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李敬的面色更是冷到极致。
“赝品”两字，在古董圈实在太敏感了。
尤其是在这种展览会上。
“小苏！”
王叔沉声道：
“别乱说话，快给你李叔道歉！”
“李叔叔，抱歉。”苏川果然略微弯腰，“这件事和我无关，我也只是小辈，不该随便插话。”
“但……”他话锋一转，“您这瓷碗，的确是赝品。”
王叔微微皱眉。
在他眼里，苏川一直是沉稳冷静，且聪明有礼的青年。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做的。
但是现在他却说瓷碗是赝品，而且还这么坚定……
难道他真看出什么了？
“老王。”李敬突然冷声道，“这位青年才俊是？”
“苏川，我儿子的同学，也是我欣赏的后辈。”
王叔微微拱手：
“略有几分鉴宝的眼力，但毕竟年轻，狂妄气盛，老李你多包涵。”
李敬瞥了苏川一眼，想嘲讽两句，但还是没出口。
王翔不是景岩，作为翔宇公司的老总，他在这一圈人里的地位都是最上层的。
所以李敬只能冷哼一声，道：
“很多久负盛名的鉴定大师都说我这瓷碗没问题，小伙子，你年纪还小，眼力不够，再多练练吧。”
“大师未必不会走眼。”
苏川沉声道：
“李叔叔，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它是赝品。”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纷纷浮现惊讶之色。
这小子竟然这么有把握？
“足够的证据？”
李敬也是一愣，看了若有所思的王翔一眼，随即眉头紧皱：
“你说吧，我听着。”
苏川点点头，直接走向展柜上的瓷碗碎片。
“你干什么！”李敬一惊，顿时喝道。
“证据在碎片里。”苏川拿起几块碎片，“大家请看。”
众人的目光立刻看来，连呆滞的南月都微微扭头。
“这是碗体碎片。”
他高举双手，让大家能看得清晰：
“形状完全不规则，且断口光滑，光泽明亮。”
“然后……”
他又小心翼翼的拿起印着落款的碎片：
“这是碗底的落款，请大家看它的边缘断口。”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连王叔都一脸认真。
“缺乏光泽，摸起来有十分明显的干涩感，甚至还能看出钙化现象。”
大家反复观看，然后眼中同时闪过惊愕。
真是这样！
落款的断口和碗体的断口完全不同！
大家都是懂行的，一发现这种情况，立刻心里明悟：
这是“真坯作假”的手法！
这瓷碗还真是赝品！
但……这造假的手法也太高明了！
从表面上看，无论是造型，釉面，还是色料画工等，都没有任何瑕疵！
似乎只有断口不同这唯一的缺陷！
但碗碎之后，只有李敬近距离接触过碎片。
这个小子可是刚刚才碰到！
那……那就说明……
众人眼中纷纷闪过骇然。
说明他早就发现了瓷碗有问题！
可……可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看出来的？
“小伙子。”有个高个子男人忍不住开口了，“你早就发现碗有问题了是吗？”
“嗯。”苏川点头，“但刚开始只是猜疑，现在才能证据充足的进行验证。”
众人自然明白这是他的谦辞。
如果只是猜疑，谁敢多这个嘴？
他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说它是赝品！
只是碗碎之后，更容易给大家提供证据罢了。
“小伙子。”高个子男犹豫了半天，再次问道，“你……你是怎么看出瓷碗有问题的？”
苏川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众人一愣，倒也没感到意外。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越界了！
辨别古董真假的方法，可是相当重要的保密信息！
甚至是很多鉴宝大师的命根子！
这种东西，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告诉别人？
“哈哈。”王叔突然哈哈一笑，“我这后辈不懂礼数，各位莫怪。”
众人纷纷摇头，眼神充满惊叹的看着苏川。
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眼力！
现在就比许多一流的鉴宝大师的眼光还毒辣，那将来又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所有人都知道，经过这次事情，这苏川必定会成为鉴宝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这个瓷碗，就是他最好的踏脚石。
但作为瓷碗主人的李敬，此刻却脸色铁青，心里都在滴血。
自己奉之如至宝的瓷碗，竟然是赝品！
而且证据还如此确凿，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这让之前口口声声说它是真品的，且大肆炫耀的自己像个笑话。
一时间，他心里竟然有些怨恨苏川。
不只是恨他打了自己的脸，更是恨他让自己损失了六百五十万。
他要是不说，没人能看出来它是赝品！
可众目睽睽，他即使再怨，也无法发作。
“李叔叔。”
苏川把所有碎片放回展柜上面，指了指南月，对李敬说道：
“这碗只有落款是真品，而且还没有被摔碎，是不是不用让这位女士赔那么多钱了呢？”
李敬满心憋屈，但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风度，只好点头：
“既然是赝品，那摔了就摔了吧，不用赔了。”
早已回过神的南月立刻长吐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差点软倒在地。
景俪也是一脸狂喜，立刻搀扶着她，两人对视的眼神里满是激动。
苏川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说，安静的退到王叔身后。
“老李。”王叔拍了拍李敬的肩膀，“别太难过，谁还没收过几件赝品？权当积累经验了。”
李敬只能点头，但心里却满是愤恨。
你要是不带那小子来，我这碗就是真品！
“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对着众人，极为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各位请自行欣赏其余展品，容我去后面稍作休息。”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直接扭头就走。
大家见状，也没人真的不识趣到继续欣赏，纷纷起身，对着展柜旁边的典雅美女说声告辞后，便迅速离开。
“小苏。”
走出酒店，王叔笑眯眯的看着苏川：
“我真是没想到啊，这才半个月左右吧？你的眼力就这么毒辣了？”
苏川干笑两声：“都是王叔教导的好。”
“可别给我脸上贴金。”王叔笑道，“你现在的水平，恐怕比我公司里那三位鉴宝师还高了。”
苏川赶忙道：“还差很远，这次只是运气好。”
王叔却当没听见，直接问道：“有没有兴趣来翔宇公司当鉴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