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回到弘义宫时,李世民已靓见过李渊从太极宫回来,正在承乾殿和高俭、长孙无忌、段志玄等人商量事情。
观音婢见李世民有事,就没有去打扰,直接回到花园里的青庐。
从早上忙到下午,先是见了宇文令馨,又和万贵妃盘桓了几个时辰,观音婢还真觉得有些疲累。
当下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可做,观音婢干脆回内室去歇息一下。
她放松心情,慵懒地躺在卧榻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团扇,不知不觉竟然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当观音婢醒来时,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扇着扇子,那风儿很轻,柔柔地掠过她的面颊和身体。
观音婢缓缓睁开眼,见是李世民坐在卧榻边上,一边轻摇着团扇帮观音婢扇风,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观音婢。
李世民见观音婢睁开了眼睛,微笑着柔声问观音婢,“醒了?”
观音婢轻轻翻了个身,将玉手搭在李世民的腿上,也不说从榻上起来,懒懒地问了一句,“如今是什么时辰?”
李世民将团扇交在左手,右手轻抚观音婢的脸颊,眼中带着笑意,柔声回道,“天已到了申时,再不起来,天就要黑了。谁家的小娘子,大白天呆在屋里睡觉?”
观音婢嘤咛着娇声埋怨,“还不是怨你?昨晚大半夜还呆在花园里。今日大早上,又被你从榻上薅起来,撵着我到大内去说事。”
李世民呵呵笑着辩道,“阿婢是否说反了?是我被你大早上从榻上薅起来,被撵去大内说事,否则的话,我可以一觉睡到现在。”
李世民犯了一个错误,与撒娇的女子,哪里说得清道理?
观音婢娇嗲着轻轻用粉拳捶打李世民,“阿婢说是你,就是你。”
李世民眯眯笑着不住点头,“好,是阿兄不好,不该扰了你歇息。”
观音婢见李世民认输,脸上现出开心而又诡谲的笑意。
李世民停下手中的团扇,将左手撑到观音婢身子的里侧,缓缓伏下身,两手撑着卧榻,脸对脸看着观音婢,“睡了整整一下午,是不是将精神补过来了?”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俊朗的脸庞,已能嗅到他身上青年男子的气息,此时她心中升起一种渴望受到侵犯的冲动,如温顺的小鹿,静静卧着不说话,却在偷偷窥探自己心中的秘密。
她心中暗暗在想,世民阿兄接下来会干啥?
李世民的唇已慢慢凑上观音婢的眼睑,她不得不如愿以偿地闭上眼睛。
自从李世民又收了韦珪、燕荇之后,李世民、观音婢缠绵相守的日子,相对来说更少了一些。
观音婢虽然不是妒妇,但是作为与李世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她还是渴望能够拥有更多两人在一起的旖旎时光。
观音婢觉得自己的整个胸中都空的,已为李世民腾出了足够大的地方,来自世民阿兄的爱,即使再多,即使是排山倒海,也能够盛得下。
观音婢不是需索无度,但是李世民每次送上的殷勤她都不会拒绝,也不舍得拒绝。
李世民已吻上观音婢的眼睑,轻品着观音婢的粉唇,一对灵动的香信已有了交集。
观音婢的身子向上挺了挺,她心中在下意识地寻找,寻找那来自心灵深处的回音。
窗外正是盛夏时节,蝉儿吱吱地鸣个不停。
据说会鸣的蝉都是雄蝉,那一声声的清鸣,是它们求偶时发出的声音。
在蜇伏了多年之后,上天也没有辜负它们的等待,给了它们一双透明的羽翼,任它们在天底飞翔,任它们歌唱着寻找自己的伴侣。
它们似乎知道这美好的时光有限,对两个月的光阴分外珍惜。
观音婢不忍心让孩子们去捕捉那些蝉儿。
“蝉生苦短”,数年的苦苦等待,才换来两个月的美好光阴。
观音婢不想看到,这些弱小生灵对生命的美好期盼,因为孩子们的顽皮而化作泡影。
观音婢终于等到她想要的回应,那种渴望来自于灵魂的深处。
在大多的时光里,观音婢不得不把它拘在心底。
如今,在世民阿兄的召唤下,她将这渴望倾情放出,再也不想将它囚在心底,再不想让它有所束缚。
放飞的心,经过一番尽情的翱翔,终于归于平静。
一对爱人静静地相拥,体会两个灵魂静静相守的蜜馨。
心绪处于空灵,此时的心才是真正佛家所说的六根清静,再也无欲无求。
过了片刻,观音婢缓缓睁开眼睛,她将手放在李世民宽厚的胸膛之上,才想起问李世民营救尉迟敬德的事情。
观音婢贴在李世民耳边柔声问道,“世民阿兄,阿爷可曾答应放了尉迟将军?”
