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觉得她就是在强词夺理,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他明明是在关心她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她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欺负吧!
“哼,让我写家规这个还不算吗?”要知道她从前在莲花坞的时候,释摩罗动不动就惩罚她,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他的魔爪,又来一个,这不是存心和她过不去吗?
洛河觉得她胡扯的本事又长了,竟开始胡说八道。
不过瞧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他倒是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长久些。
彼时,漫天烟花在黑夜里盛开,一朵朵五彩斑斓的花朵相扣,那景色该是怎么壮观。
苏霁月的思绪被拉回,她望着漫天烟火,不由惊叹,嘴角微微上扬。
“好漂亮啊!”天界只有星辰雨,不过两者相比,各有千秋。
相对于她一脸惊叹的神色,他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对这盛世烟火早已见惯。
也不知道为何?
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当她回过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洛河见她神色慌张,不解问道。
她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一定是她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都说茯苓上神身子不适,他这会子应该在陪着她吧!
另一边。
“释,怎么了?”茯苓手里拿着花灯走过来,见他心神不宁,便有些担忧。
释摩罗没有回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转身便离开了。
茯苓见状,连忙追上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若不是她苦苦乞求,或许他也不会陪她来凡间一趟,只是她觉得他有些奇怪,总是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难道他还放不下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和洛河离开了九重天,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茫茫夜色,他终究还是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回到仓峪村,苏霁月将所有东西放在桌上,累得气喘吁吁。
她一边用手在脸颊边扇了扇风,一边朝洛河说道:“洛河,我饿了。”
洛河将粮食放起来,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嫌弃:“苏丫头,你上辈子是猪转世吧?”
他发觉她近日来胃口特别好,时不时就喊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苛刻她呢?
苏霁月吐了吐舌头,也不在乎,只是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她觉得洛河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越发厉害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
“若我是猪,那你便是猪的兄长。”损起人来,她一点也不必洛河差。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突然,苏霁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起身往着房里走去,看着空无一物的水盆,忍不住大叫一声。
“是谁偷了我的鱼?”她记得自己临走前将他好好放在这里,怎么回来就不见了呢?
洛河闻声赶来,见她神色凝重,轻声安慰:“说不定那鲛人恢复了灵力,便回家了。”
这里本就不是他长待之地,既然他已经恢复,那离开也是必须的。
“可是他还没有报恩。”她还想着让他养好了伤口,然后好好报恩,没想到他竟然溜之大吉。
真是一条忘恩负义的大鱼,下次被她抓到,一定狠狠剥了他的皮,真是气死她了。
“……”洛河觉得这丫头思想出奇,他竟无言以对。
罢了,谁叫这些都是他惯的呢?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洛河默默退出了房间,他要是再待下去不知道她还整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真让他将那鲛人给抓回来啊?
自从大鱼无故失踪之后,苏霁月郁闷了好久,一开始还一直叨唠着:“大鱼,我要大鱼。”
旁人还以为她是想吃鱼,只有他知道她这是记仇了。
大概消沉了几日,苏霁月便将此事忘了。
洛河端着最后一个菜上桌,替她盛了一碗汤,轻声道:“用膳。”
她见满桌佳肴,便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之脑后,高高兴兴用膳。
这一日,苏霁月像往常一样去给洛河送饭,途中晕倒,被人送到医院。
众人见到洛河纷纷表示:“洛夫子,恭喜恭喜要当爹了。”
洛河面无表情,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快。
等他赶到医馆,便看到苏霁月正坐在那里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以为这段时间疯狂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可以逃避,去没有想到竟是她自欺欺人。
“苏丫头。”洛河见她这平静的模样,有些担忧。
苏霁月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他张了张嘴,良久缓缓开口:“我们回家。”
她点了点头,起身与他一起回去。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
入夜,苏霁月被一场噩梦惊醒,她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屋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抽泣。
她梦见他拿着匕首,不顾她解释,亲手将她的筋抽离。
那画面,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浑身发抖。
洛河提着一盏灯走来,见她单薄的身影缩在床上,那一瞬间,他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割了一下。
他将烛火放在桌上,朝床边走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喊道:“苏丫头,都过去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将自己梦到的画面告诉他。
真的过去了吗?为何她想起了心口还是那么疼?
他将她哄睡,便一直守在床边,望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神情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丫头,你说若是我不在了,那你该怎么办?
临近生产那一天,苏霁月躺在产房里声嘶力竭,那声音就像一根根荆棘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守在门外来回踱步,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苏霁月。
突然,一道金光闪现落在产房里,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婴儿的哭声。
稳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朝洛河笑意盈盈道:“恭喜洛夫子喜得千金。”
洛河接过手中的婴儿,心口一暖,竟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耳朝稳婆的耳边轻声细语。
稳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等到苏霁月醒来,便看到洛河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一股不祥的预感喷涌而上。
她撑着虚弱的身子靠在床边,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孩子,只是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她有些慌了。
洛河见她醒来,立马过来扶着她,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苏丫头,请节哀。”
“什么意思?”他在胡说什么?
洛河将孩子夭折的事告诉她,希望她能看开一点。
“我不信,我明明听到她哭了。”那哭声强而有力,她怎么可能会听错呢?
一定是他搞错了,她的孩子还在……
“苏丫头,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她也不会回来。”洛河扶着她的肩膀,希望她能振作起来认清现实。
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痛哭,嘴里一直低喃着:“不可能……”
他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什么也没说。
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我想看看她。”她终究还是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眼。
洛河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去见那个孩子。
她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孩子,不知为何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
后来,她将孩子葬在无妄之境,守在她的身边整整三天。
风飒飒兮木萧萧,满腹心事何以诉?
凉风吹散了一地落花,掀起一层层白纱,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将身影拉得纤长。
她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
孩子,真的不在……
她拿了一个盒子望着里面幼儿的衣裳,眼底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掉。
原来一切早已过去……
自从此事发生,她性子大变,总是一个人躺在院子里喝得烂醉。
洛河见她这醉生梦死的模样,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
只是他从来都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以后痛苦,不如趁现在斩断。
“别喝了。”他其实有些担心她的身子,毕竟才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今有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这不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吗?
“洛河,你来了?我们一起不醉不归。”她抬起头来眼神迷离望着洛河,醉醺醺道。
洛河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哄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喝酒。”
她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委屈道:“可是我这里好疼啊?”
世人常说,酒能解千愁亦能解忧,她一开始不信,可几杯下肚,她便开始信了。
那酥酥麻麻刺激着神经,将她所有的烦恼都抛却脑后,甚至她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这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睡一觉就不疼了。”
“我不要……”她立马反驳,他难道不知道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张脸,就有多恨自己,为何没能保护好她呢?
她以为她的世界再也不是一个人,可是老天偏偏和她开了个玩笑。
既然对她如此残忍,为何还要给她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