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斜着眼看着一脸兴奋的黄子澄，不屑已经写满了他的脸。
齐泰不明白，对大明皇室最忠诚的沐英薨逝，黄子澄这么亢奋干嘛，如果不是知道黄子澄对大明的忠诚，他都怀疑这家伙是北元的坐探了。
“黄大人，请自重！”齐泰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齐大人，你不觉得这是天助皇孙吗！那个沐英自诩是朱标护法，而且到现在他一直都对储位之事讳莫如深，好像在犹豫什么。
尤其是他在陛下那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现在好了，他这一薨逝，那他就不能再阻止皇孙登上储位了。”黄子澄似乎没有听出齐泰话中的提醒之意，依然十分亢奋地说道。
“黄师傅此话虽然不太和适宜，但也不算是错。”朱允炆也一样。
当然，他不是因为黄子澄说的有道理，而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失而复得的朱允熥！
朱允熥的出现，让原本已经准备立他为储的朱元璋一下就改变了主意，现在别说立他为储了，就算是见上一面都难。
更要命的是，在他精心准备了开源节流疏后，朱元璋直接让自己闭门读书！
朱允炆不觉得自己的奏疏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这完全是朱元璋出于对朱标，对所谓的嫡传的固执。
自己表现的越出色，朱元璋就越觉得不可以，那个自甘堕落，从事商贾之事的朱允熥，那个在朝廷接待藩国使节宴会上大放厥词的朱允熥，那个为京城名妓豪掷万金的朱允熥！
在他眼中，除了一个嫡子的身份，任何地方都没法和自己相提并论！
自己才是皇位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朱元璋太固执了，以至于自己表现的好一点，他不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处处打压自己！
这让朱允炆根本接受不了！
“黄师傅，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朱允炆意有所指地说道。
“嗯，确实是个好机会，殿下找我等前来，想必已经有了主意，还请殿下明示。”
“嗯，朝廷重员薨逝，想必陛下肯定会辍朝几日，咱们是不是可以对宁羽那些商贾行为......”朱允炆说到这就没有继续，而是看着黄子澄。
“陛下所言极是！”黄子澄登时就亢奋了，原本他就是想接着这个机会，给朱允炆创造一个好机会，重新回到朱元璋的视野。
毕竟，从朱标生病，一直到他薨逝，甚至在朱标丧礼期间，朱允炆就是衣不解带地侍候朱标，照顾朱元璋，这才让朱允炆成功上位，虽然差一点就成功了。
沐英虽然比不上朱标，但也是朱元璋最疼爱的义子，这次朱允炆完全可以‘故技重施’，这样一来，那些因为朱允炆被朱元璋要求闭门读书，而远离朱允炆的大臣，就会看到，朱元璋把朱允炆关禁闭，不是想要疏远他，而是对他的保护！
至于宁羽，那和黄子澄之间可以说是‘宿敌’了，能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宁羽，黄子澄自然乐得其成。
可是边上的齐泰却很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也知道宁羽了，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一个被朝天宫从秦淮河救起来的失忆的孩子，怎么能让朱允炆和黄子澄两人如此亢奋呢？
当天回去之后，黄子澄就把自己的学生，翰林院的编修陈宇找来了。
“这段时间你在翰林院过得如何？”黄子澄看着陈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这个学生原本在他眼中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只能算是黄子澄多年教学生涯中一个比较幸运的学生而已。
当然，如果黄子澄还是原本的小九卿，还是那个大明皇孙的老师，甚至现在是皇太孙的老师，他自然对这个学生不会这么不平衡。
问题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学生，现在不仅没有得到原本计划中的储位，甚至还被要求闭门读书！
而他自己更惨，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小九卿没有了，现在更是连国子监的副校长都被朱元璋给撸到底了。
再看看自己这个学生，黄子澄不平衡也就可以理解了。
“学生这些日子跟着几位前辈在编纂元史，也算是受益匪浅。”陈宇老老实实地说道。
每一个王朝建立之初最先要干的一件事就是编修前朝的史书，这就相当于宣布之前那个王朝已经成为历史，所以，元史在朱元璋刚刚登基不久，就派人编修完毕了！
就是为了在法理上确定自己的合法性，和明确北元已经成为历史。
所以，时间仓促，很多东西都草草了事，所以，在彻底将北元赶回草原之后，朱元璋就命人将大量的北元资料运到应天，重新完善元史。
“嗯，多读书是不错，但你是朝廷开科取士的进士，是朝廷觊觎厚望的人才，不能只顾着编纂史书，也要时常关心朝局政务。”黄子澄一副我为你好地说道。
“学生鲁钝，史料繁杂，确实甚少关心朝野大事，让老师失望了。”
“这也不怪你，毕竟编纂前朝史书也是朝中的一件大事。为师知道你现在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就事先替你留意了一下。
你回去之后，写个折子，参奏此事，事成之后朝廷肯定会褒奖于你。”
“学生感激恩师栽培。”
“嗯，最近应天城出现一个叫宁羽的人，你可知道？”黄子澄看着陈宇问道。
“知道。”陈宇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应天城这段时间最火的一个名字，号称‘小财神’的宁羽，就算是他再怎么沉迷编史，也肯定知道。
只是，陈宇不知道，黄子澄替宁羽干嘛？
“宁羽此子，是被朝天宫道士从秦淮河救起的百姓，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故意竟然声称自己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最后是朝天宫帮他补上了户籍。
这也算是皇恩浩荡，不过这个宁羽，不但不感激皇恩，更是直接不顾民籍身份，公然从事一些商贾之事。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利用浙东灾荒一事，高价向朝廷出售煤炭，换取巨额报酬，花天酒地。
你既然知道宁羽，自然知道他一夜豪赚白银百万，为一个歌姬豪掷万金。
他这些钱是从哪来的，都是浙东这样的灾民身上的民脂民膏！这种人，仗着自己民籍的身份，就肆无忌惮，此种败类不除，我等有何面目矗立朝堂！”
黄子澄说的慷慨激昂，陈宇一份仔细听讲的样子，不过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