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想要挣脱李世民的怀抱,她挣了挣,
“你将我放开,咱两个坐下说话。”
“现在我要精心谋划,为你建一个遮风挡寒的草棚。”
李世民笑着回应观音婢,
“不是已经说过,明日让陆峥找人来建草棚?”
说着,他将观音婢松开,两人重新坐在苇席之上。
观音婢开始按她的想法,规划草棚内如何布置。
“新的草棚建好以后,地上要铺上厚厚的麦草。”
“麦草之上再铺上兽皮,兽皮上再铺上绵褥。”
“这样才能防止地下的寒气透上来。”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认真地听着,心中却想,女孩子就是心细。
更让他心动的,是她如此关心自己。
观音婢接着说她的想法,
“将几案放到草棚之内,挂上一个灯笼。”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你都可以在棚内读书,但是要注意防火。”
最后她有些遗憾地道:“就是没法生个火盆。”
李世民笑着问观音婢,
“如果再生个火盆,那还是守孝吗?”
观音婢自己也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说的也是,要是那样,干脆搬到屋里去住好了。”
第二日,按照观音婢的要求,陆峥带人搭建了新的草棚。
观音婢领着几个奴婢,对草棚内进行了重新布置。
新建的草棚看上去虽然简陋。
但恰似一个能够遮风挡寒的小书房。
李世民每日在草棚中读书。
观音婢来时,便是两人温馨相守的空间。
这样一个小小的天地,不但洋溢着书香,还有几分温情和浪漫。
冬天来了,很快就到了年底。
郑观音也到了要临盆的日子。
观音婢对女人生孩子的事丝毫不懂。
但她现在是唐国公府代为掌家的女主人。
窦氏夫人已经不在,郑观音的事就得由她负责操持。
观音婢不懂,就请教丁娘子和冯妪。
冯妪是府中的老人,非常熟悉庄中的情况。
丁娘子建议观音婢,郑观音临产的大小事宜,都委托冯妪去安排。
得到观音婢的信任,冯妪做事很是尽心。
她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细致入微,井井有条。
提前定好了稳婆、乳娘。
为防不测,还让李世成请来了医师。
李建成从小是冯妪看着长大的,他对冯妪也极为信任。
在郑观音生孩子这事上,李建成对冯妪是言听计从。
观音婢和冯妪,每日都往西院探视郑观音。
她怕郑观音懒着不动,观音婢就亲自陪她到花园里散步,逗她开心。
还好没有出现意外,郑观音顺利生下一个儿子。
李建成异常兴奋,他重赏了冯妪和稳婆。
李渊随杨广出征未回,李建成就写信向父亲报喜。
这可是他们李家的长孙,下一代又有了承继之人。
李建成在信中请求李渊,给儿子起一个名字。
看到郑观音顺利临盆,观音婢如释重负。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如今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着脸蛋红红的孩子,静静地睡在郑观音的身旁。
观音婢心中十分喜爱,同时也有几分羡慕。
她比郑观音晚成婚一个月,如今大嫂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事实上还是一位少女。
按照她和李世民的约定,还要再等几年,两人才是事实上的夫妻。
观音婢心中虽有些遗憾,但她对他们自己的决定并不感到后悔。
将郑观音这边安置好,观音婢回到自己院里梳洗了一番。
然后她才去到清心斋,向李世民报喜。
李世民正在院里草棚中,研读《本经阴符七术》。
他看到观音婢过来,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观音婢在他身旁坐下,伸出纤手在李世民的眼前晃了晃。
李世民扭过脸来看着观音婢,
“你说何谓‘心虚志溢’?”
观音婢见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书里。
她伸手夺过,李世民手中的书,放在案上。
口中说道:“我有一桩大喜事要和你说。”
“你先将心思,从书里收回来行不行?”
李世民一脸错愕,迷惑地问,
“你会有何大喜事?可是四兄辅机要成婚?”
观音婢笑着挖苦李世民,
“你是否读书读傻了?满身都是一股呆气。”
“你仔细想想,咱们唐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喜事。”
李世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咱们府中还在孝期,哪会有什么喜事?”
观音婢见他木讷的样子,一脸的嫌弃,
“算了,和你直说吧,大嫂生了个胖儿子。”
听说大嫂生了个儿子,李世民喜形于色,
“真的?我怎么连这事都忘了?”
他急不可耐地问,“你看长的像大兄,还是大嫂。”
观音婢抿着嘴直乐,绘声绘色地描述,
“小孩子刚生下来,哪能看出来长得像谁?”