李世民握着观音婢柔若无骨的纤手,温声对观音婢道,“我们还是待会儿到外间去说吧。”
睡了一个下午,观音婢妆容已乱,不晌不夜还要沐浴更衣,重新进行梳妆打扮。
收拾完之后,观音婢更是笑靥如花,展现在李世民面前的是一副绝世的容颜。
观音婢回到中厅榻上,和李世民隔案而坐,展画从外面进来,为李世民、观音婢各斟了一盏酪浆。
新竹端上来一盘洗好切成小块的甜瓜,盘子边上放了几根细小的竹签。
李世民扎了一块甜瓜放入口中,边嚼边夸赞“真甜”。
观音婢也用竹签扎了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品着,对李世民道,“是不是浇上一些蔗浆,更好一些?”
李世民抬眼看着观音婢,显出难以理解的眼神,“已经这么甜了,还要浇上蔗浆,阿婢是否想把人齁死?”
观音婢冲李世民一笑,“这可不是阿婢瞎说,姨娘就是这么给阿爷做的。阿爷就喜欢这样吃。”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阿爷做什么事和别人都不一样。”
观音婢微笑着问,“阿爷做事与别人有何不一样?”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面上显出不解的神情,“阿爷的想法总是让人猜不透,我觉得他是东说东流、西说西流。”
观音婢奇怪地问,“阿爷咋了?”
李世民道,“今日上午,我去见阿爷,求他放了尉迟敬德,阿婢猜猜阿爷怎么说?”
观音婢好奇地问,“阿爷怎么说?”
李世民又用竹签扎了一小块甜瓜放入口中,慢慢嚼完,咽下之后才又说道,“阿爷问我,二郎认为尉迟敬德有没有可能谋反?”
观音婢关切地看着李世民,“世民阿兄怎么和阿爷说的?”
李世民道,“我对阿爷说,敬德为人实诚,跟了儿臣这么多年,我敢用性命担保,他不会谋反。你猜阿爷怎么说?”
观音婢嘟着嘴道,“世民阿兄总让阿婢猜,阿婢猜不出来,你不如一下说出来,说了半天一直在这大喘气。”
李世民坏坏地笑了笑,“好,我下面一气说完。”
说罢,他又端起案上的酪将抿了一口。
观音婢瞪瞪地看着李世民,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李世民将碗盏放在案上接着道,“阿爷对我说,刑部也没查到敬德谋反的证据,既然二郎认为他不会反,你就拿我的手敕去将他放出来吧。”
“接着阿爷就让我拟了手敕,用了印玺,拿着去刑部大牢将尉迟敬德放了出来。”
“前几日,大兄说尉迟敬德要谋反,阿爷听大兄的话,将尉迟敬德押入大牢,眼看就要被处死。今日,我说尉迟敬德不会反,阿爷就同意将尉迟敬德放出来。”
“阿婢说说,阿爷是不是东说东流、西说西流,看上去好像没有主见?”
观音婢疑惑地问,“就这么容易,阿爷就将尉迟将军放了?”
李世民自己也是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是的,就这样轻易就放了。”
观音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阿爷不是没有主见,而是高深莫测。”
说完尉迟敬德的事,观音婢问李世民,“世民阿兄下午在承乾殿做何事?”
李世民嘿嘿笑道,“阿婢你说我是不是看人不准?”
观音婢道,“世民阿兄怎会看人不准?你眼光犀利,再狡猾的人在你面前也难以遁形,无论贤愚,世民阿兄都能因其长而用之。假如看人不准,天下英雄怎会为世民阿兄所用?”
李世民摇头,“阿婢将我说得再好,看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尉迟敬德,我就看走了眼。”
听李世民这样说,观音婢越发感到好奇,“世民阿兄说说,对尉迟敬德你怎么看走了眼?”
李世民道,“这个尉迟敬德,我上午刚和阿爷说了他不会反,下午他就拉着高俭舅父、四兄辅机、还有段志玄,一起来劝说我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