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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读过什么学堂，跟过哪些夫子，周晴当然知道，也一早告诉了他，但其间都有哪些同学，有没有拔过夫子胡子，周晴就不知道了，周复也不可能拿这种事炫耀，是要挨板子的……打手板。
如果有夫子上门告状，周晴多少会知道一些，毕竟小时候看哥哥挨揍也是一种乐趣，但她从来没提过这事。
只要周晴没有提过，不管真假，周复一律当假的处理，绝不随声附和，那样太容易让人攥住把柄。
这个庞泽，他不认识。
庞泽站那里有些尴尬，换谁都尴尬，兴冲冲过来叙旧情，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胜过了外面的天气。
“庆寿，人家发达了，不认得咱也正常，是吧？”他旁边那人阴阳怪气地接腔。
周复呵呵一笑，“我寻思了一下，当年落魄的时候，好像就没一个同学了，是吧。”
不管这两人是不是真是当年的同窗，肯定对他的过往有过一定了解，不然也不好意思往上凑。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落魄时没同学，发迹时就不该有同学，到哪儿都说的过去。
“你……”那人不死心，还想说点什么，让庞泽拦住，“燕回，莫说了，润丰兄心中有结，忘就忘了吧。”
可周复并不领情，“这还算句人话，麻烦让让。”
这时再挡在前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庞泽拉着朋友让到一边，周复提步上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看着他们转过楼梯拐角，那叫燕回的啐一口，“呸，什么东西，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好了燕回兄，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庞泽劝慰道。
“走，回去继续喝。”路燕回拉着他往回走。
庞泽哭笑不得，“燕回兄，咱们下来干嘛来了？”
“哎呦，看我这脑子，都让那丧良心的气糊涂了。”路燕回拉着他又往下走，“要想多喝，得先清空肚子。”
两人哈哈一乐，齐步往下找茅厕去了。
但到二楼时，庞泽脚步又是一顿，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晃，进了其中一个包房，让他忍不住抬头望。
路燕回好奇，“又怎么了？”
庞泽摇摇头，“没什么，看花眼了。”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除了看花眼，他没说服自己的理由……也的确是看的不太清楚。
摇摇头，不再想这事。今晚登仙楼最大的一席众所周知，不可能有人走错地方，何况还是他看着上楼的，所以还是先去清清肚子的好，别还没喝多少呢，人就醉了。
往上走了一层，抱剑才发表意见，“干嘛那么不近人情？这样不好。”
周复偏头看她，“要不让你家小姐帮他点什么？”
抱剑赶忙摇头，“还是算了。”
周复感叹，“这就是人啊。”
抱剑有心瞪他，却没多少底气，闷闷随他上楼。
顶楼没有包房，整个贯通，甚至门窗都是大开的，充分考虑到人们喜欢一览众山小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时节未免有些冷，但放眼望去，满城灯河，那股自心底而起的热，又使得身体没那么冷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趣。
周复每日练拳，又正值火力最旺的年岁，自然不至于畏冷惧寒，但仍拉拉衣袍，“早知道这么冷，就穿厚点了。”
“如果是上元夜来就好了。”抱剑有些憧憬地望向远处，“听小姐说，那天在这登仙楼上远眺，才是真正的星河落凡尘。”
“想看？”周复问。
抱剑使劲点头。
“找你家小姐去。”周复转身就走掉了。
“大混蛋。”抱剑低骂一声，走去另一边。
这里贵人多，婢女随侍有自己待的地方，不会离得太远，也不能挨的太近，还要去挡在上风头，这样里面多少不会被吹的太厉害。
李祥正跟人说话，看周复来了，点个头示意，继续和那人说话，并没有即时过来接待……那样就太刻意了。
周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抓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逛，别说还真有几张熟脸。
陈槐、江进、余涠等几个有过短暂亲密时光的都在，本来就在一起嘀咕，看到他说的就更起劲了，估计是在夸他吧。
周复对这些喜欢背地里说人好话的人不感兴趣，熟人又没有太多，只能往钟成那边走，反正他也是一个人。
钟成看他过来，拧了拧眉，“你屁股好了？”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复把瓜子皮吐一边，“真想帮我家相公，还不如做点实事。”
钟成望着他，“你做了？”
周复也看着他，“这不正在做。”
钟成笑了笑，然后很客气地说，“滚远点。”
这人脑子多半有毛病，竟然希望借他手查一些事情，这些事虽然他已经在查，但怎么可能告诉这货？
“你这人真没趣。”周复往后退了两步，“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
