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门时，本就不暖的太阳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被浓厚的乌云遮住，密不透风，整个世界的颜色又黯淡了下来，偶尔吹来的风让人直发凉。
殡仪馆在一条落魄的小巷子里开着，一向都是如此。
死人，似乎一直都上不了台面。
服务人员神色肃穆，敬业地为她推荐着风水景色比较好的墓园，即使是再贵一点，唐婉婉也毫不在乎。
如果炫炫的灵魂在，他也许会更喜欢墓园，而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墓碑立在山头。
办理挑选好了后，就是选个合适的时间，去墓园了。
但现在还不行，唐炫刚去世不久，根据传统习俗，生魂还在，需要过几天再下葬。
唐婉婉又抱了抱盒子，生魂若是在，想必炫炫此时正在看着她吧，想到这里，她笑了笑。
顾辰的葬礼举办在他生前的那所教堂里。
那所教堂是整个国家被基督徒认为最美的教堂。
它的穹顶，体型虽大却并不笨重，其上方安放着一个镀金大十字架，仿佛上帝之手将其赐给这座教堂。它全身雪白，令唐婉婉见它的第一眼就深深感受到这是个圣洁的地方。在大教堂的任何角落都能找到精美的雕塑，与雕塑师虔诚的心融合在一起，仔细地装点着这座最美教堂。
唐婉婉往深入走，整个教堂通透明亮，可以直接看到后花园。红色的婴儿车与圣洁的白鸽交织成一幅和谐的画面，倍感温馨与融洽。
在这舒适的场合中，教堂中间沉落着讲台，教父穿着圣服，手中捧着十字架，他的手下是一个更大的骨灰盒，盒面也刻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
教父口中念道：
“教堂是我的圣地。我手洗在这里，感恩在这里，和爱人一起进出这里，我在圣殿感到神的伟大。
送你一束橄榄枝，祝你常住在耶和华的殿里；赠给你一只白鸽，时常驯良温和在主的面前；为你邀一班天使，与你共庆欢度圣诞节；愿你常常喜乐，主恩满溢，神的慈爱围绕你！”
最后，在一片哭泣声中，他念完了最后一句：
“愿神的慈祥主耶稣基督的恩惠圣灵的感动，常与你们和世人同在！直至永久，阿门！”
唐婉婉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抱着盒子听着他的话，在逝者的葬礼上，她贪婪地想要汲取圣洁。
“婉婉，你来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她像是做贼心虚，猛地回头一看，是顾儒生。
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中也带着血丝。顾辰的死带给他极大的悲痛，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是相濡以沫的爱人在这个世界留给他的唯一珍宝。
唐婉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无限愧疚。
“顾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办法为顾辰提供任何帮助，反而是只能每次去依靠他，到最后也无法......”
无能的话可以说很多，但再说下去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顾儒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婉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顾辰......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给他报仇。”
顾辰像片金色的羽毛，躺在手术台上的最后一幕，她历历在目。
她心里很清楚，顾辰的死，和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但是她无法说出口。
顾家帮了她太多，她就像个无底黑洞，不断将顾家卷入危险和麻烦之中，她就像个卑微的懦夫，不敢将真相说出口。
“我......无论怎么说我真的很抱歉。”
犹豫再三，她还是说出了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顾儒生只是无奈的勉强一笑，又扯起了其他话题。
“比起你的道歉，你更应该用实力来说话不是吗？听说你最近的生活情况也不容乐观，我想邀请你回瑰宝阁上班，可以吗？”
唐婉婉心底怦怦乱跳，没有想到顾儒生会在这个时候向她抛出橄榄枝，但是一想到背后的莫家老宅，还有沈心怡，她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头，愧疚地看向顾儒生
“抱歉，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
顾儒生只是轻轻的一笑。
“没关系，你不拒绝就好。我会一直等待你的答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