿嘿,是我家啊。”
任雨泽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车本立把自己邀请到了他的家里,但任雨泽从来都是一个不拘细节的人,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没有什么犹豫,和车本立一起进了庭院,上了楼。别墅里豪华得如同好莱坞电影布景,大型水晶吊灯直垂下来,缨络几乎一串串地碰到客人头顶,晶光灿烂,两公分厚的长毛地毯使脚步声销匿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