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日出来不就是为了探查清楚这季文究竟是敌是友的吗?”
云簇反问:“要不然不是白出来这一趟?”
江其一时有些举棋不定,云簇推了他肩膀一下,“放心,我老实待在房间里,绝不出门。”
她虽然任性,但还算信守承诺。
江其决定道:“我去去就回,主子在这儿等我。”
云簇点点头,等江其翻窗出去后,果然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她关紧门窗,将门锁拴上,然后放下帷幔,躺到床上假寐。
她并非佛教信徒,今天这一天混下来只觉得疲惫,迷蒙间听到一点动静和轻微的脚步声,想起身看个究竟,却觉得肩膀被人按住似的,怎么挣扎也起不来,眼皮又好似千斤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坠入了梦中。
云簇觉得自己仿佛在悬崖边上奔跑,又像是在马上疾奔,整个身子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疼,从胳膊到肩膀都抬不起来。
她尝试着仰头,却感觉有人迎面打了她一巴掌似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霍得一下,云簇睁开眼睛,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还一颠一颠的。
她的手脚都被缚住,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她用肩膀去顶四周,却浑身酸软用不上劲。
只要底部有几个米粒大小的小孔,散发着微微的光亮,应当是透气用的。
云簇懵了一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被下了药,在普陀寺的那间厢房,有蹊跷。
从初到曲阳差点毁容,后来被人算计,再到今日,她竟然被人绑架了。
她不知道对方晓不晓得她的身份,她只知道,敢在背后害她的人,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咬牙想象了一下若是脱身还怎么惩治幕后凶手,但这困境到底是要先破开。
云簇安静地在箱子里伏了一会儿,能隐约听到外面有木鱼声声和钟声。
或许还在普陀寺里,江其应当也离得不远。
云簇沉默着,最终还是决定赌一下,她安静地积蓄力量,等身上的酸软劲儿过去,忽然猛的往身旁的木板上一撞。
她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可却只感觉关着她的箱子晃动的幅度停了一瞬,跟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接着往前了。
云簇并未气馁,一下接着一下地撞,直到肩膀疼得已无知觉。
外间的人似乎觉得她自不量力,步子稳稳的,再没听过,云簇也终于放弃,没再蛮力撞下去。
但其实她的目的,早已达到。
一根冰凉细长的物体滑落她的脖领之间,云簇知道,那是她束发的金簪。
云簇偏过头去,动作艰难地拿嘴叼住簪柄,金属硌在牙上,泛着一股儿奇异的苦味。
云簇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口腔里全是那股苦锈味,她颤抖着用头去够缚在前胸的手臂,狠狠地把簪子插进了皮肉里。
起先有些打滑,使了几次力才刺进入。
鲜血顺着手臂淌到箱底,跟着透过那几个小孔,淋漓滴到地上。
云簇疼得肩膀轻颤,眼泪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自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心里已经默默数到七八百,四周仍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忽的,她感觉自己被抬了一下,像是迈过什么东西,钟声木鱼声越来越远,她已经离开了普陀寺。
唯有一串马蹄声从身边飞速掠过,跟着扬起一片尘土味。
云簇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卷翘的羽睫,像是被暴雨扑落的蝶。
第16章捂住耳朵
沈慕和推鸿策马飞速掠过,尘土飞扬中,隐约看到前面有几个人在搬着箱子往山下走。
他起先并未在意,但那几人速度实在太慢,挡在不算宽敞的山道上,沈慕不得已勒住缰绳,停了停。
那几人僵着手臂往山壁的方向让,沈慕挑眉盯住他们的动作,眸色微微一暗。
四人抬得箱子不算很大,通体乌黑,看上去就是后院抬石头装花草的普通箱子,他们的动作却格外小心。
好像里面有什么易碎的珍宝。
因为沈慕带着一顶斗笠,那几人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一人出声,“这位公子先请。”
沈慕收紧了手心力度,无意间一偏头,竟看到有一串猩红的印迹落在土里。
混着尘埃,像是一块泥泞的红漆。
那几人只顾着抬箱子,自然没有注意身后,沈慕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心,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从他们旁边行过。
直到拐出弯道,确认那几个挑夫看不到他们之后,沈慕才撩开斗笠,勒绳停马。
推鸿不解地跟着停住,“主子,怎么了?”
沈慕蹙眉道:“派人回寺里瞧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方才那几个人抬的,可能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