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吃了我填肚子吗?”
林凡明知道巨狼听不懂人言,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target="_blank">
他看着巨狼碧油油的眼睛和尖锐的利爪,心里忽然很难过,不久前还为了自己和那触手怪搏斗的巨兽,竟然转眼就要吞噬他。
在这没有丝毫希望,无情无义的人间,最后一点光辉也被泯灭。
林凡咬了咬牙齿,从背后慢慢抽出青铜碑,如果那巨狼想要把他吃掉的话,那么他也没必要多愁善感,狠狠劈下就是了。
生物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没什么心软的。
也许,那巨狼之前和触手怪搏斗,纯属是为了报复,或者捍卫自己的领地或尊严的。
但是之所以慢慢的抽,那是想如果巨狼现在放弃用爪子够他,转身离开,以他林凡的胸怀,还是能够饶它一命的。
日后回忆起来这段时光,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巨狼低吼咆哮,青铜碑闪烁幽光,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
“咔嚓……”
一声不合时宜的枯枝断裂声,从林凡头顶响了起来。
他心中只感觉一沉,身体也是随之落下,然后没了知觉。
……
树叶沙沙作响,花草轻轻摆动,林凡睁开眼睛时候,看见树杈中月亮似乎已经到了西边。
我在哪?是摔死了么?
一阵恍惚,林凡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张狰狞布满伤痕的巨狼脸挡住了明亮的月光。
林凡倒吸口气,还没有举起来手中的青铜碑,那巨狼湿滑的舌头,就狠狠地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并没有杀他。
巨狼又舔了几下林凡的脸,似乎在表示友好,林凡紧紧握着青铜碑的手,这才松开。
原来巨狼并不是要他的命。
想到自己刚才在树上差点攻击巨狼,林凡的脸忽然间滚烫,也幸亏是黑夜,巨狼别说看不见,看见了也不知道林凡刚才的想法。
人类,永远是把自己利益安危放在第一的生物。
林凡心里才感叹了一下,裤腿就被巨狼拽着,整个人在湿润的草坪上滑行。
“这狼在干什么,是有求于我?”
林凡心中惊疑,看着巨狼折掉的后腿,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灰色的皮毛拖拉在地上,脊骨上十几个寸深的伤口,正在汩汩向外流着殷红的血液。
“触角怪下手那么狠?”
林凡觉得巨狼可能活不过今天了,他忽然很难过。
可他更加好奇的是,在这生命最后的生死攸关中,是什么让巨狼拽着自己,似有所求?
回想起前半夜,巨狼人立在树干上,对自己伸着爪子,发出呜咽,那不是威胁,也不是想吃人,而是**裸的乞求,一个丛林的霸主,在对一个智人做出跪拜,苦苦哀求。
林凡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辜负巨狼,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人一兽也算是生死之交,互相误解了以后,生命的最后,一定要送对方一程。
林凡随着巨狼撞开树枝,还有潮湿的草丛,地势忽然变得平坦,干燥起来,一个黑黝黝,一米多宽窄的洞口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巨狼呼吸明显粗重,艰难地回过头来,呜咽了两声,低头拽了拽林凡的裤腿,自己趔趄着走进洞去。
“是你的家么?”
林凡想难道它要让自己去做客?不太像啊。
或者,洞里有什么宝贝,它要在生命尽头交给自己?
还是它想取出什么工具,药草,让自己为它疗伤?
须臾之后,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呜咽,巨狼叼着一只白色绒毛,眼睛黑黝黝的小狼出现在洞口。
“天,是幼崽,还是白色的,是染色体变异么?”
面对这稀罕的生物,林凡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困境,凑上前去查看。
这只白色的小狼,显然眼睛才睁开没多久,大概只有半个月大小,随着巨狼的卧下,它踩着母亲伤痕累累的身体,钻进巨狼肚皮底下,贪婪的吮吸着乳液。
巨狼那伤口被小狼踩得皮开肉绽,可是它似乎不舍得动弹一下,狰狞的脸上望着小狼时,目光中满是慈爱。
乳白色的液体,随着小白狼的嘴角流了下来,咕嘟咕嘟,喝了好一阵儿,小狼才满足的放开了母亲的**。
这时候,小白狼似乎才有时间回过头来,看了看林凡陌生的脸,观察了一会儿,奶声奶气凶了一下,然后才心满意足趴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新月当空,微风轻抚。
巨狼慈爱的用爪子轻轻搭在小狼身体上,湿润的眼睛久久的注视着林凡,嘴巴一张一合吐着浊气,仿佛要做出什么动物能力以外的事情。
“你是把这小家伙,托付给我了么?”林凡心里砰砰直跳,他不敢相信巨狼竟然交给自己这么一件差事。
眼见那小狼憨乎乎的,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能力,那岂不是会拖累自己?
毕竟,自己也是一个找不到归家的路,行将就木的普通人类。
纠结了半晌,林凡靠着巨狼,沉沉的入睡了。
这是他三个多月以来,心里没有担忧,在野外睡得最香甜的一觉,仿佛傍着一个丛林之王一样,人假狼威。
巨狼仰头对着新月,长啸了最后一声,也没有将身边的小狼和林凡吵醒。
它低下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伤痕累累的头颅终于是缓缓沉了下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夜已深,万里之外炮火连天,此处幽静如隐世桃园。
清晨,昨夜的雾气,被骤然升起的温度逼迫的在枫树叶上凝聚成一颗露珠,在叶尖上晃悠。
透过云层第一缕阳光落在这片叶子上面,它被这若有似无的重量晃了一晃,落在了熟睡的林凡鼻尖上面。
“阿嚏!”
林凡骤然坐起,警惕地观察四周,除了星星点点落在林间的晨光,就是身边的巨狼和它怀里酣睡的小白狼。
“喂,醒一醒……”
林凡心中惴惴的推了推巨狼的身体,顿时心凉了一片,巨狼僵硬如铁的身躯,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刹那间,昨日和巨狼并肩战斗,还有一人一兽相处的短暂美好瞬间,伤感汹涌奔腾充塞了心田。
“你……终于还是走了……”
林凡低语,低头抹了抹雾气腾腾的眼角,咬牙站起身来。
荒野不相信眼泪,更何况这天地异变的乱世,想要活命下去,就得收起眼泪,化成心水。
他试着推了推巨狼的身体,仿佛一座小山,只好从地上捡起一片片树叶,堆砌在了巨狼的身上。
小白狼早就醒了,一蹦一跳,围着母亲的尸体和林凡到处乱转,还时不时撕咬着林凡的裤腿,或者去用小鼻头弄走母亲身上的草枝树叶。
它以为母亲是在和这位不速之客,做一场游戏。
小白狼紧紧抱着林凡的脚腕,在用裤脚磨牙。
林凡弯腰把它抱起,对着巨狼的坟堆拜了几拜,捡起青铜石碑背在身上,这才转身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