“红红的脸蛋,小小的鼻子。”
“睡着的时候,小嘴还一动一动的。”
她说着,用左手捏着,右手的小指尖,
“你就想不到,那鼻子就和指头肚这般大小。”
“小模样长得真可笑。”
说完就嘿嘿地笑。
李世民看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的样子,眼含爱意,轻声地问,
“你是不是也想自己要个孩子。”
观音婢忽然变得羞怯起来,低着头小声嘟哝,
“谁说想要了?想要也不是现在。”
李世民伸出胳膊揽住观音婢。
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再过几年,我们要一群自己的孩子。”
观音婢默然不答,小鸟依人一般偎在李世民的怀里。
李建成长子的降生,给本来正在守孝的唐国公府,增添了一丝喜气。
在窦氏夫人去世之前,郑观音就有了身孕。
所以,在孝期之内生子,并不违反守孝的规矩。
当时李渊仍在怀远催粮,为来年三次征辽东做准备。
收到李建成的来信,李渊心中甚是欢喜。
他感慨李家后继有人,给他赐名李承宗。
对这个刚出生的长孙,给予了无限的寄托和希望。
李渊重赏了送信之人,即刻写了回信,让他返回河东。
过了正旦节,又是新的一年。
郑观音也坐完了月子。
观音婢就在心中寻思,要交出管家之权。
她自小受高秋娘教育,熟习妇德,深谙为妇之道。
世族之家最重长幼有序。
稍有不慎就是僭越,坏了宗法规矩。
窦氏夫人去世之后,郑观音作为长子嫡妻,就是名正言顺的宗妇。
宗妇顺理成章,就要承当掌管中馈之权。
观音婢作为次子之妇,即使再有能力,将家管得再好,也不该越厨代庖。
否则,就会引起外人的非议,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观音婢向李世民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世民对观音婢的考虑极为赞同。
出了正月,观音婢就向郑观音移交了,内院掌管中馈之权。
她一边照顾李世民读书,一边暗中教几个奴婢读书、认字。
并悉心指导她们,做人做事的道理。
覃兰、侍琴、晴虹、秋缡,还有紫芙、青雁,
这些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奴婢。
她们全是十分聪慧之人,学起东西来也快。
还不到半年,几个人都已认了上千字。
郑观音天生恬静,不是个好操心管事之人。
她不到十五就嫁到唐国公府。
本想着李渊夫妇春秋正盛。
她掌管中馈,是一二十年以后的事情。
没想到窦氏夫人早早故去。
郑观音小小年纪就要担起管家之责。
观音婢坚持要将管家之权移交给郑观音。
郑观音作为宗妇,不得不将这重担挑起。
她未嫁之时,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之人。
如今内院之中,大事小事都得操心。
郑观音往往顾此失彼,左支右拙。
她整日忙得她焦头烂额,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郑观音嫁到唐国公府时间短。
刚成婚不久,就有了身孕。
然后就整日在自己院里养胎。
在唐国公府中,郑观音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她所熟识的,除了几个陪嫁的贴身奴婢,就是乳娘陈妪。
郑观音怕几个婢女年龄小,不通人情事故。
有了事情,她就让陈妪帮忙拿主意。
陈妪则是不自量力,看郑观音看重自己,就事事帮她参谋。
结果却往往是弄巧成拙,将小事弄成大事。
郑观音为人心软、脸皮太薄,
遇到奴婢仆妇办事不力的时候,就由陈妪出面进行斥责。
时间长了,下人们对陈妪都是避而远之。
这样郑观音做起事情来,更是难上加难。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小人得志。
陈妪本是乳娘出身,最善长的就是带孩子,大字不识一个。
在郑家之时,她长年陪着郑观音,守在深闺内院之中。
府中有主母管事,万事也轮不到陈妪拿主意。
这样一个人,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如今郑观音对她百依百顺,她便有了自己也是主人的感觉。
一朝得志,陈妪便生出诞妄之念。
她对郑观音的三个贴身奴婢,也开始呼来喝去。
晴虹听从观音婢交代,不想和陈妪起冲突。
没事的时候,晴虹就避开陈妪,到李世民院中找丁娘子认字。
陈妪和晴虹本来就不和。
她见晴虹没事就往东院跑,就开始有些留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陈妪有了新的发现。
她发现,晴虹和几个其它院里的奴婢,经常到李世民院里。
陈妪想想这些天来自己处处不顺,定是这些人从中作祟。
她就想着,是不是这些人,在一起商量着和自己作对。
有了这种想法,陈妪心中便有了恨意。
她心中打定主意,要想个法子整治一下晴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