钟成目光冰冷，直接转身，一点和他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唉，这人越来越小气了。”周复感叹。
“可不。”旁边有人接口。
周复转头，仍旧一身雪白狐裘的扈云笑吟吟看他，眼神略暧昧。
突然之间，周复有些理解钟成的心情，“你一定要穿的这么引人瞩目？”
“单纯喜欢白色。”扈云笑笑，“纯粹，干净。”
“黑色好像也是吧？”周复不太确定地问，都是纯粹的颜色不是吗？
扈云在心口戳戳，“总不能里外都一样。”
“还是你实在。”周复找到了他的优点，“聊聊？”
扈云摇头，“今晚不行，带着任务来的。”
“任务？”周复兴趣来了。
扈云朝一边努努嘴，“瞅见没，清河郡主的女儿，家里正撺掇她勾引我呢。”
周复望一眼，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和周晴差不多年纪，脸蛋圆圆，娇俏可爱，有着少有的稚纯天真，实话实说，真要嫁给了扈云，太糟蹋了，“你确定她懂‘勾引’这么好难度的操作？”
“不懂了吧。”扈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勾引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感觉不到她在勾引你，而是你被深深吸引，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你再看看她，是不是有这样的潜质？”
“的确，偷偷看她的男人挺多的。”这是周复也不能不承认的事实，就他所知，这样的魅力也就当年的绣水姑娘能与之相比了，关宁则属于另一个纬度的女人，只要和女人比肯定输，就更不能拿来提，“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开始被她‘勾引’了？”
“就她？”扈云满满的不屑，还有种被误会的不愤感，“咱俩到底是不是朋友？”
“很明显……不是啊。”周复就没想过和他交朋友，多年以前就决定的事情。
扈云显然没钟成那么爱生气，“既然不是，那就不怪你了，但还是得说一声，京城认识我的都知道……我喜欢年纪大又成熟的。”
“我家相公那样的？”周复首先就想到自己家里去了。
这回扈云有点生气了，“我喜欢的是女人，女人！懂么！”
忘了这茬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周复诚恳道歉，诚意十足，“为表歉意，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道歉的方式就是求着我给你办事？
扈云差不多知道他揣着怎样的花花肠子，但还是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你不是怕被那小姑娘勾引走么，这事我可以帮你解决，保证她以后不再有这样的念头，够不够意思？”周复一副尽力为他着想的模样。
扈云看着直犯恶心，“既然是交易，那我干什么？”
“简单，也就找几个人，帮忙问问话之类的，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为达目的，周复连拍马屁这招都使上了，也不知道功力如何，好不好使。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不简单，但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办的成，我也做的到。”扈云就是这么自信，“说吧，你想怎么打消她恶毒的念头？”
可怜的小姑娘……
周复往那边望一眼，小姑娘一无所觉地四处观望，好像看什么都新鲜，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着实有点不落忍，但人都是自私的，只能牺牲她一个，成全大家伙了。
“那个，等这件事做完，我的名誉肯定受损，所以你得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能食言而肥。”
你确定你有名誉？
扈云感觉自己亏定了，但又想看他怎么做事，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就吃个哑巴亏吧，“一言九鼎说的就是我。”
周复撇撇嘴，“那我过去了。”
扈云点点头，抱肩看他，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小妹妹你好。”周复绝对行动派，三步两步蹿过去，也不不管人家感受如何，张嘴就打招呼。
他又想做什么？
大概是注意那个女孩的人太多了，几乎是一瞬间，李祥、钟成、抱剑他们这些人的目光一下聚集过来，连陈槐他们都抻长了脖子。
小姑娘却像被吓着了，往后缩了缩，怯怯地道，“芽芽不认识你。”
“没事，我也不认识你。”
大概是从没听人这样说话，芽芽姑娘一下睁圆了眼睛，更显可爱，幸好后边的话她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那边那个骚气拉轰的哥哥没？认不认得他？”
“认得……”芽芽姑娘点点头，脸蛋还红了红。
只是下一句话就又远超她认知之外了。
“那是我婆娘，以后别跟我抢，听到没？”
“喔……”
芽芽姑娘的小嘴张的圆圆的……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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